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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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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料想到,徐姍姍所謂的“賭”是指什麼?!她開出來的賭注雖引人…不可諱言,海芃天真的想一賭解千慮…但賭的方式卻差點跌破海芃篤定的心!

她們的賭約是…半個月後x下午,在一段風景明媚,正巧有兩列上下行火車錯通過的鐵道上,每人各據鐵軌一隅,看誰被面而來的火車嚇得先拔足奔逃,誰就輸掉孫梵!

這是一場遊戲,一場生死一線的遊戲。海芃曾嘲的提醒過徐姍姍,説她若在這場遊戲中發生意外,那她可虧大了,因為她可能會因此而少穿金戴銀好幾十年!

徐姍姍則回説,這考驗是一種“公平的堅持”也是一種“愛的堅持”海芃倒覺得這種堅持與愛或不愛無關,它無非是不公平的在考驗她的長短腳,但海芃沒有點破!

若説徐姍姍能想到這麼個荒唐的賭博方式,是導因於她的一時衝動,倒不如説她遺傳了商業世家過分明的腦袋瓜。

海芃自己分析了好幾天,就是無法模擬出當自己停駐在軌道上,而一列火車迅疾的面駛來時,自己會是什麼心情?又會有什麼直覺動作?假使車到臨頭,她真的害怕恐懼了,以她的長短腳,她鐵定要先逃才有活的機率,但那意味着她將輸掉孫梵!而設若她真不怕車臨眼前,等火車輾過她時,她怕自己不死也去掉半條命,那時,就算她贏得孫梵,本也是毫無意義了!

還好,這約定是個秘密,只存在於她和徐姍姍之間,而海芃肯定如果那天到來之前不幸被孫梵風聞了這個賭的,她鐵會被他罵個狗血淋頭!

唉!想想她自己也活到老大不小的二十一歲了,卻還是意氣用事的一頭栽進徐姍姍這個荒唐透頂的賭約裏,她真是…不會形容自己。她知道這樣驚世駭俗的行為並不真能代表她對孫梵的“愛”於萬一,但這卻是能向徐姍姍證明她對孫梵“愛”的唯一方法!

就像姐姐海蘭説的…“愛能死人,也能活人”;就像她自己的另一種信仰…“戀愛是固執的,有時比死還強”;海芃倔強的決定,不論這個賭約在外人看來是多麼滑稽或多麼駭人聽聞,也不論她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她都不會主動收回或認輸,因為她深信這是一種“愛與尊嚴”的同等展現!

就在這種信念下,子偶爾像蝸牛慢行,偶爾似梭如箭,海芃恍恍惚惚過了幾

人在預自己可能會在某事中遭遇不測時,總會特別眷念或牽掛起某事或某人,海芃也不例外。和徐姍姍定下賭約之後的她,只想多陪伴自姐姐離家後已憔悴蒼老不少的父母,海芃在想,倘若兩老知道了她和徐姍姍的約定,他們八成非得把她足兼關警閉不可!

她也時常思念不知和阿杰躲在哪個角落過着嶄新生活的姐姐海蘭,她還天真的想,如果能讓時間調回頭一點,她絕對會更珍惜和姐姐共處時的所有時光,而不是任姐妹倆隔閡得如同永不重逢的黑夜白天!

當然,她也貪心的想要更多與孫梵相聚的時刻,因為她無法預估他們究竟還有多少相愛的時間。過去,蹉跎太多,來,或者更少!她悲觀的想,也許連她欠她的那三百六十個吻都還不完了!

這天,又是黃昏。

或許是因為冬的夕陽,總是那麼短暫又悽,它莫名的觸動着海芃的心事,於是這個黃昏,她早早關了店門,情緒低落,漫無目的跟隨夕陽移動的方向踽踽獨行。

走着走着,她魂不思蜀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心不在焉的耳朵才被成串的鳥鳴聲引!

當然,她並非不小心神遊到了某個非洲叢林,她仍走在都市叢林的一排紅磚道上,而鳥聲啁鳴則來自磚道旁一排專門展售鳥類的攤販。

平常海芃很少被這類攤販引,她雖深信白己有“綠拇指”可不擔保自己是個“寵物專家”因此她從來不養寵物,不論是阿貓阿狗或鳥類。可是今天,就像有某種奇特的預,她放眼搜尋過所有鳥籠,最後眼光停留在那個被高掛一株有點營養不良,枝椏已稍微枯黃彎的黃槐樹上的小鳥籠上,籠子裏有兩隻纖巧活潑,蹦蹦跳的小鳥兒,但它們最引海芃的地方,卻是它們的羽,那是一種雜着亮麗鴿灰青與蛋青的彩。

就像一則童話不可思議成真了,在海芃眼睛觸到那兩隻青小鳥時,那就彷如看見她想像中的青鳥一般。

她出神的瞪視那兩隻小鳥兒良久,直到一個細的嗓音朝她喚着:“阿姨,喜歡這對小鳥嗎?把它們買回去養吧!我算你便宜一點!”聲音是稚的童音,但説話的語氣卻十足是生意人有模有樣的架式,海芃好奇的瞄了一眼站在她正前方,隔着一個鳥籠和她相望的小男孩一眼,他正咧着缺了兩顆門牙的小子鄔朝地微笑,並鍥而不捨的朝她鼓譟道:“小姐,它們是一對好小鳥,只吃小米飼料就健康活蹦又亂跳,保證不會一帶回家就死翹翹!”他帶押韻的生意詞句惹得海芃一陣莞爾,右顧右盼了一下,海芃納悶着怎麼沒有看見小孩子的父母,她不相信眼前這麼大個攤子是由這麼小蚌孩子當家作主,她好奇的問:“你的父母呢?”

“做什麼?”小孩的語氣轉為警戒,眼睛變得骨碌碌的直瞅緊海芃,彷彿在揣測甚至懷疑她有何企圖?

海芃覺有趣的朝當家的這個小表使使鬼臉,解釋着:“不做什麼,只想問問這對“保證不會帶回家就死翹翹”的小鳥兒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品種的鳥類?”

“我爸媽在對街吃飯而已!”他強調。用小下巴撇了對街的幾家小吃攤,然後稍微放鬆,回覆小生意人本口齒清晰又老練的説:“我爸爸説,它們是青的鳥,它們當然就叫青鳥,阿姨,你實在有夠笨呢!”海芃又想笑了。小孩子有小孩子思考事物的模式,而孩子那聰明的父親大概不想為自己兒子小小的腦袋瓜增加太多負擔,因此只告訴他青的鳥就叫青鳥。

是了,青的鳥就是青鳥,多麼簡潔易懂的邏輯,誰還在乎那一大串什麼學名、屬名、科名,然後把自己搞得一腦袋莫名!

最後,海芃還是在小男孩的大力鼓吹之下,買下了那對青鳥,當海芃付好錢提着鳥籠邁開了幾步之後,聽見小男孩用很興奮的聲音在她身後朝她叫道:“阿姨,謝謝你,你是第一個跟我買東西的人,祝你“福氣啦”!

“愛拉母溜”!”起先海芃是相當糊塗的聽着他有點漏風又國台語夾雜的話,等她朝他揮揮手道再見再回過頭時,她才想通原來“愛拉母溜”是英語。

小表靈就是小表靈,不但國台語雙聲帶,還夾帶講英語!不過剛剛小男孩那句坦率無諱的“iloveyou”倒是教海芃打心底產生了另一種異樣的觸!她心有悽棲焉的想:當個孩子多好,能隨時隨地,隨興所至的向一個人表達他內心的想法,不管他內心是否言之由衷;而成人的世界又是多麼不同,就算內心再由衷,也不敢輕易向人吐那三個字!

這又令她回想起昨天和孫梵一同觀看的那出長片“桃易”在結尾處,女主角和她先生背對背坐在一處他們訂婚的起霧港口堤岸,她反問她先生一句他也曾問過她的話:“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海芃並不太記得女主角與她先生之間的最終問答是如何結尾?但她一直深刻的記憶着這句淡淡的、卻有很多人説不出口的:“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她和孫梵,也從未對彼此説過!

而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斤斤計較起這件事來了,一對相知相惜相愛的情侶,若沒有對彼此説過這句話,豈不是既可笑又遺憾!

是的,海芃害怕的正是“遺憾”這兩個字,生命中有太多稍縱即逝之事,而那也正是遺憾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