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渾沌鬥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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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雪微微一訝，儘管她知道師姐説的“覺”絕不是****。

凌飛煙緩緩地説:“我覺他將被深深地捲入這場浩劫，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逃離不了，但我又在他身上看到光明，特別是當我起心殺他時，我甚至覺得他是化解這場浩劫的關鍵。”段雪被震住了，半晌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從小你的靈覺便超人一等，聽你這麼説我就放心了。”凌飛煙嗔道:“你可不能放心，如果我錯了，又不能親手殺他的話，你得幫我。”段雪無奈一笑，“又是我。”

“誰叫你是我的好師妹呢，況且現在動手的話，必須先殺死龍女和清，哎，我自問做不到。”段雪“唔。”一聲，聽起來有些疲憊，“師姐，我又要睡了。”郝通海對她下手極狠，別看她外表淡淡的，好像沒什麼苦痛，實則毒藥和經脈的傷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她，一般人怕忍不住寧願自盡。

沉默將臨，凌飛煙小心地縱着馬車，她知道段雪的痛苦，兩人的對話有時讓人分不清誰是師姐，誰是師妹。

馬車離城不久，回堂鄭掌櫃拜訪繆府。以回堂的實力竟主動提出與繆氏商會合作，繆鳳大喜過望，知道繆氏東山再起的時機來了。

雙方達成口頭協議，鄭掌櫃表示要見清三位，繆鳳當然明白這個“合作”的機緣完全是溪雲三人帶來的，親自帶路。

繆鳳在旁，鄭掌櫃不好多言，對清和龍女道:“我們小姐走了，她讓我轉告一句，‘怪醫連千秋在雷州紅樹林，他或許有辦法。’”繆鳳微微一愣，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因為做藥材生意，怪醫連千秋的名頭她也聽過。此人的確很怪，怪在他專治疑難雜症，傷病不夠怪，他絕不出手，更怪是他從不收診金，卻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做到他的要求，他才出手。那些要求的確怪，例如癩蛤蟆吃天鵝、鷸蚌相爭，乃至倒立撒，令人無語。

繆鳳進一步想到溪雲，瞟了牀上的他一眼，心道:“看外表，他真是‘栩栩如生’。”鄭掌櫃不多説此事，轉而黯然道:“我得到消息，丁在明死了，丁香下落不明。”龍女和清點頭表示明白，鄭掌櫃就此離去，繆鳳親自送出大門外。

清看看手中的七星笛，喃喃道:“凌飛煙還不壞。”龍女“哼”一聲，已對凌飛煙深具戒心，問道:“怪醫是什麼人？”

“我也只是聽説過這個人而已，號稱解決疑難雜症天下第一，既然凌飛煙這樣説，總值得一試。我們今晚連夜出…”龍女截道:“怪醫與縹緲閣什麼關係？”清一愣，見她一臉正，只好皺眉思索，片刻後道:“沒有吧，據説此人行事十分古怪，亦正亦，跟聖地這種地方該沒有關係，再説段雪的身體損傷嚴重，凌飛煙這時哪裏顧得上我們。”

“哼！”龍女臉一冷，“你錯了！不管凌飛煙還是段雪，她們都是那種不顧自身，只求除魔的人！你趁早想清楚吧，如果溪雲入魔，你要怎麼做！？”清不由愣在原地，一顆心七上八下，腦海裏想起穆蘭鎮發生的一切，瘋狂的林正中，無辜枉死的林清和紅袖，而溪雲，信任自己，無視敵我強弱支持自己，甚而因此身墜懸崖，還不發一聲。

清謝溪雲，但也知道入魔的瘋狂殘忍，閉上眼睛，深深氣，冷靜地説:“我不會讓他做錯事的。”

“入魔”要分兩個概念，一個是名分上入魔門，一個是行為上入魔道。清想，溪雲雖然可能受了貫血**，但只要行動上沒有肆橫行，沒有濫殺無辜，那就不算入魔。

龍女深深看清一眼，道:“好，我會提防着你！”清苦笑一下，明白龍女是義無反顧與溪雲站同一陣線的，她是鮫人，或許對她來説人族就分兩種，一種是溪雲，一種是別人。他知道如果某一自己迫不得已對溪雲出手，她對自己絕不會手下留情。

龍女再不多話，盤膝而坐，默默修行。

清來到牀榻前，看着溪雲俊逸卻了無生氣的臉龐，心中默默道:“你明白的對吧，就像你當初毫不猶豫殺死林正中一樣，你絕不會容那種人為惡，更不願變成那種人。”溪雲的確受了貫血**，入魔血池的恐怖能力，沒有親身“享受”過的人絕對無法想象。

那不是普通的血水，而是經過魔門秘法不斷加持提煉而成的血能量，跌入血池，溪雲立即被淹沒，完全來不及反應，無窮無盡的能量便從眼耳口鼻，乃至全身每一個孔往體內瘋狂湧入。

一入血池，不成功，便成仁。那力量霸道無比，本不管身體的極限或意志的抵抗，好像逮着食物的噬人魚，不啃個光決不罷休。

溪雲已身受重傷，而且連番戰，內息已耗得乾乾淨淨，幾乎毫無抵抗力，體內每一條經脈頃刻間便被血能量佔據，甚而連尚未打通的隱蔽經脈也在這股摧枯拉朽的力量下勢如破竹一貫而通。

幸好溪雲與鮫人女王有過經驗，經脈經歷過陰陽之力的沖刷，變得更為寬闊強壯，丹田更為凝實空曠，所以這股力量雖然強猛得可怕，但他的身體還經受得住。

不過貫血**最危險的還不是這股能量的衝擊，而是來自意識的摧殘。

血池中每一分能量都是從血中提取而來，來自一名名壯的習武之人，其中不僅藴涵恐怖的能量，也包含着慘死者無窮的怨念。

這才是入魔血池的真正含義，這些血中的怨念深刻無比，而且數之不盡，入血池者倘若意志不堅定，必然被這些怨念徹底噬，輕則淪為白痴，重則體內的能量失去控制，爆體而亡，化身血池的一部分。

唯有意志最堅定者才能抵受這無窮無盡的衝擊，但從此心智必然受那怨念影響，投身魔道，橫行無忌，肆意妄為，甚至可能變為六親不認的殺戮機器。

經受住血池的洗禮，魔門弟子必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像溪雲這種情況可謂前所未遇。

每個世界都有各自的達到平衡水平的能量規則，也可謂之“天道”只有真正躋身大宗師境界的絕世高人才能稍窺一二。而古往今來，真正能將其理解，繼而破碎虛空者的寥寥無幾，不用説，那些都是大智慧，大能力者。

但郝通海佈置的招魔大陣卻另闢曲徑，利用血池之力竟也達到了類似破碎虛空的奇妙境界，他成功破開了一小塊魔域空間，使得魔君之臂破界而來。而除了魔君之臂外，另外還有一縷純正魔氣也溢入了這個世界。這魔氣受血池引，正好都被入溪雲體內。

魔門的傳承其實正是來自魔域，魔門初祖蘭若逆天而行，破碎虛空，引魔氣貫體，身成魔，創建千年魔門，著《破天魔訣》遺世。

但此後魔門中人修煉出來的魔氣實則還是植於這個世界的能量，只是因為走極端，故而威力比普通心法修成的內息更強，但那始終比不上真正魔域之氣。

如果這縷魔氣沒有進入人體，久而久之自然會被這個世界消融同化，因為它僅僅一縷，與這個世界相比實在過於單薄。但它偏偏進入了溪雲體內，雖然只是一縷，卻輕易地將之前的全部血能量同化，可見其“質”是勝於這個世界的水平的。

溪雲幾乎要真正地入魔了，有這一縷純粹的魔氣做種子，他後的成就絕對堪比魔門歷代最出類拔萃的人物，甚至可能像初祖蘭若那樣破碎虛空。

但他體內還有渾沌之氣，混沌之氣的“質”同樣非比尋常，乃是男女最難得的純陽之體與純陰之體合而生，恍若天地初開時最純正的一界本源之力。

渾沌真氣的“質”足以抵抗魔氣的侵蝕同化，但溪雲內息損耗太嚴重，渾沌真氣所餘無幾，“質”雖然處於同一水平，但血能量本就是魔氣的小弟，被魔氣同化收，渾沌真氣便落下風了。

在即將被魔氣徹底同化時，鮫人小公主的伴生寶珠發揮了作用，小公主秉渾沌真氣而生，寶珠內藴含的正是渾沌之氣，而且是充滿孕育生機的渾沌之氣，這股力量被引發，守住了溪雲丹田最後的陣地。

作為佛門弟子，溪雲的意識則比普通人強大得多，《無慾無想法》令他保住靈台的清明，將不斷翻湧而來的怨念抵擋在外。

兩者從經脈到意識都相持不下，鬥爭不止，這才導致溪雲現在氣息斷絕，生死不明。

夜漸深，清打算趁黑翻牆離城，對溪雲的“屍體”鐵拳會似乎想要拿了送去給鐵鋭過目。

“師兄，看你也不呼，我用黑布將你裹了，這樣好背一些，你沒意見吧？”清扯着一塊大大的黑布一本正經地問溪雲。

溪雲當然沒辦法有意見。

清笑道:“還是師兄你比較配合。”斜睨了旁邊一身白衫的龍女一眼，雖然不是偷雞摸狗，但也要掩人耳目啊，非得穿那麼騷。

龍女冷哼一聲，潔白的龍牙矛往地上一頓，傲然道:“這叫立場！我是一名鮫人，從此我只着白衣！”清知道“立場”兩個字對自己的諷刺，卻想起白影兒來，那也是一個肝膽相照，義氣千秋的人吶，不跟她計較了。

“叩叩叩”忽然響起敲門聲，清、龍女臉都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