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軍刀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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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昊渾身痠痛的醒來,睜開眼,在昏暗的房間裏茫了好久。
這個房間他住了將近十年,空曠寬敞。厚實的窗簾遮住了落地窗外面的光線。空調發出低沉的送風聲,角落裏的大魚缸裏,他最愛的兩條銀龍悠閒的游來游去,身上細膩的鱗片被氧氣泵的五彩燈光映照的斑斕美麗。
巨大的雙人牀牀腳睡着一隻黑的拉布拉多串串,這條狗是他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在街邊撿到的,當時他抱着那隻瘦弱的狗崽子對一干手下冷笑到:“哪怕是個垃圾,只要聽我的話,我也會讓他過上皇帝般的生活;就算是人中龍鳳,忤逆我,下場會連垃圾都不如。”狗狗一身黑,他捏着那一對耷拉下來的大耳朵對自己的師弟説:“就叫軍刀吧,這就是我的軍刀,讓他捅誰,就捅誰。”小狗漸漸的長成大狗,威風凜凜,只對他是最好的。如今十來年過去了,軍刀已顯出老態,不如年輕時候威武,但是霸氣猶存。
他還記得自己給軍刀早早就選好一塊墓地,上好的風水。那時他身後站着自己認為最忠心的師弟和最愛的那個人,笑着摸着軍刀的頭:“跟了我一輩子,總不能還委屈了他,希望下輩子他能當個人,舒舒服服的過一生,不要再跟我們一樣打打殺殺了。”左昊的眼睛有些酸澀,他從牀上坐起來,看到牀頭櫃上的電子曆。距離他死的那天,已經過了快一年了…
這是…自己又回來了嗎?他伸手去摸牀頭櫃上的那隻金絲邊平光眼鏡,可是手指卻穿過了鏡片,什麼都沒有拿起來。
軍刀警覺的抬起頭,看着他站立的地方,發出一聲嗚咽。大狗站了起來,蹣跚的走到他身邊,尾巴歡快的搖晃着。
“原來,只有你還記得我嗎?”左昊蹲□,想要撫摸這隻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大狗,可是手指什麼都碰觸不到。
狗狗似乎知道主人無法觸摸到自己,不發出悲愴的哼叫。已經有些渾濁的大眼睛裏落下淚水,沾濕了臉上的絨。
卧室的門咔嚓一聲唄推開,外面的光瀉了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
“軍刀。”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軍刀,又在想你的主人了嗎?”左昊站起身看着來人,是他的師弟,一直隱藏身份,從小就潛伏在他身邊的那個孩子。不,已經不是孩子了,師弟比他還要高,還要壯,威武的身形像一座鐵塔,站在門邊遮住了大半的光。
“早晨了,我們出去走走吧。”師弟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簾,外面清晨的陽光密密實實的灑了進來,整個房間瞬間大亮。
左昊被陽光晃的頭暈,他退後一步,一股坐在牀上。本以為自己這個奇葩的靈魂會在陽光中消散,可是身上卻到陣陣暖意。
軍刀緊張的看着他,不安的叫了兩聲。
師弟蹲□,用力胡嚕着軍刀的大腦袋:“想師兄了?有空我帶你去看他…如果他在的話,估計現在早就起來了,然後帶着你去花園跑步。乖狗狗,走,跟我下去溜達溜達。”軍刀蹲在地上死活不動,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左昊。
師弟順着狗狗的目光看過去,漆黑的眸子帶着一種濃郁的,難以明説的情緒。
左昊一瞬間以為師弟也能看到自己,但是立刻就明白了,師弟看的事自己身後。
他向後面看去,發現牆上掛着自己和師弟還有那個可恨的白蓮花的合影。
左昊清楚的記得這是他的生,一羣人呼啦啦跑去夏威夷度假,陽光,海水,沙灘,美女,當然還有帥哥。那天他喝醉了,摟着自己最信任的兩個人滿嘴胡話,要麼就是咒罵這個蛋的世界,要麼就是説以後老了,就找個小村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喝着小酒摟着婆娘,偷偷摸摸的死掉,一乾二淨。
然後,他的生過了沒多久,就…
“安嶽。”白蓮花站在門口輕聲的喊着師弟的名字。
師弟回頭看他:“軍刀有點兒不對勁兒,死活不肯出去。”白蓮花猶豫了一下,從門外走到房間來。
左昊看着這個他曾經愛到不行小心翼翼捧在心尖兒上最終被他賞了一槍的男人。仍舊秀氣,拔,如同一杆翠竹,帶着凜凜的正氣。
當初自己就是瞎了眼了,被他這種與眾不同的味道引,最終卻發現,這特麼的就是危險的氣息,哪個混黑的會有這麼幹淨的雙眼和凜冽的氣質?
軍刀聽到來人的腳步聲,扭過頭對着白蓮花憤怒的嘶吼。
“他還是沒接受你。”安嶽安撫的摸着軍刀的脖子:“言言,我一會兒就出去,你再等我一下。”魏言,白蓮花的名字。
左昊捂住心口,發現這裏已經沒有當初的疼痛。那時候魏言兩個字真的就好像胃炎一樣,時時刻刻的折磨着他的神經,讓他翻來覆去的想念,可是現在胃不痛了,白蓮花已經如同一抹煙霧,被那一槍徹底擊散。
魏言點點頭,退出房間,只是站在門口耐心等待。
軍刀仍舊看着左昊,低聲的嗚咽。
“出去走走也好,你都老了,再不活動就動不了了。”左昊摸了摸軍刀的頭,率先走了出去。
軍刀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就如同以往。
這個宅子還是他最悉的那套宅子,但是裏面的人已經都不悉了。
不到一年,安嶽就把這裏所有的人做了一次清洗的整頓,藉口就是有內出賣了老大,害他被敵對幫派打死,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可是最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如今就站在他身邊,慢慢的洗白着他的幫會,剷除他培養出來的勢力,然後帶着他的狗,在花園裏慢慢的溜達。
軍刀繞着花園走了兩圈,開始伸着舌頭氣吁吁。
安嶽席地而坐,背靠着一株蘋果樹,摟着軍刀,抬頭看着天上,卻無法聚焦。
魏言遠遠的跟着,自從那天回來,軍刀對他的態度就完全翻轉。動物通靈,能到他身上帶着自己主人的那股怨氣。
“言言,我突然有點兒想他了。雖然他真的很討厭,但是這段時間讓我覺得,其實他也沒有特別討厭,可能更多的是無奈吧?”安嶽收回目光,點起一支煙。不,只是看着煙霧嫋嫋。
“你這是在責怪我嗎?”魏言漂亮的臉龐帶着一絲憂傷:“他是你的師兄,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那麼長,那麼久…”
“怎麼會怪你,你是我的愛人,我的戰友。”安嶽笑了笑:“他為了義父接手幫派,我們為了安寧除暴安良。只是屬於不同的勢力機構,哪裏會有什麼對錯?只不過現在想一下,就覺得她説的一些話還是蠻對的。”
“什麼話?”魏言也坐了下來,不顧一身筆的西裝沾染了泥土。
“他説,等我們都老了,找個村子住下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喝個小酒摟個婆娘,然後偷偷摸摸的死掉,乾乾淨淨。我在這裏的子已經跟我在外面的子一樣長了,有的時候覺得,真累啊…”安嶽親了親軍刀的大耳朵:“今天軍刀的狀態好奇怪,後來我一想,今天是那個傢伙的生。也許,那個傢伙就在我們身邊吧?”
“那他一定很恨我。”魏言嘆了口氣,伸手了額頭:“有的時候我醒來,總覺得一推門就能看見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特裝的樣子,問我:‘小言兒,要不要喝牛?新運來的。’有的時候總覺得他一點兒都不想混黑的,可是一看到那些黃賭毒的單子,我…”他愣愣的看着被風捲起來的落葉,聲音有些哽咽。
“其實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恨你了,真的。”左昊走到魏言身邊,看着他頭上那一撮永遠都壓不下去的呆,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按了兩下:“不過是各自為政,如果不是你們那一槍,老子也混不到個新兒子,娶不到個高富帥。”他蹲□,對着軍刀揮揮手:“來,軍刀來這裏。”軍刀猶豫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魏言,掙了安嶽的手臂,一顛一顛的走了過去。
“我不恨他,軍刀,他的手,你最乖了,你也不許恨他啊。”左昊戳了戳軍刀的腦門,指了指魏言垂在膝蓋上的手掌。
軍刀聽懂了他的話,低下頭去拱魏言的手,濕漉漉的鼻子討好的蹭了蹭他的掌心,然後伸出舌頭了。
魏言驚呆了,他一把摟住軍刀,幾乎笑出淚來:“軍刀軍刀,你終於理我了,軍刀你不怪我了是麼?軍刀…”
“有啥好怪的,老子還活的好好的呢。”左昊嗤笑。
安嶽走過來,彎下抱了抱泣不成聲的言言,又親了親軍刀:“一會兒去給他上個墳吧,等這裏安頓完了,咱倆就離開這裏,隱姓埋名,找個小城市安頓下來。去特麼的黑道老大,真特麼煩啊!”
“好的好的,到時候我們帶軍刀一起走吧。”魏言用力點點頭,再次興奮的親吻着軍刀的大頭。
左昊不知道如何回去,只能漫無目的的在宅子裏飄來飄去。要麼就是摟着他的軍刀在花園裏發呆。
第三天,軍刀在花園裏睡着,再也沒有醒來…
作者有話要説:這一章比較沉重,也算是給左昊走之後的世界一個代。其實我最不擅長寫恨來恨去的情節了,每個人都是好人,只不過各自為政罷了,挖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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