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醜面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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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鎮上轉了一圈,乾糧等物盡都備齊。正要返身出鎮,誰知才到鎮口上,卻突聽得鎮外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由南方飛也似馳來三騎快馬,眨跟之間,已到近前。傅小保連忙閃身避到路旁,故意扭過頭去,用背擋住那馬上騎士的目光,以免碰上刁家寨上認識的人,壞了大事。
哪知他百密一疏,卻沒想到不避還好,這一避,倒反而避出了事來。
原來那三騎快馬,風馳電奔一般衝進鎮裏,傅小保閃身側避,三騎馬分明已從身側掠過。
但就在他待舉步出鎮的時候,突聽一聲馬嘶,三騎中的一個,竟突然急勒馬繮。那馬兒人立起來,在空中轉了半個圈,前蹄着地,馬上人忽然喝道:“喂,老李,老吳,慢一步。”傅小保聞聲忙又收步,偷眼望去,卻見那馬上坐的一個灰衣負劍漢於,並非“蛇形門”打扮,心中略定,索
便緩緩舉步,向鎮外行去。
他這裏才行得幾步,就聽身後另兩匹快馬也已先後勒住,馬上三人似乎在低聲嘀咕什麼?
他因見那先勒馬停步的人並不是刁家寨裝束,也就沒有在意,哪知道剛走了五七步,就聽身後陡的一聽斷喝:“那哥兒,站住,咱們有話問你。”傅小保一驚,遊目左右望了望,並無旁人,那麼,這喝叫的定是自己了。他因已有定見在,心想你們又不是刁家寨的人,我就站住,你們又能怎樣?於是,依言停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道:“諸位是叫在下嗎?
…
”一句未完,他突眼前一亮,不由自主住了口。敢情身後三人之中,那首先勒馬呼喝的漢子他雖然不諷,而其餘的兩人,卻正是道道地地“蛇形門”門下,刁天義的兩個寶貝弟子“雞腳神”李升和“吳二爺”吳能。
李升和吳能見了傅小保,豈有認不出來的道理,但這在他們也覺大出意外,兩人不約而同地都驚呼出聲,道:“咦,原來是三師叔!”傅小保在“蛇形門”之時,乃刁人傑的螟蛉義子,一般僕婦都以三少爺稱呼。而這李升和吳能雖然偌大一把年紀,但因拜在刁天義門下,是以見了比他們年經一半的傅小保,也得叫一聲“三師叔”傅小保萬想不到會碰上他們這兩塊寶,心知形藏一,再要想暗中下手,只怕就難了,不
臉上登時變
。
那灰衣漢子看了看左右,忽然咯咯大笑,道:“李兄、吳兄,我説如何?似這種荒僻小鎮,哪來這麼闊氣的公子哥兒?再説方才無意一閃,已足見是個身懷絕技的高手,果不然正是貴門中逃的叛徒,李兄、吳兄,還跟他客氣幹什麼?乾脆拾下了,回山也是你我面上光彩。”李升、吳能一聽,果然動了心,雙雙應了一聲,飄身落馬“嗆啷”連響,兩柄長劍已經撤到手中,一左一右將傅小保困住“雞腳神”李升説道:“三師叔,這可是掌門人早有令諭,誰叫三師叔見異思遷,又投拜在姓唐的門下。掌門人返山之後,便有嚴令下來,凡是蛇形門弟子,見了三師叔,務必要請你返山去一趟。三師叔有什麼話,見過老爺子,自然還有分辯機會,最好別叫咱們作弟子的為難才好。”他自以為這番話説得甚是得體,言罷之後,又把頭晃了幾晃,又拿眼睛望望吳能和那灰衣漢子,面上頗有得意之
。
傅小保哪有心情與他多費舌,冷冷一笑,道:“我這是顧全前情,本不想鼻子碰眼睛,今天既然已被你們撞破,少不得只好難為你們了。”那李升尚未會過意來,忙道:“這也沒有什麼難為的,你如肯跟咱們一同去晉謁掌門人,一切是非曲直,自有老爺子論斷,咱們弟兄依然拿你當作長輩看待。”傅小保笑道:“我倒有心跟你們去,只是有兩位,他們不肯。”李升忙扭頭四顧,道:“誰?在哪兒,誰不肯,咱們先幹了他。”傅小保將雙掌一拍,笑聲道:“喏,就是他們。”李升這才恍然大悟,怒道:“敢情你是在藐視咱們,要動手,咱們兄弟可是不怕。”
“吳二爺”吳能喝道:“跟他廢話什麼?早些擒了回去領賞,誰耐煩盡鬥舌頭,老李,上!”
“上”字才出口,他早已提劍身而上。在他的估計,傅小保輩份雖高,功力並不比他們強到那裏去,只要二人聯手,萬沒有幹不過的道理。是以搶先出手,怕的是被李升搶去了頭功。
誰知傅小保冷哼一聲,連劍也不拔,身形微晃,早將他這一劍讓過。陡地左肩一塌,右掌豎立如刀,閃電般向他劍背上切了下來。
吳能吃了一驚,皆因這種身法手法,迥然不是“蛇形門”的招數。他哪裏知道傅小保此時功力,連他師父刁天義也差得大遠,憑他一個三貨
,那裏是人家的下飯菜。傅小保這一掌豎切,正是“多羅掌”法中絕學,吳能
劍不及,急忙一轉劍身,想用劍鋒
斬傅小保的掌沿。
不料傅小保這隻手掌,就像裝了機關,他劍鋒一轉,傅小保的手掌也突然跟着一擰,一變切為砍,不歪不斜,正砍在劍背之上。吳能但覺手腕上一陣椎心刺痛,一鬆手,長劍“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吳能急忙摔身想退,傅小保一聲輕笑,駢指疾點在他“太乙”上,道:“今天卻容不得你這麼快就回去!”探手接住昏
側地的吳能,順着將他平放在地上。
“雞腳神”李升一見吳能上去一招未到不但兵刃手,還被傅小保活捉了去。這一驚,真是三魂出竅,哪敢再上前動手?猛一跺腳,仰身倒
,退到馬匹旁邊,一晃肩,躍上了馬背。
他上馬之後,卻沒有立即逃命,探手竟然從鞍側取出一個小竹籠子,兩手一捏,那籠兒粉碎,從裏面飛出一隻灰信鴿來。
傅小保見他放出信鴿,倒是大吃一驚,心知如讓這信鴿飛回大巴山,無異將自己行蹤,展示在刁人傑面前,再要想隱蔽身形,殊非易事。連忙探手入囊,扣了一枚“金蓮子”揚手了出去。
那隻信鴿方才展翅,飛出不足一丈“金蓮子”帶着一溜黃光芒,
而到“卟”地打個正着,信鴿翻落地面,連動也沒動一下,便已死去。
但,就在傅小保擊落信鴿這一瞬間,未能同時追趕“雞腳神”和那灰衣漢子。那兩人早已圈馬向鎮裏飛逃“雞腳神”李升並且在臨逃之前,揮劍又將吳能馬鞍旁的信鴿鴿籠劈碎。
傅小保只注意李升逃逸,快步趕了過去,恰好截住了那灰衣漢子,他連人也來不及擒捉,順手一掌,拍在馬頭上,馬匹栽倒,卻將那灰衣漢子掀跌地上。傅小保連頭也沒有回,深深提了一口真氣,急衝兩步,猛的用腳尖一點地面,身形凌空拔起,二次落地,又是依樣畫葫蘆。竟然施展“八步趕蟬”輕功,三個起落,迫到李升馬後,一探手臂,扯住了馬尾。同時,腳下定樁,使用“金剛柱地”身法。剎那間,將一匹業已奔馳起步的健馬,硬生生扯得再也移動不了半步。
李升大駭,扭身揮劍,便來斬他的手臂,被傅小保輕拿兩隻指頭,挾着劍尖,一用力,那劍尖“錚”地折斷。李升何曾見過這種功夫,嚇得身子一軟,從馬背上滾落地上。傅小保一掌斃了馬匹,俯身也將李升點了道。
這時候,那灰衣漢子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抹頭拔步想逃。傅小保一咬牙,屈指輕彈,將那一小段劍尖當作了暗器,進灰衣漢於腿股內。三個人一個也沒有跑掉,全被傅小保生擒活捉住。
然而,待他最後捉住灰衣漢子,吳能馬鞍旁那一隻信鴿,卻越隙沖天而起,傅小保驚覺時,信鴿早巳飛昇到七八丈以上。他抬頭仰望,只見只信鴿正振翅向大巴山飛去,不頹然嘆道:“完了,完了,沒想到最後仍然被這扁
小東西,暴
了形藏。”那隻灰
信鴿,疾如箭矢,直投東北方,沒多一會,便隱沒在天際雲層中不見。傅小保悵然若失,怔了好半晌,這才將兩匹馬屍,拖離道外,掘坑掩埋,以免被“蛇形門”弟子發現。然後就用吳能那一匹坐馬,託了三個不能動彈的厭物,帶到鎮外那片密林中,一陣忙亂下來,天
俱已黑盡。
傅小保把三人全都搬放在林中草地上,繫了馬匹,略為詢問。才知那灰衣漢子原來是東海洛伽島門人,現今東海與“蛇形門”正進行大結合,是以雙方門人,經常並肩出入。
傅小保把他們加點了“啞”説道:“只為我答應過古老前輩,此來大巴山,非萬不得已,不願殺傷。今天權且留你們三條
命,但你們躺在這兒,是否能遇人拯救,那就要看你們平
為恩為善,報應如何了。”説罷,拋下了三人,讓他們瞪眼啞口,直
並肩躺着,自顧跨馬穿林而去。
夜籠罩下的密林,分外顯得陰森可怖。傅小保滿懷心事,策馬出林,仰望穹蒼,天際疏朗朗,綴着幾粒星星,下弦月像一柄彎彎的緬刀,沒
打采懸在漆黑的夜幕上。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聳聳肩頭,放馬飛馳起來。
他本不使自己拔劍對付養自己十餘年的義父,古若英也曾這麼告誡他,並且預言不需他親自出手,便能奪回師門劍譜來。然而,這一切變得多麼快,勢至如今,他是不能不硬闖大巴山,親自出手了。雖然他多麼不願這樣做,冥冥之中,卻像有一種決不可變更的既定安排。這種安排,就如
上狹狹的獨木橋,只要你步上了橋身,除了戰戰兢兢照着途徑向前之外,誰也無法再在那滾滾
之上,作合於己意的選擇。
許許多多煩悶累積在心中,無法疏導,無法排遣。他只有低頭死命的催馬狂奔,馬兒掠過溪,越過山巒,跨過原野,彷彿使他心中的煩悶減去了少許。但是,他沒有想到,越是奔行得快,也就越是距離他既定的安排更近。他既不願面對那難堪的情況,卻又捨命向難堪奔去,這不是太矛盾了嗎?
第二天傍晚,傅小保到了離刁家寨不遠的大竹河。
從大竹河進人大巴山,不過大半行程,練武的人,二個時辰就可趕到。傅小保想想反正形蹤已
,何必再遮遮掩掩苦了自己,乾脆就在大竹河休息一夜,明天硬闖大巴山吧!於是,策馬進了鎮內。
這大竹河地方本不大,又處在“蛇形門”卵翼之下,平常鎮上來來往往,經常都有“蛇形門”弟子。但今夜卻怪,傅小保緩馬入鎮,街上寂靜得出奇,店鋪大半都半掩了店門,街上雖然也有三五個行人,卻絕無一個“蛇形門”的人。
他真是大惑不解,方在愣愕,突見鎮上一間唯一的客棧掌櫃老遠地了出來,恭身陪笑道:“傅公子,您老怎麼這時候才來呀?叫小的每
守望,好一個等。”傅小保一怔,訝道:“咦,你怎知我姓氏?又知道我要來呢?”掌櫃咧開大嘴,咯咯一陣大笑,伸手接了馬繮,將傅小保讓進店中,然後才笑道:“公子,您還取笑咱們做啥?令友崔相公早在十天以前就到啦!每天候您,就沒見您老駕到,傅公子,您還不知道…。”他壓低嗓門,悽過頭來,道:“這兒刁家寨的人,十天來,全叫崔相公給治跑光啦,大寨裏連氣沒吭一聲!”傅小保跳了起來,問:“哪一個崔相公?可是一個滿面麻皮,左額上有一塊黑斑的?”掌櫃的用力一拍手掌,道:“正是,敢情你們真是早約好的,他來了之後,每天盼您,您老剛來乍到,小的這一提,您老就準知道是他呢!”傅小保忙問:“他現在人在哪兒?快説!”掌櫃的笑道:“正在房裏候着您老呢!小的這就去回他一聲,就説您老已經到啦!”傅小保急伸手攔住了掌櫃的,道:“不用你回,我自己去見他。”他問明瞭那位醜面怪誕的崔相公住在左首靠後園最底一間房,迫不及待,三步並着兩步,趕到房門外,連叩門也等不及,連人帶身子“蓬”地撞進房裏…。
房門驟然打開,靠窗一張桌前,正反身坐着一個身着儒衫的少年人。傅小保急衝進房,那人似乎也吃了一驚,忙扭頭回顧。傅小保定睛一看,展現眼前的,果然正是滿臉大麻子,左額上有一大塊黑斑,黑斑上還長着叢叢黑的醜陋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