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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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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自説了年齡,這一敍,秦少卿二十三歲居長,楊少華二十一,路少朋十九最小。

這—來,由萍水相逢,變成了大哥、二哥、三弟,客套全免,自然更談得投機。

堂倌撤去杯盤,又替三人沏上了香茗。

這時,高升樓上,酒客漸散,留下來的,還在品茗清淡,上樓來的客人,也換了一批茶客。

茶客就比酒客斯文,沒有鬧酒的喧譁。五間大廳,頓時清靜了許多。

有幾張桌上的老客人,已經落子丁丁,下起棋來。

楊少華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抬目問道:“路賢弟是初到京華?還是一向住在京裏?”路少朋道:“先父從前在京為官,寒家曾在京裏呆過,那是多年前的事了,這次小弟來京,原是奉家慈之命,投奔一位舍戚來的,怎知來的不巧,舍戚已在三個月前外放,離開京師。”秦少卿道:“那麼賢弟住在哪裏?”路少朋道:“小弟落腳在對面賓客棧。”賓棧是殘缺門在京裏的一處暗舵,秦少卿暗暗皺了下眉,説道:“愚兄住在西牌樓來順客棧,那裏清靜得多,楊賢弟是住在他世伯家中,賢弟如不嫌棄,何不搬到來順棧去?”路少朋微微搖頭道:“秦大哥好意,小弟心領了,小弟已經付了賓棧十天房錢,住在那裏,倒還方便。”秦少卿看了楊少華一眼,低聲道:“路賢弟可知賓棧是江湖幫派中難惹出名的殘缺門的人開的,路賢弟初次出門…”路少朋展齒一笑,出兩排雪白的牙齒,不待他説下去,點點頭道:“小弟知道。”三人之中,秦少卿出身武林世家,經驗較豐,他聽路少朋這“小弟知道”四字,心頭突然一動,暗暗忖道:莫非路賢弟是衝着殘缺門來的!心念閃電一轉,點頭道:“賢弟知道就好。”楊少華轉臉朝路少朋道:“路賢弟,咱們萍水論,既然結為兄弟,就是自己弟兄了,不知賢弟是否有需要咱們相助之處?”秦少卿接口道:“正是,咱們自己兄弟,路賢弟有什麼事,咱們義不容辭。”路少朋忽然間眼睛有些濕潤,勉強笑道:“多謝兩位兄長,小弟此次晉京,確是辦一件事來的,但目前還…”他眼角一掃,突然住口不言。

秦少卿同時警覺,側臉看去,但見一個身穿青綢長衫的年輕相公緩步走來,就在方才路少朋坐的那張桌子橫頭,坐了下來。

這人也不過二十一、二歲,容貌清俊,衣飾講究。手中輕搖着一柄湘妃竹摺扇,不但生得玉面朱,目似黠漆,就是走幾步路,也顯出他的俊俏風,瀟灑已極!

今天這高升樓,當真是人文薈萃!

秦少卿、楊少華,已是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但後來來了一個路少朋,更是明珠玉器,貌似潘安。

如今又上來一個風俊逸的青衫相公!

這四個人就好像約好了的,無巧不巧,都會在這裏遇上,湊到一起。

那青衫相公敢情一上樓,早就看到秦少卿等三人,心存好,才朝他們鄰桌走來。

此時一見秦少卿轉臉朝他看去,立即臉含微笑,站了起來,頷首笑道:“幸會,幸會,古人説得好,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三位兄台人品如光風霽月,必是雅人,學生這廂有禮了。”秦少卿起身拱拱手道:“兄台過獎,在下兄弟愧不敢當。”青衫相公啊了一聲道:“原來是賢昆仲,哈哈,真是洛中三傑,王氏三珠不足以專美於前矣。”此人年紀不大,但讀的書卻是不少。

楊少華接口道:“在下三人乃是結義兄弟。”青衫相公摺扇往手掌上輕輕一敲,笑道.“這就更難得了,金蘭締,必先情投意合,氣味相同,人生得一知已,可以死而無憾,異姓兄弟,實勝手足,真是羨煞學生了。”他一雙俊目,隨着話聲,朝三人臉上徐徐掃過,不待三人開口,接下道:“在下冒昧,還未請教三位尊姓大名呢?”楊少華一抬手道:“兄台請坐。”青衫相公略一頷首,便在三人對面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堂倌見他和三人好像老友重逢,談笑甚歡,就把他的香茗送了過來。

秦少卿總覺此人不請自來,心裏有些異樣的覺,但楊少華已經請他入座,只得含笑道:“在下秦少卿,這是二弟楊少華、三弟路少朋。”青衫相公連連點頭道:“久仰久仰,秦兄莫非就是人稱扇環雙絕的秦少堡主麼?”秦少卿看他一口説出自己外號來,心頭更是一動,忙道:“兄弟微末之技,怎敢當得雙絕外號,那是許多父執當面誇獎之言,作不得數。”青衫相公大笑道:“秦兄太謙了。”他望着楊少華、路少朋二人,接着笑道:“楊兄、路兄,是秦少堡主結義兄弟,不用説,自然也是武林中的少年俊彥了。”楊少華道:“兄台誇獎,咱們和秦大哥,只是意氣相投,結為知,那裏談得上武林俊彥?”目光一抬,問道:“只不知兄台如何稱呼?”青衫相公朗朗一笑道:“慚愧慚愧,學生華雲龍,一介書生,只是讀書學劍兩無成,生平最傾慕的就是朱家郭解,今能和三位兄台相遇,真該浮一大白!”他笑的朗,明明是個恃才傲物,落形骸的狂妄之士!

秦少卿雖覺此人來的突兀,但仔細觀察,又覺他雙目明亮,只是黑白分明,並無練武人的光充足,步履之間,也並不穩健,不似武林中人。

華雲龍舉起茶盞吁了一口,因路少朋一直沒有開口,他又目光一溜,轉過頭去,含笑道:“這位路兄,真是靜如處子,不苟言笑,來,來,咱們一見如故,總是有緣,古人寒夜客來茶當酒,此時雖非寒夜,但面前只有清茗,學生就以茶代酒,敬你一盞。”果然又舉起茶盞,大大的喝了一口。

路少朋較為拘謹,被他説的不臉上一紅,説道:“小弟拙於詞令,華兄幸勿介意。”也舉盞喝了一口。

華雲龍道:“兄弟一向略慣了,不拘小節,惟大英雄能本,是真名士便風,兄弟不敢自詡名士風,但我輩應該有肝膽相照的英雄本,三位兄台都是少年俠土,兄弟這是攀定了。”説完,不覺得意的朗朗大笑起來。

座上有了他這麼一個意氣飛揚,不拘俗禮的人,當真談笑風生,頗為融洽。

不知不覺已是談得影西斜,時近黃昏。

茶客漸散,酒客又陸續上來。

華雲龍猛一抬頭,不笑道:“咱們談得投機,不覺白駒過隙,今晚且由學生作個小東,共謀薄醉。”説罷,不待三人開口,招來堂倌,隨口點了許多酒菜。

堂倌唯唯而退,過不一會,點的酒菜,陸續送上。

華雲龍豪邁不羈,杯到酒幹,不時發出縱聲大笑。

秦少卿等三人,對他雖不無疑忌,但人家情意殷切,也不好過份冷落,大家也就開懷暢飲起來。

這一席晚餐,直吃到月上東山,大家都有了三分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