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擋我路者,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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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霜笑着解釋道:“這井底泥本來就是一味中藥,此藥稟地中至陰之氣,味甘而大寒,一般燒傷燙傷用它敷上可以清熱。如果是孕婦患了熱病,就把井底泥敷在心口或者肚臍丹田,這樣既可以保護胎兒不受熱的侵犯,又不會因為發燒而傷了胎兒。”
“原來如此!”大嗓門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這玩意兒還是味藥啊,虧他最開始還以為小神醫是在敷衍他,原來是他太少見多怪了。…鹿鳴書院。
林老高坐首席,面含儒雅的笑意,環視坐下這二十餘個學子。
“魯哀公曾問孔子曰:我出生在深邃的後宮之中,在婦人的哺育下長大,我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悲哀,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憂愁,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勞苦,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恐懼,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危險。”
“孔子曰:您所問的,是聖明君主所問的問題。我孔丘,只是一個位卑才疏之人,哪裏能知道這些呢?”
“哀公卻嘆:除了您,我沒有地方可問啊!”
“孔子答曰:您走進宗廟的大門向右,從東邊的台階登堂,抬頭看見櫞子屋樑,低頭看見靈位,那些器物還在,但那祖先已經沒了。您從這些方面來想想悲哀,那麼悲哀之情哪裏會不到來呢?您黎明就起來梳頭戴帽,天亮時就上朝聽政,如果一件事處理不當,就會成為霍亂的發端,您從這些方面來想想憂愁。那麼憂愁之情哪裏會不到來呢?您天亮時上朝處理政事,太陽偏西時退朝。而各國逃亡而來的諸侯子孫一定有等在您朝堂的遠處來侍奉您的,您從這些方面來想想勞苦。那麼勞苦的覺哪會不到來呢?您走出魯國國都的四方曾門去瞭望魯國的四鄰,那些亡國的廢墟之中一定有幾處茅屋,您從這些方面來想想恐懼,那麼恐懼之情哪會不到來呢?而且我聽説過這樣的話——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將焉而不至矣?”如質樸古琴般的話音落下,而餘韻卻仍迴盪在房間的每個角落。林老説完這一席話。環視眾學子,問道:“這段話出自《荀子?哀公》。現在我讓你們每個人都想一想,你們生於何處?長於何處?何以知憂?何以知勞?何以知懼?何以知危?”眾學子聽完林老的話,有的低眉沉思,有的顧左盼右,有的頭接耳,還有的不動聲,笑意温和,看起來好像成竹在一般。
林老的目光在笑意温和的蕭念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而後不着痕跡的移開:“好了,這就是今天的功課,你們課下就用今之題,每人做一篇文章上來。”課下。蘇晨皺着眉頭,捂着肚子,頭微微側向蕭唸的方向:“公子。我還要去趟淨房,您等我!”蕭念無奈的搖頭:“讓你別貪涼吃那麼多西瓜。你偏不聽。要不要去林老的小藥房抓點藥?”
“不用。我身強體壯,一會兒就好。用不着吃藥。”説完,他再也忍不住,起身朝着淨房的方向疾走。
眼見蕭念只剩一個人坐在那裏。
前方的幾個學子相互對了對眼神,笑意中出一絲不懷好意。
忽然有人出聲喊道:“蕭念,冉翁叫你去書房找他。”蕭念從容站起身:“我知道了,多謝。”他按着記憶中的路線,走到案几的一側,優雅沉穩的邁開步伐。
此時,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蕭唸的身上。
一步,兩步,三步…
室內忽然變得很安靜,連呼聲都沒有了。
蕭唸的腳步不停,下頜微沉,角勾起一絲晦暗不明的弧度。
一個胖子眼見蕭念就要走到自己的近前,心跳興奮的加速。他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腿,又看了看身後早已預備好的那個盛滿墨汁的硯台,臉上浮起一絲笑。
在胖子等人的預想中,他們先將蕭念絆倒,然後再讓他的頭栽進墨汁裏,到時候他一個瞎子,灰頭土臉,墨汁滿身的一樣一定很好笑!哈哈哈,想想就大快人心!
正當所有都以為事情會按照他們預想的那樣進行的時候,忽然一陣慘烈好比殺豬的喊聲將他們驚醒!
“啊——”胖子慘烈的大叫,眼睛瞪得老大,眼底血絲滿布,額上冷汗直下,青筋幾乎都要爆開!
此刻,他的那條腿仍被蕭念踩在腳下。
他甚至想不起蕭念是怎麼做的,只是記得蕭念走到了他的近前,腳腕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小腿,可是隨後他的膝蓋就傳來了一陣劇痛,骨骼碎裂的聲音傳入耳中,他痛得幾乎要暈過去——原本坐在位置上安心等着看笑話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呆呆的,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蕭念負手而立,臉上温和的笑容如初,對胖子殺豬一般的叫喊聲充耳不聞。他的腳隨意的搭在胖子的腳踝上。
在眾人的注目中,他錦靴下沉,緊接着,又是一聲清晰的骨骼碎裂聲!
這下胖子是徹底的叫不出來了,他嘴巴張的老大,喉嚨裏發出古怪的聲響,而後雙眼一閉,徹底的疼暈過去了。
蘇晨此刻剛好趕了回來,沒想到一進門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他拿眼一掃,不用問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真是豈有此理!這幫宵小之徒,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折辱公子!
蘇晨的拳頭握緊,抬頭看向蕭念:“公子?”這一聲詢問,夾雜着歉意和怒火,只要蕭念點個頭,他馬上就要這個死胖子的狗命,管他是不是定國公的孫子,凡是敢冒犯公子的人,死無全屍都是最輕的!
蕭念抬腿輕輕一踢,胖子的那條腿便以一個詭異的弧度歪向一旁,軟綿綿的將蕭念跟前的路讓了出來。
“擋我路者,除之!”眾人紛紛倒一口涼氣,此刻他們看向蕭唸的目光中已經不是最初的羨慕,嫉妒和輕蔑,更不是驚訝和驚嚇!那是一種恐懼,一種從骨子裏滲出的,難以控制遮擋的恐懼…。
一直冷眼旁觀的武略將手中的筆桿攥緊。他蹙眉望着蕭唸的俊逸華美的背影,心底閃過一抹似曾相識的錯覺。
平心而論,武將世家出身的他並不覺得蕭唸的舉動有多麼血腥殘忍,在他看來,這點懲罰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可是讓他震撼的是蕭念身上那種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煞氣。明明他還在笑,明明他的聲音還很温和,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到恐懼。
擋我路者,除之!擾我心者,去之!亂我治者,滅之!
這三句話,至今還掛在他武家的祠堂之上,據説,那副字是聖上還未登基之時,一時興起之作,後來隨意的賞給了他的父親,再後來,聖上一統天下,那副字也被供奉在了武家的祠堂之上。
莫名的,武略知道心中那似曾相識的覺從何而來了…
蘇晨走過去,將地上的那塊硯台撿了起來。
“公子,這裏還有塊硯台。”蕭念角勾起,笑的愈發温和:“莫子聰。”忽然被喊道名字的人愣了一下,而後上下牙齒打顫的應道:“…是…”
“剛剛真的是冉翁叫我嗎?”蕭唸的聲音裏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怒意。
莫子聰全身劇烈的顫抖,膝蓋莫名的發軟,他強撐着,答道:“是真的!真的!”蕭念:“那咱們一起去一趟吧。”噗通一聲,莫子聰癱軟在地上:“蕭念…。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讓我那麼做的!都是他們,我一介寒門子弟,哪裏敢不從,蕭念,你饒了我吧,不要廢了我的腿,求你了!”蕭念釋然一笑:“蘇晨,你看着辦吧。”説完,先一步跨過莫子聰,走出了門口。
蘇晨端着硯台,蹲下身。一巴掌重重的排在莫子聰的肩頭:“往後出去別説你是讀書人,更別説你是寒門子弟,骨頭軟到你這個份上,給讀書人丟人,更給寒門子弟丟人。”説完,把硯台遞到他的跟前:“把這裏的墨汁都喝了吧,我饒你一次,以後記得千萬不要讓小爺再聽見你説話了。否則,下次賞你的就不是墨汁了。”莫子聰看了看黑乎乎的墨汁,又看了看蘇晨含笑但卻凌厲的眼角,顫抖着手,接過硯台,兩顆淚珠滾落,而後他一仰脖,將墨汁悉數倒入口中。
蘇晨站起身,看着莫子聰嘴角溢出的黑墨汁,輕蔑的別開眼眸,轉身,邁步追隨蕭念去了。
夜半,冉翁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今之事,你怎麼看?當初這些學子可都是你挑選的,怎麼會有品行如此不端的人進了書院?”林老含笑不語:“這你就不懂了吧?水至清則無魚,我的目的,可是想多培養幾個內閣輔臣和當世名臣出來。要是把這裏得和世外桃源一樣,人人都是謙謙君子,懷坦蕩,那他們怎麼悉世事?怎麼學會人情練達?我可不想教出一堆書呆子來。”冉翁無奈的搖了搖頭:“好,道理都是你的。可是現在怎麼辦?如今成學儒的腿是徹底廢了,膝蓋和腳踝的骨頭都是徹底碎了。那可是定國公的親孫子啊,我那魯莽徒兒這次闖出來的禍着實太大了,我這個當師父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替他罩住了。”(未完待續。)ps:nbsp;nbsp;謝謝暗夜幽靈的打賞!(╯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