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韓後媽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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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孫紹祖出去和狐朋狗友喝酒作樂,潘金蓮便收拾了往林家而去,與林黛玉説了半天的話,方才回來。
過了不多久,孫紹祖也回來了,卻是滿臉不悦。
潘金蓮見狀心中奇怪,忙問道:“大爺這是怎麼了?”孫紹祖看了看她,哼了一聲,並不答言。
潘金蓮見他一副自己欠他一千兩銀子沒還給他的樣子,只得再問。
半晌,孫紹祖説道:“今兒出去,我見楊子山帶了個別致的香囊,一問,才知道是他媳婦給做的,又炫耀他媳婦是如何如何的賢惠大度。”潘金蓮不解其意,納悶地問道:“他媳婦賢惠不賢惠也不關我們的事情啊,大爺生氣什麼?”孫紹祖見潘金蓮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愈發覺得憋屈,冷笑道:“我竟沒娶個好媳婦,也沒人給我做針線。只看我渾身上下,哪一件東西不是針線房的人做的。”潘金蓮這才明白過來,情是楊子山的炫耀刺了孫紹祖那脆弱的小心臟,讓他想起了自己從來也沒給他做過一樣針線,心裏極度不平衡,和自己賭氣呢,一時是又好氣又好笑。
剛想開口刺孫紹祖幾句,轉念一想,孫紹祖這陣子表現確實還不錯,還是不要打擊他了。便笑盈盈地説:“我還當什麼事情呢,不過一個香囊罷了,明得了閒,我給大爺做兩個,饞死他們。”孫紹祖聽她這樣説,臉稍霽,開口追問:“你不是整都閒着?”潘金蓮瞪了他一眼:“誰整閒着了,每服侍大爺我已經很辛苦了,整痠腿疼的,還沒落個好。”孫紹祖忙説道:“你不是好多了,我也不明白,你説吧,每次都是我賣力動作,你就是躺着享受,怎麼我神清氣,你就痠腿疼?”潘金蓮白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去?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放心好了,我這就去挑布料、花式,明就給你做。”説着,就叫司棋:“把數收着的花樣拿出來,好好挑一挑。”孫紹祖見她如此,喜得跳了起來,唱了個喏:“多謝娘子。”潘金蓮笑罵了他一聲,見司棋已經將花樣找了出來,便開始挑選。説了幾樣,孫紹祖都不滿意,這個嫌太俗氣,那個嫌沒氣勢,再一個嫌太女氣。
惹得潘金蓮着了惱,見花樣子一推:“大爺眼界高,我小女子入不得大爺眼中。還是不做了,大爺另請高明吧。”孫紹祖忙閉了嘴,又説了幾句好話,才哄得潘金蓮迴轉過來,繼續挑選。
一時議定花樣子,便又説用什麼顏的布料,什麼樣的針線,堪堪説到晚飯的時候才定下了。
到了第二,吃過早飯,潘金蓮便開始做針線,孫紹祖也不打算外出,便也留在房裏看書,兩人不時抬起頭看對方一眼,眼波中淌着幾分情意,都覺得歲月靜好。
就聽外頭丫鬟來説外院管事方六有事回報。
孫紹祖奇怪道:“真是奇了,這時節哪有什麼事情。方六説了何事沒有?”小丫鬟忙搖頭:“奴婢不知。”孫紹祖一邊對潘金蓮説:“我出去看看。你也別做針線了,仔細傷了眼睛。”潘金蓮應道:“我省得,你只管去就是了。”不提孫紹祖納悶,就是潘金蓮心裏也是覺得奇怪。
這方六是孫紹祖的孃方嬤嬤的兒子,正是孫紹祖的兄,可以説是孫紹祖在孫家最為信任的人。方嬤嬤死後,孫紹祖對方六夫依然看重,讓他做了外院管事,他媳婦便當了內院管事,真正是孫紹祖的心腹中的心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方六會着急叫他?
潘金蓮心中猜度着各樣可能,哪裏還有心思再做針線,便將針線都放到了針線笸籮裏頭,託着腮想着。
不多時,孫紹祖便回來了,臉沉得都能滴出水來,潘金蓮看了,嚇了一跳,忙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孫紹祖説道:“太太要來了。”潘金蓮一愣,繼而便反應過來,這個“太太”説的是孫紹祖的繼母韓氏。這麼説,韓氏是要到京城來了。
潘金蓮出嫁之前,就聽説過韓氏與孫紹祖不和的傳聞,等嫁了過來,和孫紹祖相處的好了一些,自然也是從他口中得知了韓氏的一些事情。
僅從韓氏是孫父的續絃就可以看出,韓氏的出身不高,否則是不大可能去給人當續絃的。
就連一等將軍賈赦和三等威烈將軍賈珍死了原配之後,續絃的對象分別是邢夫人和尤氏這樣小官吏的女兒,便可以看出,出身稍高的女孩子是不會給人當續絃的。更何況,當年孫父不過是承繼了祖上留下的指揮一職,年紀也不小了,孫老太太尚在,上有婆婆,下有嫡子,進門也當不了管家太太。前頭原配留下的兒子也都十歲了,什麼都記得了,本就養不,將來續絃生下的兒子也無法繼承家業。這樣的情形下,孫父本就娶不到出身不錯的女孩子。因此,最後他續絃的對象韓氏不過是個秀才的女兒,家裏只有幾十畝土地罷了。
韓氏出身不好,肚皮卻十分爭氣,進門不過兩年,就生了兒子,自認為站穩了腳跟,便開始為兒子謀算,想要除掉孫紹祖。
可惜,孫紹祖那時候都十二三歲了,孫老太太看得嚴,前頭原配留下的人手也十分明,韓氏便是心裏有想法,到底還是沒能找到機會實施。
韓氏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看着孫紹祖到了要娶親的年紀,便想將自己的外甥女兒温氏許給孫紹祖,免得娶來的兒媳婦與自己不一心,將來不好掌控孫紹祖。
她算盤打得啪啪響,無奈孫紹祖不上當,孫老太太娶韓氏當兒媳已然是十分不樂意了,當然不肯再讓孫子娶她的外甥女兒。兩人合起夥來,説孫紹祖命理不宜早娶。
韓氏便向孫父求助,希望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孫父開口定下這門親事。孫父被孫老太太一頓痛罵,被點醒了腦子,也指望着娶個門當户對的女子,便不接韓氏的話茬,將韓氏氣得夠嗆。
韓氏心裏惱怒,便藉口此事,不肯再給孫紹祖相看姑娘。硬生生地將孫紹祖給拖成了個老男人,同齡的男人孩子都到處打醬油了,孫紹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韓氏想的明白,即便是自己的外甥女兒沒能嫁到孫家,但孫紹祖因此沒有娶親,那就是少了一個幫手。
沒過幾年,孫老太太便沒了;又二年,孫父也沒了。孫紹祖際權變,韓氏的兒子孫紹康當時還不到十歲,韓氏上下忙乎了一場,那世襲的指揮一職還是落到了孫紹祖的頭上。
既然承接了世襲的指揮職位,孫紹祖便順便將孫家的家業也給承繼了。韓氏滿心不願,但孫老太太活着的時候,一直牢牢地掌控着家產,她死前,便將大半家產都給了孫紹祖,孫父對此並無異議,韓氏吹了數次枕頭風,也沒起到什麼作用。
韓氏在孫家忙活了十年,得到的也不過是個孫太太的名頭和笨重的傢俱物事,那些真正值錢的田莊啊鋪子一類的東西都落入了孫紹祖的手中。可以想象,等到自己不在了,孫紹祖肯定要和孫紹康分家的,到時候孫紹康不是長子,能分到多少家產呢?自己的嫁妝又少,到時候孫紹康可要如何過子啊。
這樣的結果,讓韓氏如何甘心?她做夢都想着讓孫紹祖立即死了,好叫自己的兒子得到孫家的家產。可惜,夢沒能實現,悲催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孫紹祖到了京城雖然沒能夠候補上什麼實缺,但卻和賈家恢復了來往,並且娶了一等將軍賈赦的女兒為。
韓氏幾乎要絕望了,孫紹祖不僅沒倒黴,反倒得到了賈家的支持。有了這樣一個岳父,何愁來不給孫紹祖撐,即便自己現在鬧着要分家,只怕也分不到什麼好東西。
難道還要等着孫紹祖生出兒子來,一家子和和睦睦地過子,讓自己母子喝西北風嗎?那絕不是她韓氏的風格,因此,要儘快進京,自己畢竟是太太,那個賈再是公侯之家的女兒,也是自己的兒媳婦,諒她也不敢不敬着自己。
自己還有機會,孃家侄女兒韓玉恆如今正好十五歲了,生得頗有幾分姿,因自視甚高,尋常人家的男兒他看不上,好人家的男兒又看不上她,到如今還沒許配人家。沒準兒孫紹祖能夠看得上她,即便孫紹祖不願意,自己也有法子,只要兩人成事,自己就出面叫孫紹祖抬她做二房。到時候,就多叫孫紹祖往韓玉恆屋子裏去,自己拿出婆婆的款兒來,拘着賈,不讓她和孫紹祖親近,早晚讓孫家的大孫子是韓家人生出來的,還怕將來孫紹祖不分好處給韓家?
韓氏打定主意,便去找她哥嫂韓大郎夫,給她哥嫂講了自己的主意。
韓大郎考了一輩子科舉,連個秀才都沒中,韓嫂也是個秀才的女兒,原本指望着韓大郎出人頭地,自己也好風光風光,誰料爹孃眼神不好,沒給自己尋個好女婿,子過得是一不如一。她見小姑子韓氏嫁到孫家享福,便豔羨不已。韓氏倒是也沒少貼補她孃家,韓大郎夫正拿她當做財神一般敬着。聽得韓氏説出讓自己女兒去給孫紹祖當二房的打算,兩人心裏便想着,能夠給孫紹祖當二房,也比給個破落户當正強啊,再者説了,韓氏是她的婆婆,有韓氏照拂,還怕過不好?當下便沒口子的應了。
叫了韓玉恆出來,給她講了韓氏的打算。韓玉恆時常往孫家去的,早幾年也是見過孫紹祖的,雖説比自己大了一些,但孫家富饒,孫紹祖又生得體面,又有姑母給自己撐,當下便紅着臉説全聽姑母的安排。
韓氏見韓玉恆願意,便接了她到孫家去住,想着賈出身高,聽説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必定穿戴不俗。要想打敗賈,就得好好給韓玉恆梳妝打扮,因此,便下了血本,找了大同府最好的裁縫來,給韓玉恆裁剪最時興的衣衫;又到大同府最好的鋪子裏頭,給韓玉恆挑了幾樣華貴的首飾。付錢的時候,韓氏的心裏在血,只得安自己,花這些銀子不算什麼,很快就能夠從孫紹祖那裏獲得更多。
韓氏將韓玉恆裝扮地花枝招展,猶恐韓玉恆光長得美貌,不會服侍男人,討不了孫紹祖的歡心。便又秘密請了大同府最出名的院的燕喜嬤嬤來,給韓玉恆上課,給她講授如何服侍男人,如何充分地展示自己的魅力,俘獲男人的心。
你別説,這樣一番心裝扮和苦心教導,韓玉恆果然是胎換骨,以前的三分姿也變作了七八分姿,舉止風嫵媚,連燕喜嬤嬤都説她資質很好,男人看了,肯定是要動心的。
韓氏看了,老懷大,覺得孫紹祖若是不上鈎,那簡直就是天理不容了。這樣想着,彷彿就看見了勝利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致意。
一切準備就緒,韓氏便叫人打點行裝,直奔京城而去。
孫紹祖雖説住在京城,但早就知道韓氏不是個善茬,便留了眼線在大同孫家,時刻留意着韓氏的動向。
韓氏的這一番苦心安排,雖然秘密,卻也瞞不住多少人,畢竟,韓玉恆住到孫家可是人所共知的。那眼線一打聽得韓氏的最近行蹤,立即便給孫紹祖報了信兒,提醒他注意。
孫紹祖得了消息,微微冷笑,這韓氏還真是賊心不死,一出美人計用了一次沒有奏效,還想再用。外甥女兒不頂用,就讓侄女兒頂上。自己要是真的上了鈎,那還真是該死了。
既然韓氏嫌子過得太安靜順心了,非要找出些事端來為難自己,那自己何必要客氣,不回敬回敬她,這老虔婆還真以為自己軟弱可欺了。
想到這裏,孫紹祖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手上的扳指,眼神陰狠冰冷,嘴角卻是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