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v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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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温度越來越低，天空陰沉厚重，開始有雪花簌簌下落。

林清巖在許詡跟前蹲下，削瘦蒼白的臉頰，笑意温和。他伸手撣掉許詡頭頂的細雪，然後輕捏住她的下巴。

“小姑娘，張嘴。”許詡緊咬牙關，執拗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一想到季白，想到孩子，心就生生的疼，疼得沒有邊際。

她無聲而徒勞的反抗令林清巖眸中有了笑意，剛要舉起藥瓶強灌，卻聽姚檬在身後笑出了聲:“哈…你不是説想要孩子、喜歡孩子嗎？變~態就是變~態，連孕婦都殺。我真慶幸自己沒有懷上，要是懷上了，孩子也會被你毒死…”説到最後，語氣也變得悽然。

林清巖放下藥瓶，轉頭看着她，聲音很靜很冷:“怎麼會一樣？我們如果有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姚檬心頭劇痛，深一口氣，盯着他説:“那你放了她，我求你放了她！我們沒有孩子，就當是放了我和你的孩子。”林清巖低垂下頭，靜靜不動，看起來竟像非常頹喪難過。

姚檬和許詡都看着他，兩人都是心如刀絞、淚水無聲，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林清巖抬頭，眼眶裏也有淚水，神卻平靜。

“既然你喜歡這個孩子…殺了她，孩子就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啊。”——季白和大胡，沿着山嶺高速攀爬。

§去！”季白和大胡都是臉一震，看向她指的方向。

大胡:“頭兒你照顧許詡，我去！”季白靜默一瞬，抱着許詡的雙臂倏地收緊。還淌着汗水的温熱臉頰，跟她冰冷似雪的小臉輕輕一貼，立刻將她放下。

“我去。”他掉羽絨服，披在許詡身上“你保護她。”深深看一眼許詡，頭也不回的快步衝進林中。

雪漸漸停了，地上的腳印變得清晰可見。季白沿着那深深淺淺的足跡，在山林中穿行了十多分鐘，大胡和許詡已被遠遠拋在身後看不見了。

終於，到了一片低矮的土丘後，隱隱可見前方林中地面上，坐着幾個人，還有隱約的説話聲。

季白當即往山丘後一伏，無聲無息探頭望去。

只見一個高瘦的男人，正對着他的方向，倚靠着樹坐着，頭上血如注，浸染了大半邊臉頰。而他臂彎中勒住個女人，手裏的槍抵住女人的太陽——不正是林清巖和姚檬是誰？

而他們對面，一棵大的樹幹後，還靠坐着個人。那人身下雪地也是一灘的血，穿着林業工人的衣服，身形高大拔，背對着季白，看不到是誰。

季白將三人境況盡收眼底，沉默舉槍瞄準林清巖，然而姚檬跟他全身緊貼，幾乎擋住所有要害，一時竟無從下手。

≮！”林清巖一聲低吼，眼睛裏全是狠意，突然就鬆開姚檬，抬槍向馮燁！姚檬條件反往後一撞，林清巖手一抖，這一槍就到了天上。情勢危急，季白再無遲疑，一槍準點林清巖的眉心！

四野寂靜，昏暗的天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雪。季白從岩石後衝出來，拿槍對着地上林清巖的屍身，將姚檬護進懷裏。姚檬伸手捂住臉，僵如木偶，哽咽無聲。而馮燁長長吐了口氣，終於體力不支，仰面倒在雪地上，看着遙遠的夜空，沉默不語。

——直升機的強烈氣，颳得樹林嘩嘩作響。數盞探照燈，從各個方向過來，將山嶺照得通亮如晝。刑警們來回跑動，檢查收集每一處證據，將林清巖的屍體搬離雪地。

馮燁還是通緝犯身份，戴着手銬被送上了救護車。關門前，季白走過去，對他説:“我會如實向上級和香港警方陳述今天聽到的一切。”馮燁點點頭，邊泛起苦澀的笑容，朝季白伸出手，季白緊緊跟他一握。

許詡和姚檬雖然虛弱，但都只是皮外傷，被並排放在擔架上，送上同一輛車救護車。季白和大胡守在她倆身邊。季白握着許詡的手不説話，許詡將他的手牽到自己肚子上。

“不會有事。”季白沉聲説。

許詡點頭:“不會有事。”姚檬一直怔怔望着天花板，許詡轉過頭，輕輕握住她的手:“謝謝你姚檬，你救了我和孩子的命。”大胡也在邊上説:“沒事的姚檬，都過去了。”季白也目光温和的望着她。

姚檬沉默片刻，眼淚大滴大滴掉下來。哭了很久，她握緊許詡的手，朝季白和大胡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