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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趁機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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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再見,便如看到天大救星一般,慌忙道:“別管妖怪了!快扶我回昭遂!”君輿閉口不語,伸手扶住他。

晏無極失血過多,背上又中了一掌,正如強弩之末,已經虛弱不堪。他再飛片刻,恐怕就要靈力不濟,掉到腳下的江水中淹死了,晏無極見君輿雖扶着自己,神間卻似乎在猶豫是去找那妖怪,還是護送自己。

他坐騎鞍袋中有療傷聖藥,恨不得立刻就飛回昭遂。他見君輿躊躇,心中着急,但此刻卻不敢擺出“奉旨保命”的將軍排頭。

晏無極心念一轉,便誘道:“少年,你速速送我回去。老夫將來定扶持你做九成山掌門!”君輿眉輕輕一揚,説道:“難道這件事九宸丹陵府説了算麼?”晏無極心想既然以利誘之,索説得更通透些:“少年,就算你現在就要當掌門,亦非難事!

此刻我傷重,難以多言。你速速將我送回去,九成山必入你掌中。”君輿略一沉,説道:“如此甚好!”晏無極大喜,便道:“好!只是你能不能再飛快些?”君輿説道:“大人如要助我奪位,計劃可要周密些。再不能象今這樣漏百出了!”晏無極滿口答應道:“好!今乃是意外…”他忽然打個冷戰,住嘴不談,岔開話題説道:“先別説了,飛快些…咦,怎麼不動?”君輿靜靜的看了晏無極一眼,鬆開了扶着他的手。晏無極身子一重,登時墜向腳下的茫茫大江,他慌忙提運靈力,卻發現經脈間如寒冰凝固,半點也不能通。

他身子如石坨般飛速墜落,眼睛瞥見身下是茫茫大江,水湍急。晏無極乃北方人氏,本就不識得水,更兼此刻重傷,不由絕望慘叫。君輿默默看着,直到晏無極的身子在江面上濺起巨大水花,淒厲慘叫嘎然而止。

凌雨嘉重重撞到地上,身子彈了數彈才停了下來。她坐了起來,咬牙拔了肩頭長劍,鮮血立刻湧出。她滿頭青絲散亂,渾身浴血,卻絲毫也顧不上了,只是邊滾滾的着淚,邊瘋了一般的在那江岸蘆葦叢中,尋找楊淡的屍身。

凌雨嘉心中又是悲哀又是驚惶,因為她已經永遠的丟失了一部分回憶,那些她寧可捨棄生命也不願意捨棄的回憶。

“師傅。為什麼妖化之後我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因為妖化的時候,你會不知不覺的忘情。

忘情使你強大。”

“那我怎麼沒有忘記你呢?”

“因為師徒之誼,並不是我説的情。將來有一天,你就會明白的。”

“忘情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等你真正碰到這情字後,再來説這句大話吧。”半晌,師尊又幽幽道:“你知道為什麼要給你取名叫莫問麼?”

莫問世間,情為何物!

凌雨嘉心如刀絞,視野裏滿是模糊的淚光,天地間的彩已全然消失。朦朧間,她彷彿看見丈夫靜靜的站在身前。凌雨嘉不由自主叫了一聲:“楊郎!”渾身顫抖起來,她擦乾淨眼淚,卻赫然發現一個青年道人,臂彎裏抱着楊淡的屍體,在默默的看着自己。

凌雨嘉看了看他的臉,認出他之前和九成山道人站在一處。她此刻重傷無力,卻絲毫不懼,只悽然一笑,將目光移開,痴痴的望着她的丈夫,輕輕説道:“把他還給我吧。你這樣抱着,他不舒服。”她慢慢走近君輿,伸出手去,極小心極小心的從君輿手中接過楊淡的屍身,彷彿接過一個睡的嬰兒一般。

她再也不看君輿,抱着楊淡緩緩坐在地上。他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而冰涼,雙頰之上是暗青的死氣,再也不能象往那樣對着自己燦爛的微笑了。

凌雨嘉俯下身子,臉貼在楊淡蒼白的額頭上方。她淚水簌簌而下,打濕了兩個人的臉龐,終於再也止不住悲聲,慟哭起來,那淒厲的哀鳴劃破寒冬衰敗的蘆葦,久久不絕。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雨嘉才幽幽的説道:“楊郎,我不要做莫問,我要做你的雨嘉。我忘了好多事情。連你怎麼認識我,我都忘了…”她心中大痛,又嗚的哭出聲來。隔了一會,她在楊淡耳邊説道:“好在我還記得我們成婚的那一天,記得你歡喜的傻樣子。楊郎…”她又一次哽咽了“我就算死,也不要再忘記了…”此刻枯葦瑟瑟,江嗚咽。

那青年道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悄悄走了,君輿在淺灘邊找到暈厥的赤丹子,將他負回了昭遂。城中依然是人心惶惶,楊府上下更是雞犬不安。劉大人的兵卒疲於奔命,竭力維持着治安。

“晏大人呢?”韓聘之前被君輿所傷,不能助戰,心中極恨君輿,但此刻卻不得不向他詢問。君輿平靜道:“我只救回了赤丹子道長。”赤丹子已悠悠醒轉,説道:“晏大人受傷甚重。

但已經身走了,你們在城中等等罷。”君輿不與九宸丹陵府的人多打道,便與王平真一起回九成山。王平真對赤丹子大表之情,又見他傷重,便邀他到九成山休息。

一行人緩緩走着,沿途卻見百姓側目指點,面有怨懟之情。幾個頑童更拾起瓦礫磚塊便砸他們。眾人皆是修道之人,隨手撥打,不去理會。頑童見石塊砸不中,便跟在羣道身後大吐口水。

王宓大怒,拔出劍來威嚇,這才將他們驚得四散而走。路旁自有那打抱不平的閒人,拉過一個小童,在他耳邊傳了幾句。不一刻之後,君輿等人身後又綴上一羣兒童,齊聲唱道:“王道長,痴肥老狗恁張狂!九成山,苦苦修道只為貪!”王平真然大怒,赫然回身,不料牽動斷肋,頓時痛的岔了氣,滿頭俱是黃豆大的汗珠。無奈揮了揮手,帶着眾人頹然回山。走到了斧劈峽,卻見薛靈芸和瑄兒仗劍在那守着。她們看到眾人返回,這才放下心來,一聲歡呼,雀躍上。

原來瑄兒和薛靈芸一見如故,大清早便拉着她一起去觀雲海出,等她二人從後山遊玩回來,才知道出了大事。

彼時晏無極已帶着眾人下山去了,瑄兒拿劍就要去相助父親,但薛靈芸經歷大難,心智更為成。她見九成山眾人傾巢而出,家中空虛,恐怕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便建議瑄兒把守要隘,坐鎮後方。

瑄兒極愛薛靈芸,對她自然言聽計從。薛靈芸雖守在斧劈峽,一顆心卻系在君輿身上,等得越久越是心焦,抓着劍的掌心滿是細汗,恨不得立刻下山尋他,此刻見到君輿回來,當真是喜出望外,彷彿見到了數年未歸的遊子一般。

隱隱間更是有種衝動,想拉住他的手,向他訴説自己焦灼思念的心情。君輿剛好微笑望她。薛靈芸心中怦怦直跳,卻還劍入鞘,也衝着他微微的一笑,她人本來就嬌美,又是打心眼裏高興,真情之下,容光更是人。王宓站在君輿身後,被靈芸明波一般的目光掃到。

頓時渾身一震,咂舌道:“這薛姑娘之美,當真世所罕見!”君輿已走到薛靈芸身邊,便隨口問道:“昨夜睡的可好?”卻見薛靈芸忽然羞紅了臉,岔開了話,只問他下山平妖的經過。

君輿心情不佳,不願多談。薛靈芸才問兩句,又立刻將話題轉到出景觀上去了,君輿見她如此體貼,心中動,卻有些奇怪,剛才她為何臉紅?薛靈芸雖對赤丹子不,赤丹子卻認得她,知道她是慕瑾愛侶,此刻見她和君輿親密,心中不由愕然。

到了山上,赤丹子服了靈藥,又在靜室裏調養了半,這才走出來向王平真道謝。王平真見他上山時氣息奄奄,此刻雖不能説神煥發,卻也神采飛揚起來,心中不暗暗佩服,長真門果然名不虛傳!兩人又寒暄了一番,赤丹子不過多客套了。

直奔此行主題,説道:“王掌門,貧道有一言,不知閣下方便聽否?”王平真聞言便將赤丹子請到內室,屏退左右後,施禮道:“此間只有你我二人,道兄但説無妨。”赤丹子頷首道:“不知王掌門對今之事,做何看法?”王平真赧然道:“我真不知道那妖女有這般厲害,害得道長受傷了。”赤丹子見他答非所問,便搖頭道:“此女乃妖將莫問,我本來就非她之敵。我回去後會向掌門人詳細述説,請他揣摩莫問來此的目的。

“王平真瞠目結舌,心中不由後怕。赤丹子卻接着道:“我説的是今九成山遇襲一事,王掌門可瞧出什麼端倪麼?”王平真愣了一會,瞪眼看他,半晌才吃吃道:“道兄莫非認為背後有人指使嗎?”赤丹子眼前一花,只覺一個豬頭,正長在王平真肥碩的身軀上。他耐着子道:“正是如此!”王平真皺起眉頭,兩隻小眼望着赤丹子不停眨巴,問道:“不會吧…道兄可知幕後主謀是什麼人麼?”赤丹子幾乎要吐出血來,心道:“與此等蠢物説話,真是夭壽!罷罷罷,我乾脆挑明瞭吧。”他了一口氣,説道:“王掌門,九宸丹陵府併貴派之心,昭然若揭!今他們李代桃僵,假扮你門下弟子屠戮災民,又遣人埋伏在災民中,趁機煽動,起民變。今就算他們將九成山上下殺個雞犬不留,也大可往災民身上推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