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卻呑之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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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枯葉留出的一絲縫隙,一個悉的高大身影出現在燕陵眼前。燕陵心中狂喜。是那幾個沙狼氏族大漢中的領頭之人!經過這十來的逃命,燕陵發現此人最擅長追蹤。
正因此人存在,他才一直無法甩開敵人。只要能幹掉此人,燕陵的逃生壓力勢將大減。三丈!兩丈!一丈!越來越近了。
燕陵屏息凝神,他用盡所能地收斂起身上所有的氣息,儘量地埋茂在枯葉裏,與這片泥濘的林地融為一體,避免引起對方的警覺。
那沙狼族大漢的後方,也傳來錯落不一的聲響,顯然後面的人正在跟上來。對燕陵而言,機會稍縱即逝!當那沙狼族大漢,終於毫無所覺地踏進燕陵的攻擊範圍之時。
“刷”的一聲,在毫無徵兆的一剎那,燕陵驀地暴起。若説一夜之間落殷境,令燕陵的心發生翻天覆地的大轉變,讓其從一個養尊處優的貴胄公子,一夜之間成長起來。
那麼,這十餘的逃亡之旅,則對他由身到心進行了更進一步的磨礪。令他完成了一次徹底的洗禮,潛藏在燕陵身體內的劍手的血,也被徹底地活過來。
那沙狼氏族大漢一腳剛剛落下,下一刻,渾身便寒倒豎,他雖心中一寒,但在這生死攸關的一刻,仍是展現出了沙狼氏族悍勇不凡的捷瓜。
那沙狼族大漢身一扭,毫不猶豫地就地一滾,險而又險地避開了燕陵面而來的致命一劍,但雖是如此,燕陵這一劍仍是成功地在他的頸肩之間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鮮血飛濺。大漢慘哼的叫聲,徹響整片山林。後方立即傳來幾聲大喝,那沙狼族大漢也是了得,被燕陵劃開一道大口子,仍能強忍劇痛,飛快地強撐起身,同時嘴裏大叫起來,燕陵雖聽不懂沙狼氏族的語言,卻也知道大漢是在呼喚同伴。
他心中暗叫可惜,沒能幹掉對方,不過燕陵也明白,若光明正大的對決,他未必能輕易勝過眼前這沙狼族大漢。
這一次純粹是對方放鬆了警惕,中了他的埋伏,方這般不濟,這一劍,也算是燕陵為這十餘狼狽的逃竄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一擊得手,絕不宜再停留。
早在此前的觀察中,他知道發號施令追殺他的,就是這為首的沙狼族大漢。現時後者被重傷,對方必然陣腳大亂,短時間內無力進行部署。
沒有這大漢的追蹤,現在就是他逃離的大好時機了,想到這裏,燕陵迅速的撲往叢林深處,頭也不回。
燕離艱難地醒轉過來。甦醒的同時,他覺到心口傳來了劇烈難忍的巨痛,他強撐着睜開雙目,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寬敞而又陌生的宮殿,此時的他平躺在宮殿內的一張沉厚的木牀上,渾身上下傳來近乎撕扯般的劇痛。無數記憶像海水般倒灌入腦中。
最後的記憶畫面,是他在瀑布的懸崖邊上縱身一路,飛身去撲擋開三大劍手之一年仲所投擲而來的佩劍,他只記得他成功地推開了愛兒。
但肩口也被年仲的長劍貫穿,意識潰散。當他從高高的懸崖上重重砸落水潭之時,巨大的水力衝擊而來的瞬間,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仍沒有死嗎?這兒又是在哪裏?燕離猛然睜大雙目,他掙扎着想要起身,可隨後右肩傳來的強烈劇痛,幾乎像要生生撕裂他的身體。燕離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吃痛之下,他只能重新躺回牀上。燕離心中暗叫不好。
他方才強撐着起身,卻發覺自己的右肩幾乎提不起一絲力氣,聯想到年仲貫穿他身體的那一劍,那一劍很可能已斷去他右肩的經脈。
不僅如此,他的身上還纏着一圈厚厚的紗布,濃烈的藥草味飄散開來,他認出這藥味,那是傷口腐爛才需要用到的。年仲的劍必然還抹了毒藥!
燕離不由臉劇變,他的右手,很有可能此生都再也無法拿劍了!對於一位頂尖的劍手而言,無法拿劍,簡直比殺了他更加令人難受。一時之間,連燕離也到有些頹然。
思起伏。很快,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浮現腦海,燕離幾乎是下意識的重新想要掙扎着起身。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應該乖乖的躺回去,而非想着強撐下牀。”一把磁而又動聽,語調卻顯得冷冰冰的聲音送入耳中。
燕離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隨後看見一道秀麗的美麗身影從殿外緩緩邁步進來,那是一個容貌非常秀雅的年輕女人。
她看上去約二十歲上下,一身甲冑緊裹在她那高挑修長的曼妙身軀上,非常動人,她烏黑的秀髮颯地紮起,狹長的雙目有芒閃動,整個人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美麗母豹。
秀麗女人手裏還端着什麼東西,待她走近過來後,燕離才發現她端的是一碗黑的濃稠湯汁。刺鼻古怪的氣味從碗中飄散開來,瀰漫整個宮殿。
燕離艱難地問道:“敢問,是否姑娘你救了我?”秀麗女人並沒有直接答他,而是目無表情地説道。
“躺好。”燕離微一錯愕,強忍着劇痛,調整了一個稍高點的姿勢。秀麗女人端着碗坐到了牀沿邊,接着用木勺舀出碗中那些難聞的濃稠汁,送至燕離的嘴邊。
“喝了它。”面對秀麗女人那近乎命令式的冰冷語調,燕離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説,不顧那黑湯汁散發的刺鼻氣味,一口將其飲下。
秀麗女人見他這般配合,緊繃的面稍霽,隨後一勺一勺地將碗中的藥湯盡數喂服進燕離腹中。做完了這一切,秀麗女人徑直起身,端起空碗,邁動着長靴準備離開。
“多謝姑娘相救。”燕離對着秀麗女人離去的優美身影,地説道。
“你要謝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主上,你該主上的仁慈。”秀麗女人扔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躺卧在牀的燕離,無數疑問從他的腦海中冒出。秀麗女人離開之後,久久沒有回來。燕離卧牀不起,無法行動,只能將注意力放在此刻所處的環境中。
這是一座極為寬敞的宮殿,燕離出身燕國皇族,他能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該只是這片宮殿羣中一個的偏殿。宮殿的造型與他曾身處過的燕國皇宮,乃至楚國皇宮都很不相同。
不僅僅是因為這處宮殿的建築風格,大大迥異於燕離所見過的中原各國的宮殿,更因為其有一種難以言述的異域風調。
他原以為自己落到了與楚國接壤的大周或大秦,可現在他卻確認這絕不是中原各國所有的建築。它讓燕離聯想到了巫廟,但燕離又十分的肯定,這裏絕非巫廟。
並不是因為伏擊他的人中有巫廟的祭司,而是曾身為燕國皇族的燕離,曾親自去過巫廟。巫廟是建造在高山之頂的,而這裏並非高山上。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而且,燕離越發覺越是不對。四周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過份,至乎異於尋常,要知不論是什麼樣的宮殿,至少也一定會有侍衞僕從之類的下人在活動。
可除了剛剛來過的那個秀麗女人之外,燕離沒有聽到第二個人的聲息,他耳力過人,可以明確所處的範圍百丈內空無一人。
饒是以燕離的見多識廣,也一時之間不清楚身處何方,他心中隱隱有一種猜測,心中有些震驚,可又不敢確定。沒有人可以解答他的疑問。
秀麗女人離開之後,將近兩個時辰都沒有再回來過,到了傍晚時分,太陽即將下山之際,悉的腳步聲才終於再次響起。那秀麗的女人給燕離端來了兩碗非常清淡的白粥,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都喝了。”她的語調仍舊顯得那麼冷淡。燕離並沒有多言,而是照她的話,乖乖喝完了她一勺一勺喂下的粥水。做完這一切,天漸漸昏沉,秀麗女人也準備端着空碗離去。
此時,燕離終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向她問道:“請問姑娘,此地是否殷境?”秀麗女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聽説前燕太子曾周遊中原各國,這兒是哪,難道你心中沒有猜測嗎?”燕離先是一愣。隨後,他那素來榮辱不驚的堅毅臉龐上,終於現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駭,他的猜測竟然成真了!他果然落到了殷境!更讓燕離作夢都無法想到的是,他現時所處的地方,竟是被無數殷人奉為天神的,劍聖閔於的殷下行宮!
***燕離心中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劍聖閔於不僅被全體殷人視作天神,在中原各國高手眼中,也同樣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燕離出身燕國皇族,自幼跟隨多位名師習劍,二十歲劍術大成,整個燕國難覓對手。現如今更是放眼中原各國,也屬頂尖存在。
可就是劍術強如燕離者,聽到劍聖閔於的名頭,其內心除崇慕之外,連半點逞雄爭勝的心都不敢有。
劍聖的劍術冠絕當世,是中原各國公認的毫無爭議的無人可以抗衡的存在,他的劍術已超越了人的範疇,在世間一切高手眼中,劍聖就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峯,讓人仰止。
這也是中原各國明明皆對殷境虎視眈眈,之而後快,卻一直無人敢妄動的所在。哪怕誰都知道,劍聖閔於現已逾百歲高齡。
但只要他仍然一天在世,就沒有一國膽敢妄動。沒有人能在聽到劍聖的名字,問能保持波瀾不驚的心境。燕離也不能。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掙扎想要起身。
“你做什麼?”秀麗女人蹙起柳眉,不悦地説道。
“我不知竟是劍聖大人救了我的命,我必須親自向他老人家道謝。”燕離誠摯地道。
秀麗女人冷冷地説道:“你的傷口中毒極深,單是恢復都至少需要一兩個月,強行下牀只會加重毒素擴散。”
“主上現時並不在此,何況他並不輕易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