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飛來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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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惶急無主,唐百州突然觸到懷中有一件鼓鼓的東西,探手掏了出來,不由大喜,原來卻是得自“碧靈宮”曾在荒山擊敗“川邊三鬼”的海螺號角。
他這時候狗急跳牆,管他什麼東西,先用了再説,毫不多慮,湊在嘴邊“嗚嘟嘟”的吹了起來。
試想,海螺號角連三鬼那等厲害的內家借音傳力“魂鼓音”尚且能夠剋制,孫伯仁和李霍三人哪有“川邊三鬼”結實。尤其是李長壽和霍一鳴,本夠不上材料,唐百州自從在碧靈宮吃了那一粒藥丹,內力無形之中增數倍。這一吹不打緊,李霍二人就如同被雷聲所震,全都驚心一跳,似乎被人用鐵錘在腦袋瓜兒上重重敲了一記。剎時間腦中轟然震盪,眼中金星亂閃,忙不迭用手掩了耳朵,兀自無法收攝心神。
孫伯仁年紀較大,多吃了幾年乾飯,雖未被號角震盪得那麼厲害,也頓內腑翻騰,方才所受傷勢立時變本加厲,難予抑止唐百州吹起號角,見三人全都變,更加興高采烈,用盡全力“嗚嘟嘟”
“嗚嘟嘟”吹個不停。四野盡被號角聲震動,臨近一些的松針紛紛墮地,蟲鳥哀鳴,震斃無數,威力非同小可。
李長壽和霍一鳴忍不住都拋了手中兵刃,滾倒在地上,狂叫翻滾不已。
連孫伯仁那等功力,漸漸也忍耐不住這種驚人號角的鳴聲,初時尚能強自鎮攝心智,竭力相抗。片刻之後,內傷發作,也棄了“金臂人手”和“玄鐵劍”兩手掩耳,跌倒在地。
唐百州可就得意了,猶如樂隊領班一樣,一面吹一大踏步走上前去,沒費一招一式,輕鬆寫意,俯身將失去的“玄鐵劍”拾了回來,這才停了號角,笑嘻嘻用“玄鐵劍”指着三人,道:“諸位,怎麼如此不通樂譜,老唐一曲未畢,諸位怎的全睡覺啦?”孫伯仁等恍如惡夢初醒,一個個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不知怎麼會敗得如此悽慘?尤其孫伯仁稱雄一世,這個筋斗。栽得好不慘烈,眼見到手的鏽劍又回到人家手裏,不惘地喃喃自語,道:“怪事,這世上莫非真有門玩意,好端端的,會被這小子吹倒在地上?”唐百州盈盈笑道:“一點也不怪,一點也不,姓唐的還算嘴角留情,一支曲子才吹了一半,如果吹完,諸位只怕全到了森羅殿,這一輩子再聽不到這種熱門音樂啦!”孫伯仁拱拱手,道:“我等今敗在你手中,真可説是老天無眼,即算落敗,心裏不服,但你在以術取勝之後,未對我等再下毒手,老夫應當謝謝。”唐百州笑道:“不用謝,只要你們記住唐大俠乃當今第【此處缺一頁】著。李霍二人雖未曾謀面相識,但卻早聽人言,唐百州是個英俊拔的少年劍客,怎會一變成了這等醜怪瘋癲的模樣呢?
他們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半信半疑,但卻不便開口詢問。
孫伯仁望了李長壽和霍一鳴一眼,長嘆着搖了搖頭,道:“你們兩人仍可趕往唐古拉山,見了你厲師伯,速將那東西呈給他療治毒傷。倘能於他毒瘡痊癒之後,請求他下山一行,固然最好,否則,你們就留在唐古拉山,好好跟你厲師伯學幾手絕藝,以後再蹈扛湖,也不致如今這等慘敗。”李長壽急忙叫道:“師叔,你老人家真的要…。”
“金臂人魔”孫伯仁揮手截斷他的話頭,説道:“老夫自有算計,十年之後,願你等也能大有增進才好。”説罷,大袖一抖,轉身就要離去。
唐百州見他要走,陡然記起一件事來,大叫道:“糟老頭,且慢閉關,先把你那解藥給一粒來,將來你如死在深山,我那夥伴的針毒豈不就解不了嗎?”孫伯仁聞聲停步,惡狠狠盯了唐百州一眼,本想不給他解藥,當不得唐百州舉着海螺號角,威脅道:“你不給,我又要吹啦!”孫伯仁頹然嘆息,探手取出解藥,連瓶都擲了過去,冷冷説道:“人情算做到底,有這一瓶解毒聖品,夠你們多挨幾次喂毒暗器了。
唐百州也不以為忤,笑着接住,説道“謝謝,用不這許多,下次如果再捱了喂毒的玩意,只要再用這號角一吹,少不得也叫他乖乖拿出解藥來。”孫伯仁聽了,滿面通紅,轉身躍登馬背,如飛自去。
李長壽和霍一鳴見“金臂人魔”已走,那敢再多作停留,剛想各自上馬身,卻聽唐百州喝道:“喂!不行,你兩個得留一個下來!”霍一鳴和李長壽猛可裏吃了一驚,由不得心膽俱裂,愣愣發呆,不知唐百州要把誰留下來。各人心中都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好不焦急。
唐百州緩緩上前,左手一揮,喝道:“退後些!”李長壽等如奉綸音,一齊乖乖向後退了三大步,而且,作勢預備,隨時準各再退。
唐百州齜牙笑道:“霍劍客…。”霍一鳴混身一震。
唐百州又接着道:“…李七爺…。”李長壽也混身直冒雞皮疙瘩。心裏拿捏不定,他要對誰下手,把誰留下來?
然而,唐百州卻沒有表示要留下誰來,只繼續笑着説道:“你們二位在長安城中的威風何在?”李霍二人此時有如網中之魚,白被他調侃,那敢回半句腔,都羞得和新娘子似的,通紅着臉,頭垂得低低的。
唐百州突然放聲大笑,舉起號角“嘟”的吹了一口,李霍二人宛如中了重錘猛擊“託”地跳起四五尺高,滿臉惶恐乞憐的神情。唐百州這才又笑道:“你們覺得我這號角聲,可好聽嗎?”李長壽最是軟骨頭,孫伯仁一走,靠山已失,當下便哭着臉,哀聲答道:“唐大俠,咱們和你無怨無仇,往不痛快,全系出於誤會,説開了大家仍然是朋友,又何必…”唐百州突然斷喝道:“我問你,這號角好不好聽?誰跟你扯這些?”李長壽不敢説不好,只得道:“好聽是很好聽,但咱們定力太差,受不了,求你別再吹了吧!”唐百州得意的哈哈笑道:“要我不吹也容易,你們兩位的馬兒,得留一匹下來,咱們要用一用。”李長壽只當他要留人,一聽只是留一匹馬,哪有不願之理,連忙點頭答應,道:“那再容易不過,就請唐大俠自己挑一匹,給咱們留一匹代步,已是恩不盡了。”唐百州滿意地笑道:“瞧你這可憐勁兒,這一次權且饒了你們,下次如再像子午鎮上那麼橫行,撞在老唐手中,可再饒你不得。”李長壽喏喏連聲,沒口答應,只盼能早些身,這時候你叫他當龜孫子,他也是情願的。
唐百州本意還想折磨他們一會,誰知恰在此際,突聽得松林之中,傳來一聲小黃馬的嘶鳴。唐百州聽了一驚,顧不得和他們扯淡,一擰身,躍上霍一鳴所騎的白馬,牽馬回身,奔進松林之內。
李長壽和霍一鳴至今才像從閻羅殿裏撿回兩條殘命,趕緊拉馬跨上,兩人一騎,沒命逃去。
説起來,一則怪唐百州瘋瘋癲癲,盡説閒話,忘了正事,二則也算李長壽命不該絕。倘若此時唐百州記起傅小保和李長壽之間的殺父深仇,李長壽就有八個腦袋,也都搬了家了。
偏偏他一時過於得意,疏忽了這件要緊事兒,再加小黃馬突發嘶鳴,心知必然出了事故,匆匆趕入林去,卻使李長壽白拾得一條命。
因這一疏忽不打緊,李長壽此番身逸去,又煽惑唐古拉山另一個難纏魔頭“神魔”厲奚怒下中原,致使傅小保險些報不得父仇,反傷在李長壽之手,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再説唐百州飛馬入林,才驚覺這松林層層疊疊,甚是陰暗,放眼看不出丈許,枝丫盤結,晃如鬼手。同時,自從小黃馬方才一聲嘶鳴之後,就再也不聞半點聲息,越發骨悚然,涼進脊心。放聲叫了幾聲,也聽不到迴音,情知不妙,撮發出數聲胡哨,想將小黃馬招來。
哨音過後,密林中果有“得得”蹄聲,自遠而近,唐百州連忙牽馬上前去。沒一會,小黃馬從亂林中迂迴竄了出來,但唐百州一見大駭,敢情小黃馬雖然招呼來了,然而馬上空空,卻不見傅小保的人影。
別看唐百州平素拿傅小保不當人看待,其內心對他的喜愛,雖師徒也未必過之。如今傅小保身負毒針重創,突然從捆着的馬背上失去蹤跡,令他急得六神無主。飛身躍到小黃馬身側,劈劈啪啪就了它幾鞭子,喝道:“人呢?給你的人呢?”可憐小黃馬再説通靈,終不過是匹畜牲,被主人一頓鞭子打,苦於口不能言,無法回答,只得昂首長嘶,用右前蹄敲着地面,氣如雷。
唐百州翻身跨上馬背,另一隻手牽着搶來的白馬,喝道:“快帶我去,在什麼地方把人丟了的?快些帶我去!”小黃馬長嘶一聲,放開四蹄,盤旋奔入密林中,左彎右轉,奔了好半響,那松林越來越密,枝幹瀰漫,叉空際,好幾次險些將唐百州從馬背上掃下來,唐百州滿腔怒火,破口罵道:“蠢材,蠢材,叫你暫進林裏躲一躲,誰讓你鑽到這麼深的所在?難怪要出事了,蠢東西。”正在埋怨,倏忽間眼前一亮,來到一片空曠草地邊。這一片草地,約莫總有十餘丈方圓,場中樹俱無,彷佛整個松林中特意挖出來那麼一片空地,西北面有一塊山壁,顯示這兒大約已是松林盡處。唐百州遊目四顧,見這草地上草如茵,夾雜着幾株芬芳的奇花,景倒是分外人。
小黃馬奔到空場邊,高聲嘶叫,卻不再往前走,唐百州暗忖:這草地上必然透着門。
從馬上飄身落地,左手執着海螺號角,右手拔出玄鐵鏽劍,小心翼翼而行,走了幾步,就停身叫喊:“小保,小保!被誰捉去啦?你在哪兒?”叫了幾聲,除了山林震搖,石壁迴盪之外,再無絲毫回答。唐百州自己也覺得啞然失笑,心想他若真被什麼歹人捉住,哪還能開口回答?看來不嚇唬嚇唬,只怕辦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