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蘇紫衣也會以死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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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先皇為了變相的撤藩,將各屬地藩王聚於京城並賜予府邸,並下旨各地藩王無皇命不得私自回藩地,為了安撫藩王,府邸的建設多是按照藩地的建築規格和模式建造,而汾陽王府便是按照汾陽城當年的王府規格建造,王府坐落在京城城南,府內引着南郊的子母河,河水通過幾處庭院,穿過後院的假山、月池再自西出。麪魗羋曉汾陽王壽辰是八月十六,正是月圓如鏡的子,府內賓客滿堂,假山環繞中,子母河在明亮的月光下波光粼粼,如鋪了一層銀的絲帶,近看清澈見底,內有魚蝦遊動,很是生機。
汾陽王大壽的晚宴男賓設在前廳,女賓們就設在汾陽王府花園裏,坐席依傍着這條子母河,天氣雖以漸涼,卻仍不掃深宅大院裏的女眷們在河邊嬉戲的興致。
“真沒想到你們汾陽王府裏還有這等好玩的去處,你平時不下河嬉水嗎?”劉凱旋大嗓門的説道,一手提着裙襬,一手拉着蘇紫衣在駐足的女賓中穿梭,找着合適的觀賞點。
繞至後花園的子母河已經很淺了,更像是一條明澈的清泉,伸手幾乎能勾着底部的苔蘚,遊動的魚蝦更是歷歷在目。
蘇紫衣輕聲一笑,這個劉凱旋因為摔碎了御賜仙姿,回了將軍府便被劉將軍關了閉,今個才放出來,難免歡騰了點:“這邊的河水都很淺,貴在動、不藏污納垢,整個王府,就翠月閣下面的河水是最深的,直接出王府!”
“郡主!”一個沉靜的聲音自蘇紫衣身後響起,蘇紫衣和劉凱旋同時轉身看去。
吳佩梓,一身素雅的月長裙,高挑的身材將那長裙穿的極為飄逸,臉上帶着淡淡的淺笑,有些憂鬱卻更多的是堅韌,頭上的髮絲長了許多,卻仍只到耳際,用一個簪子簡單的將劉海別在腦後,出飽滿的額頭,更顯的自信了些。
“你不啞巴了?”劉凱旋大嗓門的説道,上前在吳佩梓的肩頭拍了一掌。
吳佩梓低低一笑,抬頭看了蘇紫衣一眼:“我爹…,突然跪下來求我,我…,作為女兒,我有什麼資格讓他為我心力憔悴,人…不是隻為自己活着的!”蘇紫衣擰起眉頭,心裏突然出一絲幾不可查的疼,親情!蘇紫衣咬了咬下:“有人能值得你勇敢的活下去也是一種幸福!”吳佩梓點了點頭:“這是郡主要的東西!”説完將手裏的一個信封上前偷偷到了蘇紫衣手裏,隨後低聲道:“郡主以後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説完微微欠了欠身子,轉身離開了。
蘇紫衣將信封放入袖兜內,轉身和劉凱旋邊説邊心不在焉的看向女賓桌,有身份、講究儀態的貴婦們仍坐在座位上,蘇老太君是沒有資格上這樣的場合的,而作為行地主之誼的餘側妃,本身是個通房丫頭出身,在這個場合即便照顧得了全面,仍顯得壓不住場子,那些個貴婦,就連當初林芝蘭因為不是嫡妃,就沒少受諷刺,可想而知對這個餘側妃能有什麼態度,更多的是將她當做地位稍高的丫鬟般,連個招呼都懶得打。
蘇紫衣順着劉凱旋的大呼小叫看着水裏遊動的魚蝦,心不在焉的靜靜等待着,果不然,片刻功夫林芝蘭便在蘇玲玉和蘇玲緋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一眼望去,林芝蘭如老了十歲般,短短几個月,和剛進府時那雍容有度、保養得意的若蘭女子判若兩人,此刻蒼白的臉上即便是抹了胭脂仍壓制不住臉上的病態,倒顯得頭上華貴端莊的髮髻有些沉重而壓抑,一身絳紅的鏤金絲祥雲繡拖曳長裙,與前廳汾陽王的百壽服正好匹配,赫然一副汾陽王府正主子的姿態,可那身顏反倒顯得面更加蒼老了許多。
蘇玲玉扶在林芝蘭右側,一身淺粉及腳面的羅裙,繡着同隱隱綽綽的粉花,一身的優雅將這身隨意的羅裙穿出了淡雅多姿的味道、蘇玲緋依舊是一身豔紅,如朵盛開的桃花般嬌豔着。
蘇紫衣帶着一幫庶妹一起走了上去,躬身施禮:“見過母妃!”
“都起來吧!”林芝蘭聲音有些低啞,整個身子幾乎半倚在蘇玲玉身上,看向蘇紫衣時,眼神帶着深深的陰毒和怨恨:“郡主的傷可好了些?本妃身子不適,不曾去探望郡主!望郡主恕罪!”説完,竟然堪堪的給蘇紫衣行了個禮,做足了姿態。
“娘!”蘇玲緋用力的甩開林芝蘭的左臂,一臉的氣憤:“她再怎麼也要管你叫聲母親,回宮這些子了,也不過來看看你,你還要給她行禮?!”蘇玲緋此話一出,等着看好戲的人心裏多少有了些同情,即便沒了誥命,可畢竟是王妃,如今對女兒還要恭敬行禮、稱為‘郡主’!這個茹婉郡主也是,回來這麼些天了,竟然不探訪嫡母?
一時之間,這一院子身為嫡母的貴婦們看向蘇紫衣的眼裏多了份指責。
蘇紫衣欠下身子做了個萬福,平淡無波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柔弱:“怎敢煩勞母親,按説紫衣傷在手臂上,去看望母親不成問題的,可是--”蘇紫衣將尾音託的很長,抬頭緩緩的看向站在林芝蘭身側的蘇玲玉,視線帶着一份冰冷的諷刺,面紗下的嘴角勾了勾。
蘇玲玉身子一僵,雖沒看見蘇紫衣面紗下的表情,卻能清楚的覺到蘇紫衣面紗輕動帶來的心慌,心莫名的就慌亂了起來,下意識想阻止蘇紫衣下面的話:“姐姐…”蘇紫衣視線一轉,直接看向林芝蘭:“可是--,紫衣受傷當,玲玉妹妹假裝暈倒,紫衣心疼妹妹,讓大夫先給她救治,待世子大哥發現妹妹不過是頑皮裝暈時,紫衣已然血過多昏了數,修養了這些子,多走幾步仍就頭昏眼花,今若不是爹爹壽辰,紫衣--”正説着,蘇紫衣似不堪重負般身子晃了晃,一手扶着額就要軟下去,劉凱旋一把將蘇紫衣扶在了肩頭,轉身指着蘇玲玉就罵:“你有沒有良心!就算是個路人受傷,你能裝暈霸住大夫嗎,何況紫衣是你姐姐?!”蘇玲玉深深的了一口氣,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冷的像是到了飄雪的冬季,臉由白變青,發軟的腿雙努力的支撐着不讓自己倒下,不讓自己顯出一絲一毫的懦弱,只為了維繫那份屬於第一才女蘇玲玉的典雅和高貴。
蘇玲玉從來都知道,在人前,她永遠也別想勝過蘇紫衣,只因為在蘇紫衣眼裏,沒有汾陽王府的家族榮譽需要她蘇紫衣來維護,所以任何揭短的事,蘇紫衣都會毫不畏懼的宣揚出來,不在意任何人的恥笑,眼裏只有一個目標,--打擊對手!
周圍的指指點點讓蘇玲玉瞬間明白,自己若再不做些什麼,這麼寫年心維護的名聲便要毀於一旦了。
“姐--,你説呀!不是這樣的,你解釋呀!”蘇玲緋對周圍人的指指點點顯然比蘇玲玉更不能接受,尤其在看見林芝蘭臉蒼白的幾乎要暈過去時,更是聲音尖鋭的喊了起來。
蘇玲玉轉頭看了情緒有些失控的蘇玲緋一眼,轉而上前幾步,衝蘇紫衣深深的做了個萬福,姿勢優雅如故,眼裏蓄着水霧,聲音輕柔中帶着滿腹的委屈:“姐姐,當時的事,無論妹妹如何解釋,姐姐都不會相信了,可我汾陽王府的私事,何必在今父王大壽之際來説,後,無論姐姐如何處罰,只要姐姐能舒了心頭的鬱氣,玲玉即便再有天大的委屈也絕不解釋,由着姐姐處置!”可家醜不可外揚!這是在場每個貴婦在處理各自府中事物時最不能碰觸的底線,蘇玲玉此番話説來,所有人心中都相信這個素來端莊得體、優雅有度的蘇大小姐一定是冤枉的,定然有不可解釋的委曲求全,反倒是郡主,在這麼多人面前提起這事,真是揚了家醜了,其中必有貓膩!
蘇玲玉果然不愧是大院內長大的聰明女子,出口沒有血腥,卻處處帶着軟刀子,蘇紫衣讚歎的挑了挑眉,依舊虛弱的倚在劉凱旋身側,衝蘇玲玉淡淡一笑道:“本郡當時失血過多昏不醒,這事還是世子哥哥查辦的,許是世子哥哥冤枉了妹妹,可是本郡失血過多昏不醒的事,妹妹何必瞞着母妃?讓母妃和玲緋妹妹都誤會本郡只傷了手臂卻不去看望母妃?如此不孝之罪,本郡真是…”蘇紫衣説着突然抬手拂面,一臉的悽苦,似受了極大的委屈,卻又無從訴説,聲音似帶着哽咽又想壓抑,聽起來更加的悲慼。
演戲,誰不會?!
劉凱旋偷偷在在蘇紫衣際上捏了一下,這時候應該哭一把才更有效果,見蘇紫衣不為所動的凝眉垂目,劉凱旋緊忙氣憤填膺的指着蘇玲緋怒聲道:“郡主為替陸青鸞盡孝都能以郡主之姿承歡與商賈之婦膝下,何況是自己的母妃,不是心中有鬼何須瞞着郡主失血昏的事!”説完狠狠的瞪了蘇玲玉一眼。
茹婉郡主替表妹給商賈之婦盡孝的事,在場的人都知道,尤其在蘇紫衣當街跪拜救走陸府所有人後,此事更為佳話,茹婉郡主更是孝心的楷模。
此時讓劉凱旋這樣一提醒,所有人想起林芝蘭一進來便做足低姿態直指茹婉郡主不去探望、不盡孝道,卻全然不知茹婉郡主失血過多昏的事,而蘇玲玉明顯是知道茹婉郡主昏的事,卻故意瞞而不報,還由着林芝蘭指責茹婉郡主不盡孝,前後一想,真相豈不是顯而易見?!
“好了,本妃也是知道紫衣是個孝順的,必是有事耽擱了!”林芝蘭緊忙打着圓場,轉身拖着一臉鐵青的蘇玲玉入了席。
蘇玲玉臉上的笑容依舊恬靜,姿勢優雅從容的扶着林芝蘭坐下,只是扣在林芝蘭腕上的手隱隱發抖,轉身之際看向靠在劉凱旋身側的蘇紫衣,錯的視線裏,翻滾着濃濃的仇視和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