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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他是個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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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揚突然好笑地擰着眉頭“笨蛋,我在説些什麼啊?你説過可以做朋友的吧,嘉夜?那明天可以見你一面嗎?”他的聲音乾癟癟的,笑容很勉強“以朋友的身份。”嘉夜訥訥地點頭“嗯。”他奉送一個放心的笑“那我晚點打電話給你。快回去吧,他説不定已經醒了。”望着風揚遠去的背影,嘉夜一陣失神,為什麼,會覺得他看起來如此孤獨脆弱?

杜謙永醒是醒了,但始終處於一種混沌不清、半懵半醒的狀態。

“不要送我回家,”靠在嘉夜肩上,他昏昏沉沉地説“哪裏都可以,不要回家,拜託了。”

“可是,要不然去哪兒?”嘉夜為難地看着身旁攙着的沉重包袱。

“反正不要回家,隨便哪裏都可以…”對酒醉的人,是無法進行理智談的。而且估計他這個樣子,回去準會被那個專制的老爸罰閉。嘉夜無奈地嘆了口氣,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經源路。”沒辦法,只好把他帶回她家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杜謙永扶回家。嘉夜已經快累得半死,把他扶到牀上,她靠在一旁抹了把汗,看來男生還是不要長得太高的好。

杜謙永先是半趴在牀鋪上,很快像是覺得不適,仰面躺在牀上,手背掩着虛的嘴,像是又要吐了。

嘉夜連忙趴起來,閃電般地拎來垃圾桶,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不會吧?在路上吐了那麼多次還沒吐完?

他難過地幾次嘔吐,最終吐完一堆酸水,躺在牀上難過地呻“水…”嘉夜迅速倒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卻不知道該怎麼讓他喝。

“謙永,你坐起來好不好?”她無奈地輕聲説着,像哄孩子一樣。

他躺在牀上,死活不配合。

她只得自力更生去扶他起來,同時恨此刻身邊沒有瓶。

等杜謙永睡去,已經是凌晨一點。嘉夜窩在沙發裏,疲倦得要死,卻半天無法入眠。

為什麼杜謙永會這般狼狽頹廢?是和他那個專權的父親有關嗎?那個冷血的杜逸民,又迫他做不想做的事了嗎?這個時候,或許陪在他身邊的是桑娜會更好吧。

嘉夜煩惱地想着,終於沉沉睡去,最後留在她腦海裏的,是風揚的強顏歡笑,和那麼孤獨又拔的背影…

睡夢中,她到被人輕柔地抱起,那個懷抱,温暖有力,讓人無限眷戀。

當那雙温暖的臂膀從她身上撤去的時候,她本能地將其抱住!

怔怔地醒來,才發現自己居然緊緊地摟着杜謙永!

彎下身子的杜謙永,温柔地任她摟着。

“對,對不起!”嘉夜慌忙鬆開不規矩的手。

杜謙永什麼都沒説,夜中,他的眼睛蒙着一層神秘的夜霧。

“你現在覺怎麼樣了?”嘉夜小心翼翼地問。

他皺了皺眉頭,像是還有些頭痛“謝謝你沒有送我回家。”

“你怎麼會喝這麼多酒?”她不知怎麼搞的就問了出來。

他沒有回答。

“是不是你父親又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嘉夜一股腦地説着“他本不是個好父親!像他那樣的父親…”

“嘉夜,他是我的父親。”杜謙永冷漠地打斷。

“是啊,他是你的父親,你是他的兒子,所以你不是他的傀儡!”這樣的話,説完便後悔了。她怎麼可以當着他的面説他是傀儡?像他這樣驕傲、優秀的人,她居然這樣傷害他的自尊。

“傀儡是嗎?”杜謙永淺淺一笑“也許是吧,但當個傀儡未嘗不好啊,至少可以落得輕鬆。”如此自嘲的口氣讓嘉夜吃驚。他,還是有些醉醺醺的吧?

“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不會到痛苦,也不會傷心。”他夢囈一般。

“也許是不會痛苦,不會傷心,但是也不會快樂啊!”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濛的狀態傳染,嘉夜發覺連自己説話也糊塗起來。

杜謙永痴痴地望着她,眼眸深如湖水“嘉夜,我也嘗試過,好不容易有樣東西想要努力去抓住,為了那一點點的快樂,我也想過要不顧一切。可是,我才剛剛獲得一點勇氣,它就棄我而去了。”嘉夜的模樣呆呆的,面對杜謙永突然的坦白內心,她不知該作何反應。

“是嗎?”她喃喃地説。那個狠心拋棄他的幸福,是誰呢?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拋棄他,是多麼殘忍,多麼遺憾。眼看着他即將不再作繭自縛,眼看他下定決心要掙牢籠…

杜謙永緊緊皺着眉,困惑地瞅着她“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好?還沒有那個人做得好?”嘉夜啞然。她又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但是現在,這個受傷的人只是需要安

“沒有的事,在我們大家眼裏,你是最出的。沒有人比你更出。”她努力地,鼓勵地笑着。

“‘我們大家’眼裏?”他愕然地瞪着她“就算在全世界人眼裏我都是最出的,那又有什麼用?在你眼裏呢?在你眼裏我只不過是個傀儡,這才是最重要的啊!”他緊盯着她,一刻都不放過她,眼底湧起洶湧的旋渦。

嘉夜驚愕地看着杜謙永。不敢確定他都説了什麼,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有會錯意。

“如果你願意再等一等,如果…願意稍微相信我…”在飄雪的冬夜和朦朧醉意的掩護下,驕傲的王子卸下了所有武裝。

嘉夜難過地凝望着杜謙永,原來,那個拋棄他的人竟是她自己嗎?

“對不起,我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她竟在不知不覺間傷他傷得這麼深。

“奇怪的是我,換了是別人也不會有所察覺吧,”杜謙永疲憊地傾靠在牀頭,面朝夜空,眼神飄忽,眉頭煩惱地擰着,下頜微微揚起,即使是如此茫的樣子,依舊是讓人驚歎地英俊和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像小孩子一樣低語“是從看電影的那個時候嗎?是從去尋找roofband的那個時候嗎?或者是從湖邊聽你唱朧月夜的時候?還是…從孤兒院的那個時候…”我曾經看見少爺親吻夫人…

驀地,那個女傭的話又迴響在嘉夜耳側。她忽然隱隱覺得,也許一切的因緣皆是從那首歌開始的,也許冥冥之中,他將她當成了母親的替身。

口好悶,一點勇氣都沒有了啊。”杜謙永疲憊地仰頭,閉上眼睛“就像你説的,我畢竟只知道傀儡的活法。”嘉夜清醒過來,突然氣他的自暴自棄“為什麼要這樣?你的人生是為你自己而活的!不是為別人啊!”不是為你的父親,也不是為我啊!

“父親雖然專制,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我。”

“什麼為了你?他本不配為人父!父親應該是,應該是…”她哽住。天啊,她有什麼權利去批評別人的父親?她本就不知道父親應該是什麼模樣。

“嘉夜,不要説了。”杜謙永難過地望了她一眼。

“不行!我一定要説,就算你會覺得我很可悲!雖然我沒有父親,但我也見過別人的父親,有嚴肅的,有風趣的,也有和藹的,但沒有一個像你的父親這樣無情。天底下會有哪個父親如此不顧自己兒子的受,會有哪個父親絕情到可以輕易拋棄自己的兒子,連他的名字都不準人提起?!”每次一想到這個,她的心就會狠狠揪痛。

“不要再説了。有很多事情你並不清楚。”杜謙永的樣子看起來難受極了,彷彿努力在忍着什麼。

“別再替你父親辯護了!你明明也是不喜歡他的,不是嗎?”嘉夜孤注一擲,想要大聲喊醒他“你愛的,應該是你的母親吧。如果夫人她沒有這麼早病逝…”謙永和風揚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遺憾。

“母親不是病逝的。”杜謙永的聲音不大,但在一片死寂中,卻有種叫人不寒而慄的覺。

嘉夜不明就理,心裏突然竄出一股不好的預

“是遠。”他睜開眼,目光呆滯如瀕死的人“是他殺了母親…”麻木不仁的語調,在清冷的黑夜中不讓人骨悚然。

嘉夜驚恐地睜大眼。

“所以父親才會拋棄他,不認他。他怪不了別人。雖然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壓抑不住了!他本來費盡千辛萬苦想要埋藏的那些往事,在一次次的自我暗示和潛移默化間,已經快把他壓垮“如果父親有錯,那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錯。你知道嗎?”他轉過來面向嘉夜“我們的家族是非常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