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過盛猶不及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周義信微微垂着頭,目光黯淡,無打采地往鎮子外一步一步走去。
張芬樺見他沒有騎馬,知他還是應承了自己的挽留,在花笛與林老拳師決鬥前不會離去。
周義信好似失魂落魄,只是機械地邁步,越走越遠,最後來到一顆大榕樹下,在樹冠的陰影中怔怔站了許久,然後拔出長劍,看了半天,忽然深一口氣,手腕一顫,長劍幻出大片銀光,驚得樹上飛出十餘隻小鳥,落荒而逃。
周義信劍舞如龍,匹練般的光華直與烈爭輝,最後一招“山破山”劃出首尾相連的劍弧,就要全力爆發之際,忽然劍光全部消失,周義信箭步而立,長劍前指,卻如凝固在地,竟是淚滿面。
十餘丈外一株大榕樹後轉出張芬樺的倩影,輕喊了一聲:“周師兄~”周義信一怔,急忙轉頭,抹去臉上淚花,再轉身回來,強笑道:“張師妹啊,你怎麼在這裏?”張芬樺道:“哦,我看着這地方風景不錯,隨便走走。”其實周義信的淚水她已看到,卻知道不便揭破。
“隨便走走,這麼巧便走到了這裏?”周義信目光一閃,帶着一絲不忿,“張女俠放心,周某既然答應了會再留兩天,自然不會出爾反爾,不告而別,在下雖然武藝差勁,但一向言出必行!”
“啊。”張芬樺忙道:“周師兄誤會了,我不是…我是見周師兄心情不佳,所以,跟過來看看。”周義信一愣,怔怔地看着張芬樺,“你,你是關心…我嗎?”張芬樺別過臉去,不予置答,耳卻有些發紅。
周義信落敗在前,全無信心,見她轉頭,只是自哀自憐,悽惻道:“是啊,像我這樣的失敗者又怎麼值得張女俠關心呢。”
“不是。”張芬樺一急,忙回過頭來,見周義信聞言正殷切地望着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口氣一緩,道:“周師兄怎麼會是失敗者呢。那小和尚功力不如你,當真生死拼搏又豈是你的對手。我與朱師妹更及不上你,朱師妹所以一劍削了小和尚的衣袖,全是靠着妙劍法僥倖得手罷了。”周義信不由動,又出嚮往之,“青雲劍訣,青雲劍訣,當真是厲害啊。我殫思竭慮,將本門劍法融會貫通,自創了‘山重山’、‘山高山’、‘山破山’這三招,自以為了不起,嘿,相比貴派青雲祖師,我這三招簡直是兒戲。”張芬樺大訝,“原來這三招是你自創的啊。周師兄年紀輕輕就能獨出心裁,自創劍法,這份天賦才情,我想武林中也沒幾人的。”
“我不過是拾人牙慧,又哪裏稱得上獨出心裁。天賦才情,不提也罷。”周義信自嘲地搖搖頭,神思恍惚,低喃道:“此生若能習得青雲劍訣這樣的劍法也不枉了。”聲音雖低,但張芬樺卻聽到了,她眼光微微一亮,輕輕地説:“其實你想學青雲劍訣也是有辦法的。”周義信難以置信,霍然睜大眼睛,“真的?我,我可以學青雲劍訣?”
“嗯。”張芬樺想到心中事,有些害臊,微微低頭,待臉上一朵紅暈逐漸散去才道:“我們青雲劍派女弟子不少,周師兄有空不妨多到我們青雲劍派走走,如果遇到合適的,唔,與她結成良緣,成為我們青雲劍派的外卿,那…”周義信恍若失神,喃喃地説:“遇到你,我又何必去青雲劍派走走…”
“啊,周,周師兄,你説什麼…”張芬樺嬌羞不已,臉上發燙。
周義信見她如此神態,不由蠢蠢動,口氣,一震神,大膽道:“張師妹,我,我是喜歡你的,從第一眼見到你,我便…。人人叫我‘不殺劍’,但早上聽到花蛇出言不遜,我立時就想殺了他向你表明心跡,豈料…。你道我為什麼輸給小和尚後那樣痛心難過,其實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又豈會在乎,只是想到辜負了你,惹你嫌棄,以後再也無顏相見,更別提想跟你,想跟你比翼雙飛…”周義信説得情真意切,張芬樺又羞又喜,低聲説:“周師兄名列俊秀榜,哪個女子會嫌棄?”周義信心神一動,立即上前,握住張芬樺嬌柔的小手,“師妹,你,也不嫌棄嗎?”武林女子自是比尋常人家女子利開放得多,但真到這關頭,也不由扭捏起來。張芬樺輕掙一下小手,微不可聞地“唔”一聲,周義信大喜過望,一下抱緊了她,大叫:“啊,我太開心了,太開心了。”傍晚時候,太陽行將下山,溪雲帶着紅袖回到穆蘭客棧,看到齊猛在門口踱來踱去,時不時看向鎮子入口,便道:“你在等人嗎?”齊猛看他一眼,目光轉到紅袖身上,低哼一聲,並不答話。
紅袖一顆玲瓏心,知他是鄙視自己,便將手中食盒遞給溪雲,道:“小師傅,這幾項素菜你拿給伙房熱熱就可以吃了,我不進去了。”溪雲道:“怎麼又叫我‘小師傅’?不是説好的叫我溪雲了嗎?我師父、師兄都是這樣叫我的。”齊猛又“哼”一聲,臉更難看了幾分。
溪雲恍然有悟,道:“你不用管這個老頭,你給我説了許多事,讓我受益匪淺,花笛也説你好,我們是朋友,你不也沒吃嗎?我們一起吃,你和花笛吃葷,我吃素。那些魚之物腥味那樣重,真不知道你們為何反而喜歡吃。”紅袖聽他這麼説,不由有些臉紅,心中卻甚是温暖。
齊猛也臉紅,那是怒得吹鬍子瞪眼——老頭!老子天生額頭皺紋多怎麼了!他兩眼上翻,罵道:“小和尚,六不淨!”溪雲不知他是諷刺,反而想了想六之事,然後皺眉點了點頭道:“是不淨。”見紅袖扭捏,便拉她的手進去。
花笛坐在臨近門口的桌旁,有意無意間總會轉頭看門口,看到溪雲和紅袖時略點一下頭,紅袖忙回手,卻立即知道花笛等的不是溪雲。
溪雲看到桌上有酒,菜也不需熱了,坐下便吃,又叫夥計另給紅袖點菜。
沒過多久,門外又進來兩人,是周義信與張芬樺。
“你們總算回來了。”清脆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兩人抬頭看到朱麗珍,張芬樺臉上飛過一片紅雲。
朱麗珍“咚咚咚”跑下樓梯,她早餓了,看到花蛇在下面,卻找不到師姐,一個人愣是不敢下來吃飯。
朱麗珍眼睛在張芬樺和周義信身上一轉,驚咦一聲,忽然一笑,意味深長地長長“哦~”一聲。派中不少師姐都愛慕朱文,她時常在哥哥在一起,對張芬樺看周義信的眼神再悉不過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蹄聲滾滾而來,大堂中眾人都是神一震。
沒一會兒,齊猛帶着六人從門外進來。當先一人鬚髮皆白,打理得整整齊齊,臉紅潤,神十足,一身絳紫長袍更添威武,正是聞名遐邇的林正中老拳師。
周義信帶着張朱兩位上前見禮,黑虎一行則遠遠瞧一眼,並不作聲。花笛在那羣人之間一掃,微失望之,埋頭喝酒。
紅袖見這人如此威風,既動又緊張。不過沒來得及多看兩眼,齊猛就帶林正中進了房間,酒菜也命人送入房間。
溪雲道:“奇怪。”花笛意興闌珊地道:“我出去走走。”他沒看出什麼奇怪,也沒興趣。
紅袖便問:“什麼奇怪?”溪雲道:“那個人氣如長虹,隱含驚煞,可能命不久矣。”紅袖奇道:“你會看相?”
“額,不會,不過相由心生,仔細看也是能看出一些的。”
“哦,可是我看那人臉紅潤,神很好呀。”溪雲點頭説:“嗯,不過那是表象,而且盛極而衰,過猶不及。”紅袖似懂非懂,看看時間,告辭而去。
溪雲便回到房間,盤膝而坐,入定禪修。他修行的是《無慾無想法》,但這兩接觸到各種受想行識,反而對無慾無想的理解更深一層,修為也隨之進,更加體會到師父讓自己下山的用心。
第二一早,紅袖將伙房的鐵鍋洗了三遍,確定沒有半點葷腥味才煮了兩個小齋菜給溪雲送來。
溪雲見她神不太好,想起她晚上還要在醉紅樓做事,白天又陪自己左逛右逛,東拉西扯,登時有些慚愧,道:“你就在這睡一會兒吧。”旁人或會誤會,但紅袖知道小和尚別無他意。想起昨天齊猛的態度,她搖搖頭,“這樣不好,我回去休息好了。”溪雲道:“沒什麼不好,你在這休息,我點你幾處道,這樣你會睡得很舒服,醒來神就會很好。”紅袖想起他昨天評林正中的話,不由嘻笑一聲,“你不是説盛極而衰嗎?”
“哦,這不一樣。”紅袖話中也有幾分調侃之意,不過溪雲聽不出來,答得一本正經。
紅袖給他在身上點了幾指,覺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渾身如融化在秋高氣中一般,很快就沉沉睡去。
約定的決鬥時間是酉時落之際,地點是鎮子十里之外的小山谷,齊猛一早就讓兩位師弟騎馬前去查看。
花笛一早就在大堂喝酒,情緒頗為低落。而林正中到店之後一直沒出過房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