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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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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元波發覺她一直沒有説過一句話,而龐公度有所命令之時,亦不須發言指示,這也是很奇怪的現象。

龐公度道:“公孫兄,這件寶物,足以助你殺出燕雲十八鐵騎的重圍了。”公孫元波恍然大悟,心想:“原來他是贈我禦敵之寶,怪不得我老是猜不出來。”龐公度又遭:“此是兄弟珍藏多年的寶物,向來秘不示人,從無別人得知,卻想不到最後贈送給公孫兄使用。”公孫元波道:“小弟何德何能,豈敢拜領龐兄的厚賜?”龐公度道:“寶劍贈烈士,公孫兄倒是當之無愧。”他一面説,一面解開黑布,但見一共是三件物事。最上面的是一把只有尺半長的綠鞘短刀;旁邊是一隻黑的看來很柔軟的手套;底下則是一面橢圓形的銅鏡,看來極薄,面積亦不大,約是掌半長、一掌寬。

公孫元波把這三件物事接過來,驚異地審視,一面想到這些東西的作用,曉得這面形式特別的銅鏡,多半是戰陣常見的“護心鏡”乃是鎧甲上常見之物;這口綠鞘短刀,一定刀鋒極快,可是尺寸太短,恐怕起不了什麼作用;至於這隻手套,由於輕而薄,又是隻有一隻,所以不知道有什麼用處。龐公度道:“這三件物事,連同早先公孫兄服的靈藥,乃是兄弟平生珍藏的四寶。”公孫元波吃一驚,道:“這樣説來,龐兄剛才的靈藥,不是一般強身益氣的‮物藥‬了?”龐公度道:“説句老實話,兄弟亦不知道這顆丹藥究竟靈效到什麼程度,況且只有這麼一顆,亦無法試驗。但無論如何,那藥如有特別的靈效固然很好,若是沒有驚人之處,亦不致有損於公孫兄就是了。”公孫元波道:“那麼這三寶又有何妙用呢?”龐公度道:“第一件是護心鏡,此鏡乃是西域異寶,雖然其薄如紙,但堅逾鋼大盾,長槍大裁以及千鈞勁箭也不能損傷。”公孫元波頷首道:“這一件很有益處。”龐公度道:“第二件是碧血刀,尺寸雖短,但鋒快無匹,任何兵刃,一觸即斷。”公孫元波道:“這一件雖然珍奇,但尺寸太短,難有大用。”龐公度也不分説,又道:“第三件是擒龍手套,據説這隻黑手套乃是北極百蠶之絲織成,可抗諸般鋒鋭,同時入火火滅,永無損傷。”公孫元波忽然大悟,道:“若是這擒龍手套配合起碧血刀使用,那就可以發揮當世罕有匹待的威力啦!是也不是?”龐公度道:“這兩件寶物,正是相生相合方始發揮得出妙用的,公孫兄一點沒有猜錯。”公孫元波沉道:“龐兄賜贈這三寶,想是打算讓在下仗這三寶之力,闖出燕雲十八鐵騎的重圍。這個想法很有道理。”龐公度道:“若是單憑這三寶之力,只怕公孫兄仍然闖不出十八鐵騎的追殺,因為一則這燕雲十八鐵騎,個個視死如歸,悍勇絕世;二來地方遼闊,想逃出這一片平疇,須得費去很多時間。”公孫元波道:“假如龐兄不止在下殺傷他們的話,則他們雖是悍不畏死,亦沒有多大關係。”龐公度道:“那也不見得。需知他們下已在堡外警戒候命,人人身披重甲,陣勢森嚴。公孫兄縱是得以放手攻殺,亦不易把他們逐一殺死。”公孫元波點頭道:“既然燕雲十八鐵騎人人有錯甲護身,兼且龐兄不讓在下放手攻擊,則龐兄縱是贈此三室,也無法發揮威力。只不知如何還能夠殺出重圍?”龐公度造:“所以公孫兄必須請識十八鐵騎合圍衝殺的種種陣勢變化。你若是對他們的陣勢瞭如指掌,便可避強擊弱,因時制宜,直到最後時機才用上護心鏡的神效,隨即鴻飛冥冥,這才是百無一失之計。”公孫元波連連點頭,心中既又佩服。

龐公度道:“那燕雲十八鐵騎的陣勢變化,都畫於圖卷之中。公孫兄花一點時間,細心參研記,大概就可以上陣應付他們了。”但見那蒙面少女,默默地打開一個櫥櫃,取出厚厚一幟圖卷,展布在桌子上。

龐公度道:“公孫兄可在此靜心考究,兄弟到前面去,以免一時大意,走了有關你的消息。”他説完就走了。公孫元波喝一口熱茶,望望那個蒙面少女,見她侍立案邊,似乎全無説話的意思,便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圖卷中。

這厚厚的一疊圖卷,以各種不同顏的筆,畫出錯變化的線索,每一張都繁複異常。

公孫元波對此並不到困難,因為他原本就通兵法,是以這等人數少的陣法變化,看來並不費力,不過要在每一圖中看出強弱得失的關鍵,而又須得通通記住,可就極傷腦筋了。

他在房內專心閲看,猛一抬頭時,發現外面天已暗,桌上也不知何時已經點上了燈光。

唯一沒有變化的,便是那個蒙面少女,她還是站在桌邊的老位置,好像從來沒有移動過,亦不發一言。

公孫元波伸一下懶到腦子須得休息一下,便暫時把目光移開,落在桌上的三寶上。

這時那個蒙面少女突然伸手拿起護心鏡,移步到他身邊,比比手勢。她的手勢一望而知,是要替他掛上之意。

公孫元波還沒有想出應該作何表示之時,她已經伸手替他解開上衣。但見她這隻手欺霜賽雪,纖美異常。

她很快就替他把護心鏡入衣服內,懸在口的要害部位。

公孫元波從她的手,聯想到她的面龐一定也相當美麗,可惜用青布蒙上,無法加以欣賞。

由於她一直沒有説話,所以他猜測這個少女可能是啞巴。因此他也用手勢比劃一下,意思詢問她另外的兩寶如何處理?那蒙面少女把碧血刀系在他帶間,因為此刀很短,所以在間就可以拔出,用不着背在後背上。

至於那隻黑手套,她一手拿起來,另一手卻牽了公孫元波的左手,替他戴上。兩人手掌相觸之時,公孫元波發現她的手非常靈軟靈活。

一切都妥帖之後,這個少女便伸手去拿桌上圖卷,似是要收回櫥內。

公孫元波連忙阻止,一面用手勢比劃,表示他尚未完全看

這個意思較為象,所以他比劃了好一會,那蒙面少女才恍然點頭,説道:“原來先生尚未記。”公孫元波一怔,道:“咦?你能夠説話麼?”蒙面少女道:“先生何以見得小女子不能説話呢?”公孫元波聽了這話,不又是一怔。腦海中迅速把經過想了一遍,果然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足以認定她是啞巴。尤其是龐公度曾經以拍掌招呼她出來,可見得她縱是不能説話亦不是聾子。

他抱歉地道:“在下真是糊塗得很,竟以為姑娘不能説話。只不知姑娘的尊姓芳名能不能告訴在下?”蒙面少女道:“公孫先生好説了。小女子雖然有姓有名,但先生此去,如是殺出了重圍,我們就永無重逢之,是以小女子的踐名,先生知道了也沒有用處。”公孫元波愣一下才道:“姑娘這話説得是。”那蒙面少女道:“天入黑之後。就是公孫先生應該動身的時候了。如果先生對燕雲十八鐵騎的陣熱變化還不能完全記,則敵之際自是十分危險。假如公孫先生不責怪的話,小女子打算請教一下你的心得。”公孫元波道:“在下還有最後的幾張圖卷未曾記。”蒙面少女道:“那正是最重要的幾張,先生不可忽略過。”公孫元波分辨道:“在下不是有意略過,而是來不及!”蒙面少女道:“請問是哪幾張尚未記?”公孫元波把上面的拿開,剩下約莫有六七張,道:“這些還未記,因為每一張的變化強弱都不同,須得逐一找出來,又須得另謀應付之法。”蒙面少女的纖指落在圖上,指點着上面的線索,口中論説起來。

她隨口而言,便能把其中的變化和強弱所在演繹出來。公孫元波不但一聽就明,而且還較易記住。因此不久工夫,剩下幾張陣圖都講論完畢,使公孫元波有了極深的印象。

他這時才知道這個蒙面少女不是一般凡俗女可比,只聽她清晰的言詞、明快的思路,就可知道她資質極高,乃是十分聰慧的女孩子。

蒙面少女除了講論過這幾張圖卷,還談論到其餘的陣法,那是公孫元波自己參研的,幸而其中只有兩三點略有錯誤,還沒有出大丑。

公孫元波歎服地道:“姑娘講解之妙,雖是兵學宗師,諒也不過如此。可見得姑娘羅萬象,不只通這陣法之道而已!”原來世上的任何一種學問,決不能單獨存在,尤其是在講授之時,更須諸多取譬。若要舉例適當,自然須得博通其他學問,因此,公孫元波就是見她種種切當的譬解中,得知她中所學權是淵博妙。

蒙面少女道:“公孫先生過獎啦!小女子只會紙上談兵,算不得本事。先生即將在鋒鎬矢石之間,以生命作賭注,證實這些理論,這才是值得佩服之舉。”公孫元波道:“在下這就動身了,是也不是?”蒙面少女道:“還須稍等一下,馬上就開飯上來,請先生飽餐一頓。”她收起那疊陣法圖卷,便走出房外。不一會,她的步聲傳來,接着走入房中,手中提着一具食盒。

食盒內有湯有菜,還有熱騰騰的白米飯。

公孫元波這兩天一直以乾糧果腹,是以一瞧這些美鮮香的飯菜,頓時饞吻大動。

蒙面少女給他盛飯,又給他舀湯,雖然沒有説什麼,但殷勤之意,不言而喻。

公孫元波笑一笑,道:“這一頓飯,很像是送我出征,可惜的是在下既不知你的姓名,亦不見你的面目,將來回想起來,不免有茫之。”蒙面少女輕輕道:“先生這話實是使人動,那就請先生記住,小女子賤姓俞,小字翠蓮。”公孫元波道:“俞姑娘説話中,偶爾還有一點南方口音,想必是南國佳麗無疑,只不知在這寒冷的北方,住得慣住不慣?”俞翠蓮道:“住得慣,我很喜歡寒冷的天氣。”公孫元波道:“但你們還是不大習慣麪食,對不對?”俞翠蓮道:“是的,若是頓頓吃麪,便到有點積滯了。”她突然微俯身子,雙手按住公孫元波的肩頭,聲音中略略帶出驚恐之意,道:“你!你好像已知道了很多的事。”公孫元波看不見她的表情,只好暗暗猜想,目中應道:“在下倒不是有意打探,而是以前曾受過這種訓練,能夠從很細微的地方看出一些道理。”他停頓一下,又道:“例如俞姑娘的口音,雖然已經相當純正,但有一些詞語用字,都不是北方人習用的,所以在下得知你是南方人。其後你取來飯菜,一去一來時間甚短,可見得不是單獨為在下辦備的。也就是説,本堡其他的人也都吃米飯,由此推測;可以斷定你們絕大多數是南方人無疑了。”俞翠蓮愣了一陣,才道:“這才可怕了,只不過一些微末細節,就被你推測出很多的事來,怪不得二老爺這般推重先生了!”公孫元波道:“在下這點道行算得什麼?若是換了俞姑娘在我這等處境中,不得不事事留心的話,相信亦能像在下一樣推測得出來。”俞翠蓮搖搖頭,道:“小女子決計沒有這等本事,因為大凡關係到膽識方面,誰也無法勉強。如果小女子是在先生的處境中,只怕老早就駭昏了頭,腦子完全麻木啦!”她的話聲甚是嬌脆悦耳,公孫元波不由得聯想到她的容貌上面。

據她的雙手、身材以及動聽的語聲,幾乎可以斷定她一定長得十分美貌。然而由於她嚴密地蒙起頭面,好像很怕被人看見她的面孔。從這一點推想,便極可能是奇醜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