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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鬼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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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冰也道:“姑娘珍重!”那女子眼睛發酸,再也不敢多看左冰一眼,頭都不回邁步而去。

左冰望着她背影影,心中竟生依依之情,晨風清冽,左冰打了個寒慄,神抖擻,天已將黎明,他轉身行了幾步,忽然左邊小樹林中一縷蕭聲,嫋嫋而來,那聲音極是悽清,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左冰才聽了片刻,只覺這簫聲極是悉,心中一喜忖道:“原來玉蕭劍客便在,咱們好久不見,不知這位老兄別來無恙否?”當下疾步入林,隨着蕭聲而進,穿過了一片樹叢,只見遠遠樹下靠着一人,林中光線黯淡,依稀向正是那玉蕭劍客的瀟灑面孔,左冰走近一看,那蕭架在一枝叉枝上,那五蕭劍客用-支手五個手指控制音調,卻是婉婉動聽,絲毫未失音。

左冰心中一慘忖道:“玉蕭劍客一臂斷後,只有如此吹蕭,這人吹蕭功力深厚,雖是如此,比起別人吹出高明何止十倍。”他見玉蕭劍客雙目微閉,似乎沉醉在那樂音之中,本未曾注意到自己來,左冰也不願打擾,靜靜坐在一旁聆聽,過了一會那蕭聲愈來愈低,漸不可聞,但側耳細聽,微聲嗚嗚已至排惻纏綿之境,真令鐵石心腸的人也是心酸不已,左冰鼻發酸,心中不如意的事湧而至,直覺世上盡是傷心愁痛之事,人間苦多樂少,連為什麼要留連在這世上,也是模糊的了。

驀然蕭聲一止,那玉蕭劍客睜開雙目,滯然看着左冰,一言不發,左冰叫道:“玉蕭大哥,小弟聞蕭聲而至,知老兄又在玉,別來可好?”玉蕭劍客衝着他齒而笑,笑容斂處。一陣茫茫苦思之態道:“你…你…”話未説完,仰而跌倒,左冰心中大驚,連忙上前扶持,忽聞一股薰香從玉蕭劍客袖中透出,非蘭非麝,好聞已極,左冰才嗅了一口,只覺口發問,他自讀崆峒秘笈,對於下毒之技、真是瞭然幹,當下心中一凜,百忙中從懷中取出一粒自己照秘笈所載配的解毒丹,才一入口,那玉蕭劍客口中吼吼發聲,忽然身子直而起,一口咬住左冰臂,牙齒深深陷入。

左冰一陣劇痛,心中一陣清醒,但只一瞬之間,只見四肢鬆散,昏昏墜,他長一口真氣,但才了一半,身子一軟,昏然倒地。

這一昏也不知多久,有時微微一醒,又自昏厥過去,心中只覺一陣顛波,一陣平穩,有時天明,有時漫漫黑夜。但他一味童陽真氣緊護前大,凝而不散,那毒雖是厲害,也虧他修持的是上乘內功,是以毒素尚未浸入內臟。

這天左冰悠悠醒轉,他睜開雙目,只見自己睡在一間華麗無比的大廳之中,那四壁全是名珠寶玉,閃爍出耀人光芒,左冰用力着眼眼,卻並非夢境,隱隱約只記得中毒倒地,那後來的事便全茫然一片。

他只覺身子微微搖晃,那四壁裝飾也是微動不止,左冰運神苦思,卻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又過了一會,忽然廳外一陣細碎腳步之聲,不多久廳門呀然一開,一個青衣女子走了進來,左冰不明已身遭遇,當下連忙緊閉雙眼,偽裝昏,以觀其變。

那青衣女子走上前來,伸手撫了撫左冰額問,吶吶自語道:“真奇怪了,大先生施展金針過,説是三個時辰便會醒轉,如今時刻已至,怎麼毫無動靜?”左冰一聽到“大先生”這句話,心中陡然一驚,暗自忖道:“‘大先生’,‘大先生’,難道!難道是那!那東海‘董大先生’救了我?啊!對了,我身子顛波,原來是在船上。”想到此,心中真是大驚,正要出言招呼,忽然一個悉聲的音道:“小蘭,左公子怎樣了?”那青衣女子道:“還是昏不醒!”那悉聲女音悵然道:“這便奇怪,爹爹金針過是天下一絕,讓我來瞧瞧看。”左冰這時想起這悉的女音是誰,當下忽的坐起嚇得那青衣女子尖叫一聲,那的女音也叫道:“小蘭…他…他怎…怎麼了?”青衣女子道:“他…他…”話未話完。那廳外女子已是急竄而進,那青衣女子這才接下去道:“他…醒來坐起了。”左冰一見那進廳女子,只覺百集,一時之間,半句話也説不出,四目相對,那青衣女子溜走了,左冰只覺額間一股幽香,獨留在鼻端。

左冰定定神道:“凌…凌姑娘,多謝你救我命。”那女子正是左冰在酒樓上邂逅的華服女子,這時白衣長裙,打扮得甚是樸素,更增雅緻,她囁嚅地道:“左…左公子,你真嚇,嚇死,我了!”左冰不好意思,半晌道:“姑娘,我是在船上麼?”那女子點點頭道:“這是我的坐舟,咱們出海已快一天啦!”左冰急道:“出海了,我!我還有要緊之事要辦。”那女子柔聲道:“不要緊,不要緊,等身子養好再去辦也不遲啦!”左冰試看一運氣,全身仍是懶散不能聚氣,當下頹然睡倒,自今之計,也只有等毒去盡,功力恢復再説了。

子豁達,想到雖急也是枉然,便不再着急,對那女子道:“凌姑娘,我昏了很久吧!”那女子屈指一數道:“今天是第六了,唉!咱們一路上避敵逃走,你又昏氣息微弱,我不敢放手去鬥,真是一言難盡。”左冰知他的子,從來一定都是天地不畏,鬼神不懼,如果她口中説是“一言難盡”那當真是受盡委屈了,當下心中大是,口中卻是不善表達,只點點頭道:“下毒的是誰人?”那女子道:“後來碰到爹爹,爹爹也出了手,這才趕退敵人,爹爹説奇怪,你年紀輕輕,怎會和遠在漠北的北魏結下如此深的大梁子?”左冰心中大怒,恨忖道:“又是北魏這幫人!遲早咱們得清算清算。”那女子見他臉一變,更是蒼白,當下心中一陣痛惜,柔聲道:“你多未進食,煮碗蓮子湯你先喝了吧!”她一拍手,那青衣女子端來一碗熱氣騰騰蓮子湯,左冰這時才覺飢餓,也不客氣大口喝了,那女子見喝得香甜,心中又甜又喜柔聲道:“你先休息休息,待會我再來…再來…”她秀目一瞥,那青衣婢女已走,這才接着道:“再來陪你聊天。”她説罷嫣然一笑,緩緩退出廳子,但雙目中柔情萬端,直往左冰身中繞注,左冰待她走得遠了,心中只是翻來覆去想着這女子來歷,卻是想不起來。

他最後睹氣忖道:“先養好身體再説,管她什麼來歷,好在她對我一片好意。我便安心在此享福幾豈不甚好。”_他心念一放,腹中飢意已除,不一會果然又走入夢境。

左冰休息醒轉過來,他自己也不知到底睡了多少時候,抬頭只見廳中大燈已然點起,那燈是琉璃片嵌成,也不知燒的什麼油料,火焰竟成淡淡紅,光影映着那滿廳寶玉珠翠,似真似幻,真如置身仙境寶殿一般。

左冰輕輕掀開軟被,只見自己身上所着非絲非,用力之,卻是一平若鏡,絲毫不起皺紋,心想這一定又是什麼異產絲織,那華麗凌姑娘,當真富可敵國,便是傾之財,也怕難以和她相抗衡了。

他天無滯,心中對那女子款待,卻也未曾耿耿於心,他走下牀來,暗自失笑忖道:“我左冰是混得發跡的了,一個布衣寒士,如今錦袍加身看來名揚四海的子不會太遠了。”他獨自胡思亂想,忽然廳門一開,悄悄走進一個麗人來口中含笑道:“左公子,您醒來了?”左冰聞聲而知人,當下連忙回頭道:“凌姑娘,多蒙救我命,又復賜我錦衣,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泉湧以報,如姑娘於在下之恩,只怕再難補報得足。”那凌姑娘秀眉微皺道:“左公子,這話只怕並非出自你本心吧!”左冰臉一紅,竟是語,那凌姑娘笑地道:“你一謝再謝,大違你瀟灑天,豈不令人難受麼?”左冰笑笑正要答話,姑娘又道:“你本直率人,何必為俗禮所構,叫人生疏了。”左冰哈哈一笑道:“姑娘高見更勝在下一籌,願遵貴命。”凌姑娘道:“酸溜溜地全不成模樣,真是不倫不類,我最初見你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我率真來。”左冰聽她語帶譏諷,知道此女一定是飽學之才女,當下更是不敢輕率,支吾道:“姑娘最初見我是在酒樓狼虎嚥,可惜此地無酒無餚,否則又可表演給姑娘看也。”凌姑娘見他全在敷衍,心中一苦,暗忖道:“我待你一片真心,你如不願和我往,説明白便是,何必竟講些不着邊際之言。”她不再言語,左冰見她笑容突斂,竟現出一種淒涼神情來,心中不解道:“姑娘難道以前見過在下?”凌姑娘嘆口氣道:“我…我很久…很久便遇到你了,我從前看你是飢填油餅,幹飲泉水,視富貴若浮雲,麗灑得像天上清風一般,從未為一已生活艱苦而自卑自賤,伸手管自己愛管的事兒,唉,那子可真得意。”左冰心中一驚忖道:“原來我在江湖上時她便看過我,那…那已經很久了啦!她一路跟蹤於我,難道便是要聽我幾句無關痛癢的客套話?難怪她會傷心了。”左冰想到此正想要安她幾句,但忽又想道:“我和她非親非故,除了這些話,還能講些什麼?”那凌姑娘幽幽又道:“我見過你的趣事可多着哩!有一次你看穿那小市集一個江湖無賴騙賭.詐騙那些可憐又貪心的鄉下老實人囊中賣糧之錢,結果你上前去在骰子中了手腳,害得那無賴連輸六番,連壓底的本錢全吐出來了。”左冰微微一笑,心中想到上次拆掉那“韓老三”的賭攤實是大快人心之事,這時由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口中説出來也不沾沾自喜。

那凌姑娘又道:“我又見過你一次為一羣村姑解圍,退強梁惡霸,結果惡霸是趕跑了,但你受一羣村姑糾纏得無法身,氣也不是,怒也無用,那窘相真教人好笑,幸虧你天用計身,但其中一個村姑叫阿…阿…什麼…”左冰忍不住接口道:“阿珠!”凌姑娘白了他一眼道:“虧你還記得這麼清楚,可見心念伊人,當時全是違心之舉哩!”左冰臉微紅,凌姑娘又道:“那阿珠知留你不住,要死要活跟你走,又要獻身又是服侍你做丫鬢啦,哈哈,可虧你機智,先甜言語説了一大篇,最後走出村外林子中,也不知你籍什麼花招,競讓你從小徑溜走了。”左冰心中發虛,生怕這美貌女子説出他溜走的原因來,那這張臉可大大掛不住也,當下聽她並不知道,心中不由鬆了口氣忖道:“我是借最低級的法子‘便急’溜走,這事如果讓這姑娘知道,以後再難為人也。”凌姑娘見他一臉得意之相,心中不服氣地道:“你耍什麼鬼花招,當我猜不出麼,你們男人那幾套,我可都知道,還不是…”左冰如臨大敵,連忙阻止道:“後來那阿珠怎樣了,姑娘-定知道。”凌姑娘道:“告訴你,多情的左公子,那阿珠不到二個月,和村中少年私奔啦!”左冰啞然,心中甚是無味,那凌姑娘又一句道:“你們男人家自以為處處留情,別人都會死心塌地等你一輩子,其實,哼!真是對你好的人,你卻又是沒有覺一般,真是不識抬舉。”她雙目清澈如水,又視左冰眼,左冰心中一動,忽然又想起:“妾閲人多矣”那句話,心中更無聊.想道:“你當然對男子瞭若指掌,你經驗豐富,三教九的朋友全有,那便難怪了。”凌姑娘道:“不過我最欣賞你的一件事,卻是一次你為逗一個放牛童子歡笑,在地上又滾又叫,全沒有一點大人偽作矜持的樣子,後來騙那童子可以把失牛找回,這便花盡身邊所有的銀子,買了頭差不多樣子的牛,説好説歹,將牛主説服,相信你賠的那條牛比原來那條好的多,我到這時候,才知道你嘴吧是很能講話的。”左冰苦笑道:“後來可苦了好幾天,天天加倍作工,才算賺了點盤纏。”凌姑娘道:“何止好幾天,整整半個月啦!”左冰聽得甚是動,忖道:“這姑娘真是關心於我,但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為什麼?”左冰昔雖和巧妹小梅往過,那巧妹更把他當自己丈夫一般親熱看待,但心底深處卻從未嘗過愛情之味,是以只覺一片茫然,愈想愈是不通。

兩人默然相對,那琉璃燈心拍拍發出火爆聲,廳中一片寂靜,那凌姑娘含情脈脈,也不願多説一句話,破壞這幽美情調。

忽然一聲沉沉角笛之聲從廳外傳來.那凌姑娘對左冰道:“我去去就來,你等我陪你吃晚飯。”説完嫣然一笑,飛奔而去。

過了一會,海上角笛齊鳴,似乎來了一大隊船艇,左冰心中好奇,想要走上甲舨瞧瞧,又怕別人疑他窺人陰私,一時之間,沉不定。

驀然角笛一止,艙面上鐵器磷磷,腳步奔走之聲急促,卻是未聞半聲與喧囂人語,忽然那凌姑娘悉的聲音叫了一句,只聞轟然一聲,船身震擺不已。

左冰心中大驚忖道:“原來來了敵人,凌姑娘指揮和敵人幹上了。”他想到此,心中竟是同仇敵汽,關心起凌姑娘的安危來,當下忍耐不住,推開廳門,走過甬道,一運氣縱上船艙,忽覺眼前一花,蹌踉跌出幾步這才站穩。

只見船舨上如臨大敵,燈火輝煌,兵器出鞘,在船前船尾,兩舷之處,蹲着四門巨炮,其中一門猶自輕煙嫋嫋,硫硝之味整個甲艦上都是極濃。

左冰只見凌姑娘揹着他遠遠站在船首,手持一具號形傳聲筒,嘰嘰呱呱説着,左冰卻是一句話也不懂,心中老大納悶。

左冰舉目一看,自己立身這條大船四周,圍滿了許多堅固長形快艇,都是火炬照明,那快艇圈外,卻是幢帆連接,黑夜中只見海上點點火光,也看不清到底還有多少條大船。

那凌姑娘又説了一陣,忽然手一揮,一片白巨幟,緩緩自主桅升起,疾風中拍拍作響,那幟上繡着一個宮裝美女,繡工生動,加上那圖形美女極是豔麗,真令人有栩栩若生之,最叫人不解的,且是那美女手中卻捧看一具白骨骷髏頭,大大破壞了這圖面之美好。那旗幟一升起,四周船隻上眾人一陣歡叫,高聲喝道:“鬼川,鬼川。”那凌姑娘一揚手,眾船紛紛升起船幟,起錨而航,凌姑娘緩緩轉過身來,只見左冰風而立,她心中一急,再也顧不得指揮,也顧不得從目睽睽,快步奔了過來,口中抱怨道:“甲舨上風這麼大,你新病初愈,快下去啦!”左冰見局勢已解,也覺身手虛北有點支持不住,當下依言下甲舨而走,那凌姑娘説了兩句,也緊跟而去,船上眾人不由相視一笑。

左冰才進大廳,凌姑娘卻已趕到,她開口便道:“你怎麼不愛惜身子?此刻海風凜冽,寒徹透骨,你內功雖好,但新病之後尚未復原,寒氣透入內臟,可是好受的麼?”她又嬌又嗔地數説左冰一大頓,左冰不但不曾覺得她-嗦,反倒希望她再多説幾句,心中更舒暢。

左冰面帶慚,傾耳聽她數説,半晌才道:“我…我是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了,這才上去看看,卻想不到自己不中用,弱不經風,倒教姑娘擔心了。”凌姑娘一聽,忽然花容一變,痴痴瞧着左冰,眼中淚光閃閃,左冰心中一驚,估摸自己話中之言,實在想不到有何傷了這姑娘之心。

過了半晌,凌姑娘低聲道:“左公子,您真的關心我麼?”左冰點頭不語,凌姑娘破涕嫣然笑道:“左公子,多謝您啦!”左冰道:“凌姑娘,你為什麼又要哭了?”凌姑娘笑靨如花,那頭上一頭柔絲顫動不已,過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道:“您…您…真是一個大…大傻子。”左冰一怔,凌姑娘見他臉上白皙毫無血,但俊雅之貌卻是依然,知是大毒已去之徵候,當下不愈看愈愛,湊近身來,輕輕在左冰頰上親了一下,反身飛出了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