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素番外魂轉清明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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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昏暗的空間裏只能聽到兩人略顯沉重和急促的呼。

舒嫺力道不輕，這一巴掌打得榮靖毅偏過頭去，他杵在原地，不動不吭聲，安靜地笑了笑，角有淡淡的血跡，他抬手揩去，轉過頭看着舒嫺。

“我差點忘了，素素你是斷掌，打人疼得很，我以前還沒領教過，現在算是見識到了！”悌悌舒嫺手心還有些微微發麻，聽他這麼一説死死攥緊了手心，那麻養的覺更是一直通到心尖兒上去。

“你住口！我不是什麼素素，我叫舒嫺，是你的大嫂！”是巧合對不對，他怎麼會知道她是斷掌呢？一定是巧合！

她看到榮靖毅又有近他的趨勢，忽然之間延伸出無邊的恐懼。她不想聽他再多説什麼，這一刻她只想逃得遠遠的！

“你別過來，也別再解釋什麼，我不想聽！是誤會也好，是錯認也罷，我不是你口中的素素！你只要記住我是你大哥榮靖軒的子就好，前兩回我們在街上遇見的事，還有今晚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是也不想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她的話成功定住了榮靖毅的腳步，她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轉身拉開門跑了出去，在走廊上差點撞到也去洗手間的金小瑜。諛羞窘和尷尬湧上來，舒嫺耳子都紅了，連忙低頭從她身邊跑了過去。諛榮靖毅步履沉重地從門後出來，看到金小瑜審慎地望着他，無語地勾了勾。

他能説什麼呢？其實她也看出來的吧，舒嫺就是藍素，他會步步緊想要獲知真相也是必然的。

飯吃完了，長輩們邀請舒嫺也到家裏去坐坐，榮靖軒説時候不早了，孩子還在家裏，晚上要聽媽媽講故事才肯睡覺，週末再回家去吃飯，長輩們也沒再勉強。

靖軒的媽媽伍新蓮拉着舒嫺的手嘮叨了好一會兒，又端詳着她的臉看了又看，有些話到了嘴邊硬是給嚥了回去，只反覆代她下回一定帶上點點來家裏玩，才終於放開手，任她上了靖軒的車。

榮靖毅站在停車場的角落，身體落入車燈巨大的光圈裏，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半開的車窗內舒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掩飾得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席間，沒有跟大哥或者長輩多嘴，滿腹委屈和疑問全靠自己消化。

金小瑜剛才悄悄拉住他，讓他三思而後行，不要擾亂這一家三口的平靜。他反問，如果當初榮靖霄為了她爸的案子被人害死或者下落不明，她等了四年突然看到他挽着另一個女子出現，她會放棄嗎？

金小瑜説不出話，他卻笑了。

很難吧，沒有人看到自己傾心愛戀的人死而復生可以無動於衷，甚至無私成全，至少…他該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沒有貿然攔住大哥的車，做兄弟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他們兄弟倆就可以説清楚的事，沒必要得其他人難堪，尤其是他們都想竭力保護的人。

他給榮靖軒發了條短信:十點半，東門巷口球場見。

這是他們高中開始就一直前往打球的地方，從一個簡單的籃球場演變成如今開放式的街心花園和百姓健身場所，當然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們在那兒也沒少打架。

今晚是一場對質還是一場對決，他也不知道。

榮靖軒看到短信笑了笑，把手機放回兜裏，握住舒嫺的手，她指尖冰涼，了她的不安。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衣服穿得夠不夠，手這麼冷！”他把空調開大一些，五月的天氣了，早晚偶爾還是有點涼意。

舒嫺搖頭，前面就是他們的家了，她本來壓抑了太多情緒，心口像壓着一塊大石，但看到那片悉的燈火就在眼前的時候，她卻什麼都不想問了。

今晚只是一個誤會吧，她會找機會跟那個人説清楚的。

榮家家庭和睦融洽，兄弟之間是真正的手足情深，她不想因為她而打破了這種平衡。

榮靖軒攬着她回家，一晚上沒見爸爸媽媽，點點掙保姆的手跑過來撒嬌，兩人陪着孩子睡下，一人講了一個睡前故事才把她哄睡着，輕手輕腳地起身回房。

“你也累了，快去洗澡吧！我還有幾個郵件要看，就在這陪着你！”靖軒把舒嫺推進浴室，眉頭才漸漸蹙了起來。

收到弟弟的短信並不意外，他很會挑時間，十點半，舒嫺和孩子都睡下了，他們之間的事就由他們倆當面説個清楚。

也好。

浴室的水聲嘩嘩作響，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隨着熱霧飄散出來，是舒嫺專屬的沐浴，她是個簡單又專情的人，認準的人和事不會再輕易改變。這款沐浴不是最貴最奢華的，但她就覺着適合她，薰衣草的怡人香氣來自天然油，放鬆安眠，在一起的這些年，他沒見她換過別的品牌。

膏、胭脂、指甲油和香水都是固定的牌子，連衣服都只在那幾個專櫃和店裏挑，記憶會喪失，喜好卻是騙不了人的，她身上有藍素的烙印。

靖軒盯着浴室的門，電腦上的郵件幾乎一封都沒有看進去。

過了很久，舒嫺都沒有出來，她做事動作一向利索，今天不知是怎麼了，靖軒有點擔心，跑去敲門。

滿手都是泡沫的舒嫺給他開了門，臉有些蒼白，頭髮還是濕的，凌亂地頂在頭上，發尖的水滴在睡裙上，後背濕了一塊，她卻忙着在洗手枱前洗衣物。

雙手浸在冷水裏，細血管怒張着，白皙的手指紅得可怕。

靖軒一把拉過她的手，用水衝乾淨泡沫又細心地用巾擦乾，把冰冷的手握在手心有絲焦慮地説道:“衣服明天再洗啊，手凍成這樣也不曉得摻點熱水，都快夏天了，我可不想讓你的凍瘡再發作了！”她的手到冬天會生凍瘡，又痛又癢地連覺都睡不着。他很早以前就發現的，問起來她不在意地笑笑，説窮人家的孩子誰不是這樣，何況她在監獄的那兩年，衣服都穿不暖，又哪裏顧得上這手。

他給她送過最好的凍瘡藥，昂貴的手霜和手套，她拒絕不了，只好收着。直到她工作的那個台子再也不會有人來坐，他親自去收拾“遺物”才發現這些東西都原封不動地放在一個漂亮紙盒裏。

他猜，如果有機會，她一定會把這些東西還給他的，因為那時她是藍素，而他是榮靖軒，他是她的上司，僅此而已。

然而，命運在他們面前轉了一個圈，醒來的她已經是舒嫺，她不再記得那些名貴的膏藥和手霜，甚至不記得自己手上有凍瘡的痼疾，卻給了他呵護她的機會。

他不讓她下廚，甚至不讓她在冬天洗衣服，天冷的時候出門永遠不忘給她戴上手套，並肩而行的時候永遠都要把她的手握在手裏揣進大衣口袋。

凍瘡發作得越來越少，他的疼惜卻越來越多。

舒嫺剛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嘴紅豔，有些微腫，那時被其他男人輕薄後留下的證明。

不知為什麼，她有傷害自己的衝動，洗澡洗了很久，刷牙刷了兩遍，卻還是一點用都沒有，她看着鏡子就想哭。

她抱住靖軒，把臉埋在他的口，輕輕摩挲着，什麼都不説，他也不問，拉過椅子讓她坐下，給她披上乾燥的大浴巾，站在身後為她吹乾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