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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探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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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沒有想到信王讓王承恩拿自己的名刺求來北鎮撫司監獄的令牌,並且早已在醉仙樓給他買好了酒菜,史可法涕,連一聲的話都沒有説個囫圇,就提着食盒王北鎮撫司的監獄去了。

憑着北鎮撫司指揮史許顯純的令牌,史可法暢通無阻的到達北鎮撫司監獄關重犯的牢房,楊漣、左光斗等人就被關在裏面。

牢頭見史可法手中拿的是指揮史親自給的令牌,對他很是恭敬,一路在前面帶路,還不停的巴結他。

史可法站在牢房門外,看到了自己昔的恩師左光斗已經被他們折磨的不成*人樣了,同在一個牢房的還有楊漣楊大人,也是形毀骨立,頭髮是又髒又亂,面部已經燒的不可辨認,左膝蓋一下的筋骨全都;了出來,顯然是受到了炮烙之刑,身上的牢服也是破破爛爛、髒兮兮的,零下十幾度的大冷天,他們就身上就只有幾層單衣,抱成一團不住的顫抖,史可法霎時間淚如泉湧,跪在牢門外大哭道:“恩師,學生來看你了。”裏面的人好像聽到有人是在叫他們,左光斗分辨出是自己學生史可法的聲音,顫顫微微的轉過頭來,對着跪在牢門的史可法,突然間爆發出全身的力氣站起來,奮力用手指撥開眼,指着史可法的鼻子大罵道:“這是什麼地方,是誰讓你來的,國事已經糜爛到這種地步,我已經沒機會出去了,你年紀輕輕,正好報效國家,這種地方你怎麼涉險進來,你快給我滾出去!”史可法被這麼一頓劈頭大罵嚇住了,嘎然止住哭聲道:“恩師,您這是怎麼了,我是您的學生史可法呀?”

“我知道你是誰,你快給我滾出去,這兒不是你待的地方。”左光斗大聲呵斥道。

“學生好不容易想到辦法來獄中看您,您怎麼就忍心把學生趕出去呀?”史可法淚眼婆娑,委屈道。

“憑你的本事,怎麼能進這個大牢,你説你是不是投靠了魏忠賢這個大閹賊?”左光斗驀然大怒的質問道。

“學生怎麼回去投靠他呢!”史可法忙替自己辯解道。

“那你説你是怎麼進來的。”左光斗問道。

“學生得到魏忠賢的令牌才得以進來見恩師您。”史可法老實的回答道。

“你不投靠那個閹賊,他怎麼能給你令牌,你把恩師當成傻瓜呀。”左光斗心中大痛,自己得意的弟子居然投靠魏忠賢,這可是自己平生最大的敵人。

史可法一聽就明白了,原來是恩師誤會自己了,剛想解釋就被左光斗的暴躁罵聲打斷了:“你給老夫滾,老夫沒有你這樣的弟子,快滾了,快滾。”史可法含着熱淚道:“恩師,你誤會了,學生並沒有投靠那魏忠賢,您能不能讓學生進去給您解釋。”一旁的楊漣看着史可法熱淚盈眶,不像是投靠了魏忠賢的樣子,拉住發怒的左光斗道:“左兄,你就不妨聽聽他怎麼解釋,再趕他走也不遲。”左光斗也不相信自己一手培養的弟子會投靠自己的敵人,剛才只是頭腦發熱沒有經過細細推敲,這會兒冷靜下來,壓下怒火“嗯”的一聲算是同意了。

史可法聞言心中一喜,只要恩師聽自己的解釋,一定可以把誤會澄清的。

喚來牢頭,吩咐把牢門打開,牢頭依言打開牢門放史可法進去。

史可法一進去就問到一股惡臭,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恩師的情況,他放下食盒,跪在二人面前道:“學生給恩師和楊伯父帶來一些酒菜,恩師在獄中受苦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學生不能再來獄中看望兩位老人家了。”

“閒話少説,你的令牌是哪兒得來的。”左光斗憤恨的坐下,帶起一陣腳鐐聲,史可法才見到恩師身上已經傷痕累累,渾身上下沒有一塊是好的。

史可法含着眼淚道:“是信王爺幫的忙,替史可法求來的令牌。”

“胡説八道,信王剛剛大婚,大家都知道他腦袋受了傷,痴痴呆呆的,又豈能為了一個素來不相識的你去求魏忠賢呢?你不要矇騙我!”左光斗再次發火道。

“弟子説的句句都是實言,不敢欺瞞恩師和楊伯父。”史可法聲淚俱下道。

楊漣在一旁不吱聲,心中卻是翻了天,一個想法接着一個想法從腦袋中蹦出來。

左光斗平息了一下怒火道:“信王爺為什麼要幫你,今天你要是説不出理由了,咱們師徒從此恩斷情絕。”

“可法不能説。”史可法知道怕此時會連累到葉閣老,他是個聰慧之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是不信任恩師和楊漣,他怕隔強有耳,難保魏忠賢不會派人監視他們的談話。

左光斗更加火起,有什麼事情不能對自己這個老師説的,道:“你不説是吧,那好,我左光斗從此之後沒有你這個徒弟。”

“恩師,你別這樣,弟子説就是。”史可法知道自己不説,左光斗不認自己這個弟子,萬一暗中的人聽到之後,自己恐怕會與恩師有同樣遭遇,自己不要緊,萬一連累的信王爺,那自己就百死不贖了,先編一個再説,希望能夠糊過去,對不起了恩師,不是弟子不願意把事情相告,而是自己不能説呀。

“好呀,你説呀。”左光斗道。

“學生做了信王府的典薄先生,因此才懇求王爺,王爺念我尊師,所以破例讓學生拿王爺的名帖去求的令牌來見恩師。”史可法慢慢的道,這也是信王讓王承恩那自己的名刺換來令牌的藉口“信王爺為何用你做他王府的典薄?”左光斗顯然不相信道。

“自從恩師入獄後,學生在京城沒有親戚,生活漸窘迫,在街上以賣字畫為生,一碰到信王府的王承恩總管,他見我字寫的不錯,他就問我願不願意到信王府做典薄,學生不知道信王是個什麼樣的人,起初不願意,後來實在沒有辦法,學生急着到獄中見恩師,苦於無門,因此就與信王爺達成條件,他助我到獄中見恩師,而我必須去王府做典薄先生。”史可法到有些急智,一番話編的是毫無破綻。

左光斗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是史可法説的到也在理,剛想再問下去,卻被楊漣拉住了,左光斗疑惑的看着楊漣,眼睛裏寫着:我還沒有搞清楚,你拉着我幹什麼?

史可法對楊漣投過的目光,不能讓左光斗再問下去了,再問下去了就要出事了。

“史賢侄,你給我們帶來的酒菜了,這幾我們在牢中是飽一頓餓一頓的,今天可算是有酒有了。”楊漣被土囊壓身,鐵釘貫耳,早已失去了那個鴻儒博學的風範了,開口大聲笑着對史可法道。

史可法心中楊漣適時制止了左光斗的問話,忙道:“學生從醉仙樓給恩師還有楊伯父買了些酒菜給恩師和楊伯父。”

“你就只為我們兩人帶來了酒菜,其他獲罪的大人怎麼辦?”左光斗不高興的道。

“弟子哪能忘記其他大人,剛才我已經吩咐牢頭給其他幾位大人送去我在醉仙樓買的酒菜,恩師您就放心好了。”史可法忙一邊取出酒菜,一邊解釋道。

“這還差不多,今兒個要是你只為我們兩人,老夫照樣不認你這個弟子。”左光斗道。

當史可法將所有酒菜取出來之後,他有些震驚,這些酒菜不是他自己備置,而是信王給他備置的,居然全部都是左光斗和楊漣平素最為喜歡的酒菜,巧合嗎?這也太巧了,如果不是,那信王何以知道恩師等人的喜好?從他第一眼見到信王起他就看出信王非常人,現在看來信王就是在自己面前的一團霧,誘使他不斷的撥開霧,看到裏面的真實面孔。

楊漣、左光斗不知道多少時沒有聞到的香味的,這哪是吃呀,那是在呀,幾乎不嚼就下肚了,史可法是含着熱淚看着他們吃完的。

酒足飯飽之後,敍述了一番師生之意,左光斗不斷囑咐史可法千萬不能因為在信王府做事就忘記了學業,史可法自然點頭應下,不一會兒牢頭就來催,時間到了,史可法沒有辦法,只能提着空食盒,離開監獄。

史可法回到信王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謝信王,朱影龍讓徐應元把他領到他的書房,他要開誠佈公的跟史可法談一談,一定要把這個人才收服,史可法除了跟左光斗等人關係不錯,現在還不是東林黨人,至少還不是核心人物,而且政治關係單純,不像王承恩和徐應元,他們已經在宮中打滾了多年,多少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可不知道,他需要一個絕對的心腹,史可法雖然有些古板,但勝在年輕,思想還沒有僵化,好好改造一番,是眼下卻是最好的人選。

“學生謝王爺成全之恩!”史可法一見到朱影龍,立刻就跪了下去道。

朱影龍知他心情,忙攙扶起來道:“憲之兄,本王與你一見如故,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王爺深恩,學生粉身難報。”史可法動的道。

朱影龍示意徐應元出去看着,這才道:“憲之兄,不怕告訴你,你給本王帶來的家書,本王一個字都沒看就燒掉了。”

“王爺…”朱影龍搖手阻止史可法發問道:“本王知道你的心情,你的來意和家書中的內容本王也十分的清楚,但是本王告訴你,本王無能為力,相信你也知道,本王做不到,這天下除了我那皇上哥哥和魏忠賢之外,沒有人能救得了你的恩師。”這幾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劈在史可法的腦袋中,呆如木雞。

朱影龍接着道:“憲之兄也千萬不要去求其他的大人了,這樣會給魏忠賢更多的藉口來對付他們,禍及更多的人,而且他們目前也幫不了你什麼,只會死更多的忠良。”

“王爺的意思是讓學生看着恩師無辜慘死嗎?”史可法一個大男人,此時卻有些哽咽了,左光斗待他如師如父,試問兒子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去死呢?

朱影龍也知道這些號稱“東林六君子”的人都是忠義之士,從內心想他是不願意這些人去死的,因為他們是人才,也是財富,但以他目前的力量加上東林黨人的力量也不是魏忠賢的對手,平靜的道:“憲之呀,本王知道你的心情,也知你與左光斗左人之間的師生情意,但目前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不説本王救不出令師,就算能夠救出,但卻不能救出獄中的其他人,本王想令師也不願意捨棄獄中同僚,自己苟活於世吧!”話都説到這份上,史可法總算有些開竅了,道:“既然如此,學生也不願意苟活於世!”朱影龍氣的差點破口大罵,竅是開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忍住怒氣輕喝道:“憲之,人之死有輕於鴻,也有重於泰山,本王不知道你去死是哪一種?”史可法被朱影龍最後一句話亂了心緒,經朱影龍這麼一當頭喝,左光斗在獄中之罵頓時湧上心頭,立刻醒悟過來朝朱影龍躬身一禮道:“王爺當頭喝,學生明白了。”明白就好,朱影龍大大的舒了一口氣,道:“相信現在魏忠賢已經知道憲之兄是借本王之力才得以探監,魏忠賢必然會暗中求證你是否真的做了本王府中的典薄,本王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為之,還需要憲之兄在本王這兒多留上一段時,為之憲之兄意下如何?”史可法是聰明人,如果自己不留下就會連累到信王爺,再説人家幫自己見到了恩師,留下一段子也無可厚非,他也想了解一下這個如同霧一般的大明朝的信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