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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真偽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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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厲奚這句話才説完,刁人傑和霍昆倒還沒有立即出不悦之,刁淑嫺在大廳上卻聽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股無名怒火,直衝腦門,若依她平常脾氣,怕不就要當場怒罵出聲,給老魔頭下不來台,但當她探手握住劍柄,待發作起來,卻立刻想到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四條命,她一發作不要緊,倘使了形連,或是將那老魔頭怒,壞了大事,豈不連傅小保等人全都葬送在刁家寨上?刁淑嫺心中自有她的另一種想法,於是又硬生生將滿腔怒火,強自按下去,恨恨地一跺腳,轉身離開了大廳,去尋找刁龍,察詢後山四人的安置情形去了。

廳外刁人傑沉思了好半晌,然後笑道:“厲老前輩果然眼光獨到,刁某承情,五內銘,這件事,咱們還未便遽然決定,須得先徵詢小女她自己的意願。再説,家師叔現在閉關深研所得,靈蛇劍譜’中幾招深奧絕招,就在這一二內便能開關,咱們也該先請示他老人家,才好辦事。”神魔厲奚哈哈笑道:“這是理所當然,咱們又不急在一時,就略待也無妨的。”眾人一面談論,一面緩步回廳落坐,刁人傑傳命下去,東海門下弟子僕婦尚有未及離山的,一律各賞五十兩銀子,禮送下山,不得留難,同時重開盛宴,陪神魔厲奚等入席歡敍。

席間,霍昆突然記起一件事來,皺眉向眾人説道:“東海二怪一怒絕裂,目前雖説匆匆離去,但那一部‘靈蛇劍譜’,原系由鬼手蕭林從姓唐的手中得來,依我看,只怕他們未必就此甘心,或許會重來大巴山尋釁騷擾,這倒不可不預為防範。”神魔厲奚傲然道:“霍兄大可放心,從前彼此是客,老夫看在刁當家份上,才把他們兄弟也當人看待,如今既然翻臉絕情,他們不來騷擾算他運氣,倘敢不知死活到此惹事生非,不是老夫誇口,那昨來寨裏踩探的男女兩起人物,便是他們兄弟的榜樣。”刁人傑被他一句話提醒,忙道:“對啦!厲老前輩不提,咱們倒忘懷了。”回頭吩咐説道:“傳刁龍上廳來,問問他到後山去捉的四個人,都捉到沒有?叫他押到廳上來。”接着,又把刁淑嫺所説,四人中毒昏倒後山密林中各節,向霍昆等也簡略述了一遍。

霍昆聽後,哈哈笑起來,道:“厲老前輩果真技擬天人,這幾個小輩不知天高地厚,結果未離大巴山,便落在咱們手中,今後有厲老前輩一柱擎天,還有誰敢到大巴山來撒野,霍某該敬你老人家一杯!”那神魔厲奚被他幾句湯灌得悠哉遊哉,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喝乾,兀自得意的嘿嘿笑個不止。

不多一會,刁龍押着四名壯漢,各人揹負一人,將蒲兆豐和傅小保等四人全送到大廳上來,刁淑嫺不得已,也厚着臉皮跟在後面,姍姍回到廳上,坐在刁人傑下手。

神魔厲奚步下廳來,走到傅小保和金面佛羅文炳身邊,將他們臉細細看了一遍,皺眉説道:“這兩人不知吃了什麼毒物,中毒甚深,只怕難以拖過三天,但卻不是老夫五陰毒掌所傷,這倒有些奇了。”刁淑嫺心頭一震,連忙接口道:“老前輩説得一點不錯,我在後山密林中發現他們的時候,也曾看見他們身邊留有未吃完的瓜果,也許是誤食了什麼有毒的東西,才致昏倒在林中的…。”她這番言詞,全系耽心神魔厲奚生出疑心,是以一面捧,一面掩飾,那知天下事往往巧反拙,她這些安排,不可謂不周密了,但卻忽略了那神魔厲奚既然運掌上均經劇毒練成,生平對於各種含毒的東西,最是興趣濃厚,他一聽傅小保等全系在後山誤食毒果昏倒,當時便面現喜容,欣然道:“果真嗎?據老夫看來,他們所食毒物,毒甚是強烈,想不到大巴山上竟會有這種難覓之物,不知龍賢侄可曾將那些剩下的瓜果,也一併帶回來了沒有?”刁淑嫺暗中吃驚非小,忙轉眼望着刁龍,卻見刁龍搖搖頭,道:“晚輩擒人時疏忽,可惜未曾將那些瓜果攜回來。”神魔厲奚道:“不妨,咱們現在便去尋一尋,務必要找到,那生長毒果的樹木莖,諸位也許不知,據老夫看來,此物毒奇重,乃難覓難求的珍品,如此機緣,倒不可輕易放過。”説着,登時便要動身。

刁淑嫺聽了,嚇得花容險些變,她肚子裏明白,若依那老魔頭主意,這時去到後山,怎能尋得到什麼生長毒果的樹木,找不到樹木,卻偏偏有了兩個吃剩下來的果子,這不是天大的漏嗎?她只恨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當時怎的就沒有想到會多出這一段枝節來?

然而,這時候,刁人傑和霍昆等都已紛紛站了起來,囑了刁龍帶路,要去尋找那生有劇毒的毒樹了,她急得差一點驚惶失措,心念疾轉,連忙問道:“爹爹!這幾個人怎麼辦呢?

是讓他們就這樣?或是先將他們救過來,留着慢慢審訊?”神魔厲奚笑道:“不要緊,叫人先將他們囚起來,待咱們將那珍貴的毒樹尋到後,再回來設法解救他們供作審訊也不遲,好在他們中毒不太久,三兩內,也許不致喪命。”刁淑嫺忙道:“依晚輩之見,咱們何必那麼費心遍山去尋呢?乾脆將他們醒,嚴刑問出他們摘取毒果的所在,豈不更方便省事,手到擒來?”刁人傑恍然笑道:“果真,這辦法倒是不錯,難為淑嫺怎麼想得出的,如今他們全落在咱們手掌心了,何必再捨近求遠呢?”霍昆也不住點頭,讚許刁淑嫺想得周到,其餘的霍一鳴、李長壽、黃衣喇嘛兀突柯,以及刁家寨家人,莫不齊聲稱好,尤其是李長壽藉機巴結,分外比別人又多稱讚了幾句。

神魔厲奚卻獨獨搖頭道:“你們説得輕鬆,豈知這種毒物毒奇重,連老夫一時也想不起能否有解藥能解得他們沒有?天下有毒之物,一物相剋一物,不將中毒之源找到怎能想得出解毒之法呢?”刁淑嫺這時連羞恥全忘了,連忙又笑道:“老前輩怎的忘記了,他們四人之中,不過只有兩人是誤食毒物昏去,另外兩人,都是中了老前輩的五陰毒掌,咱們雖然不能替那兩人先尋到解藥,難道老前輩連自己的五陰毒掌上的掌毒也解不開嗎?”説完,又故意掩口咯咯嬌笑幾聲,只笑得金刀李長壽魂兒飄蕩,混身骨頭都快酥了。

神魔厲奚兩眼轉了兩轉,笑着道:“賢侄女想得果然是周到,怎的連老夫自己將這件事給忘了呢?”接着,又神秘的斜睨了刁淑嫺一眼,道:“原來昨先後兩次戰,賢侄女都偷偷看到啦?”刁淑嫺被他笑得心悸不已,拿不定他是不是已對自己起了疑心,心知再不能多話了,便裝得羞怯怯地,扭轉身粉頸低垂,不再言語了。

神魔厲奚緩緩走到鐵臂神槍蒲兆豐身邊,用腳將他翻了個身,陰陰笑道:“這老東西傑傲不馴,居然膽敢頂撞老夫,依得老夫的脾氣,乾脆讓他毒發而死,何必還用珍貴的解藥救醒他…。”刁淑嫺聽得一跳,卻聽他又道:“不過,他所尋仇家,原來是鬼手蕭林,咱們救他醒過來,將蕭林離此返了東海的話告訴給他,然後將他釋放下山,他必然去找蕭林拼命,那定然有趣得很!”眾人聽了都哈哈笑了起來,紛紛道:“厲老前輩説得是,咱們準定這樣做,叫他們怨仇自理,這是再妙不過了。”神魔厲奚哈哈一笑,刁淑嫺偷眼看他,卻見他並未將解藥給蒲兆豐,緩緩又踱到崔易祿身邊,當他剛向崔易祿那張醜臉上看了一眼,頓時“噫”了一聲,面陡地一沉。詫道:“咦!老夫倒是不信,這女娃娃竟然有這等內力,中了老夫五陰掌力,一一夜,怎會臉上氣依舊,絲毫未變?”説着,俯身下去,將崔易祿一把提了起來…。

刁淑嫺大急,但卻苦於無法出聲阻止,正在心急如焚,忽見一人匆匆由外奔進廳來,高聲叫道:“回掌門,老師叔祖現已出關,請掌門往七星崖接。”廳上眾人聞言紛紛起立,刁人傑面泛喜容,道:“厲老前輩,敝師叔現已出關,咱們同到七星崖給他老人家護法,如何?”神魔厲奚鬆手棄了崔易祿,點頭笑道:“也好,咱們倒去看看,諶兄這些子閉關鑽研,可又有什麼劍術絕學創出沒有?”刁人傑連忙吩咐暫時將所擒四人押囚石牢,自己陪着厲奚和一眾諸人,匆匆出廳而去。

刁淑嫺這才算鬆了一口大氣,眼看着幾名弟子將崔易祿等依舊揹負去,忙也隨後趕到七星崖。

這七星崖在大寨正北,相距不過三數里山路,祟崖絕壁,懸崖上有一處幽靜石,只有一條蜿蜒小徑可通,這一大羣人魚貫而行,不一會便到前,遠遠見刁虎和刁豹捧劍分跪口,那石的石塊,業已散落滿地。刁人傑知道諶度才即將出關,忙率領門下弟子沿着小徑,側身跪倒,僅神魔厲翼因與諶度才輩份相同,仍然負手而立,其他如黃衣喇嘛兀突柯等外來高手,盡都合掌恭身,算是一種禮敬。

片刻之後,又聽得口山崩地裂一聲巨響,亂石飛揚,直滾到懸崖腳下,刁人傑等齊聲祝禱,轉眼間,諶度才一手抱着劍譜,一手捧着一柄松紋古劍,緩步從裏踱了出來,眾人見他神奕奕,面泛喜,又齊聲問安,諶度才搖了搖手,大家才站起身來,趨前侍奉。

神魔厲奚含笑拱手道:“諶兄雙旬深求,想來已盡得心圓大師這套劍法中的箇中三昧了?”諶度才笑道:“心圓大師這部靈蛇劍法,初看極是淺顯,但經老朽十餘研慎究,果然確有他獨到之處,人傑,不是做師叔的替你氣,人家這些心法,實在遠在你所創的蛇形劍法之上哩!”刁人傑恭身答道:‘師叔既已有所得,今後就全仗師叔開導咱們這些愚魯之人了。”諶度才頓首笑道:“那是自然,老朽鑽研劍術,凡數十年,自信對各門各派劍法訣要,盡皆記於,誰知這些子來細看心圓大師這套靈蛇劍法,才真是博大通,包羅萬象,別説你們不易領略,就是他那兩位嫡傳弟子,大約因他去世太早,缺人教誨,也僅只不過能得他這些無上心法十之二三而已,這些咱們慢慢再談吧,勞動厲兄和各位高人跋涉護法,老朽心!”神魔厲奚哈哈笑道:“諶兄也未免太謙了,難道它還能強過諶兄的靈虛十二招劍術絕學不成?”諶度才搖頭道:“各擅勝長,未可相較,未可相較。”眾人簇擁着諶度才,循山徑退回,哪知才行到山徑將盡的一處轉角之處,卻突見面一人橫劍而立,恰恰將一條狹窄的小徑堵得死死的,那人嘻嘻笑道:“老諶,你好不知羞呀!

偷了別人的東西,還拿着往自己臉上貼金嗎?”羣英一聞此言,盡都猛可裏一震,抬頭見那人一身襤褸,赤腳無鞋,手橫一柄鏽漬斑斑的鏽劍,面上蒙着一塊黑布,僅出兩隻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視着眾人。

刁人傑等一見此人,全都不約而同機伶伶打了個冷戰,刁淑嫺因為走在最後,此時距他較近,回頭看了這人,芳心不突突一陣亂跳,似喜似驚,暗忖:莫非果真是他嗎?

這條山徑,寬不過三尺,最多能容兩人擦肩而過,上下都是懸崖絕壁,險要萬分,如今被這蒙面人攔路一堵,數十人連轉身的餘地也沒有了,刁人傑走在最前,回在最後,隔着身後許多人,無法將那人看得仔細,忙叫眾人貼壁而立,自己在神魔厲莫、諶度才、霍昆等越過眾人,趕到前面。

那人並沒動手,僅只橫着鏽劍,攔路而立,口裏嘿嘿笑個不止,只笑得霍昆等頭皮發麻,刁人傑身上連兵器也沒有,趕緊將刁淑嫺的長劍要來提在手中,壯着膽沉聲叱道:“喂!你可是貢噶山劍底遊魂唐百州嗎?”那人吃吃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天你們不把劍譜出來,誰也別想跨過這條山徑,要是不信,瞧我不活活把你們趕下崖去,那才是怪事呢!”刁人傑趁他説話的時候,細細分辨他的聲音,但是,那蒙面人顯然是故意的,説話這高時低,有時尖聲吐字,有時又沙啞發話,把個刁人傑聽得又似有些像,又有些不像,捉摸不準,簡直如墜五里霧中。

他心念一轉,有了個主意,橫劍笑道:“朋友,那姓唐的乃是無膽匹夫,縱然在貢噶山絕崖下能逃得殘生不死,咱們也早已不把他放在眼中,你若是唐百州那匹夫,本不必藏頭尾,難道咱們還會畏懼你一個敗兵之將嗎?假如你不是唐百州,更犯不上裝着他那醜態,來這兒裝神鬼,乾脆拉下面布來,咱們一樣得接着你。”皆因他深知唐百州向來受不得將法,是以口口聲聲,故意將唐百州罵得一文不值,心想這人如果的確是唐百州,必然會含怒出手。

他如此計較,實冒着大險,因為他已深深明白,如果這人果真含怒出手,憑唐百州那一套駭人聽聞的怪異劍法,又在這狹窄不堪的山徑上,一個不好,後果便不堪設想。所以話一出口,立即凝神戒備,同時向後疾退了兩步,以備緩衝。

哪知他卻料錯了,那人聽了他這番將法,非但不怒,反倒吃吃笑得格外有趣,一動也不動,僅只緩緩説道:“刁人傑,我是來要劍譜的,不是來跟你敍親家的,你管我是不是唐百州,趁早出劍譜來,萬事皆休,要不然,可怪不得要請你們滾滾山坡,耍子耍子!”刁人傑大惑,聽這人口氣,很不似那瘋瘋癲癲的唐瘋子,但他又明明手執鏽劍,令人難以驟下斷語,他一橫心,忖道:管他呢,拆兩招不就試出他的真假來了。主意一定,也不再答話,暗暗提了一口氣,一擺手中長劍,身欺了上來,閃電般掄劍劃去,一記“蛇遊枯枝”暴砍肩胛。

那人嘿嘿冷笑一聲,腳下半步也不退,手中鏽劍突然向右疾翻,什麼招式也沒有,竟然硬了上來。

刁人傑心中一動,只怕唐百州所用的鏽劍乃是寶劍,倘給他碰上,自己的長劍準斷無疑,他不敢硬接,急忙一沉腕肘,中途換作“水蛇擺”下削間。

説來也怪,那人彷彿知道他要改招,鏽劍也是才揮出一半,突然翻腕倒轉劍尖“呼”地又向下硬了過來。

兩個裏改式都快,等到刁人傑要想再行撤招,已自無及,雙劍綏“當”地一聲脆鳴,刁人傑但覺手上一輕,長劍已被齊截斷。

這一來,他算是認出來了,此人既然使用唐百州的鏽劍,他不是唐百州是誰?連忙登登倒退三步,用斷劍指着蒙面人叱道:“好呀!果然你就是唐百州那匹夫!”那人也不進,依然橫劍而笑,道:“既知道是,就快把劍譜乖乖出來吧!”霍昆忽然湊過頭來,低聲向刁人傑説道:“刁兄不要上了他的惡當,姓唐的臨死之前,曾將鏽劍給了傅小保,近寨中得訊,博小保那叛徒早到了大巴山左近,這人莫不是那畜生假扮的吧!”刁人傑聽他這麼一説,不由恍然,當下怒道:“原來竟是你這叛逆畜生,老子養育你多年,不想倒養虎反噬,傅小保,你還不給我把面布扯下來嗎?”那人聽了,笑得混身亂抖,答道:“刁人傑,你什麼時候學來這等婆婆媽媽?話已説明,你只早早將劍譜出來,何犯着猜啞謎似的,嘮嘮叨叨問我是誰呢?”這其中,只有刁淑嫺一人心裏雪亮,知道這人決然不是傅小保假扮,皆因傅小保此時已被自己毒丸昏倒,正囚在石牢裏,怎能再假扮到此搗亂,但她苦於無法出面指認,只好悶在心裏罷了。

神魔厲奚在後面久等不耐,身形一晃,鬼魅一般越過霍昆和刁人傑,飛落到前面,沉聲喝道:“你這廝究竟是什麼人?再要不知死活,老夫可得出手懲戒你了。”那人屈指彈劍“叮叮”作響,傲然答道:“你這老東西又是什麼人?如果你存心強要出頭,我也不妨先叫你先知道知道厲害。”神魔厲奚然大怒,探手從懷裏摸出金絲手套來套在手上,唯礙在山徑狹小,沒有前撲,僅只蓄勢叱道:“來吧!老夫倒要試試你這廝究竟有多少斤量。”那人聽了,依舊紋風不動,笑道:“斤量倒不太重,連人帶劍,不過百餘斤,老東西,你要是不服,儘管請先出手。”神魔厲奚按不住心頭怒火,冷哼一聲,果然搶先出手,欺身探掌,逕拍那人“玄機”要,那人嘿地揮劍來,厲奚陡地旋肘沉掌,竟將那人手中鏽劍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