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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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試，誰不知道膠手套起來麻煩，帶兩個手套就是方便也不值得…咦，還真的方便。”王曉芸一邊説話，一邊被魏振學戴上了兩層手套，又拖了下來。

膠手套的貼合好，也使得穿它的時候格外麻煩，王曉芸他們以前用膠手套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將膠手套下來，還要儘量保證手套的形狀，以方便下次使用。

但在膠手套裏面再戴一個塑料手套，穿的時候就方便多了。魏振學都是隨手一拉，就將之給蜕了下來。

王曉芸搶在他前面，捏住膠手套，説:“還能用，別費。你們老闆是外國人也不能這樣啊，節省一點不好？”塗憲咳嗽兩聲，説:“曉芸，膠手套本來就不扔的。”

“哦，你們也重複利用的？”王曉芸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

魏振學着嗓子道:“膠手套一般用兩三次，裏面的塑料手套就不要了。”接着，就見他將膠手套從塑料手套上扯下來，然後將後者扔進垃圾桶。

王曉芸頓時炸了，吼道:“這才用了幾秒鐘啊。”

“那也是被污染了。”魏振學接着縮縮脖子，説:“塑料手套便宜的很。”

“便宜也不能亂丟…算了，你們的實驗室，隨便你們吧。”王曉芸説着，乾脆扭頭不去看魏振學和他身邊的垃圾桶了。

追在後面的賀全貴望着王曉芸，莫名的看到了學生會紀律部同學站在食堂裏的背影。

魏振學捻起一隻塑料手套，滿臉的疑惑。他以前沒有在高級實驗室裏呆過，僅僅以煤科院的水平來幻想北京的高等實驗室，自然覺得他們吃飯的碗都是鋁合金的，又哪裏知道，北京生物製品研究所的子都過的如此艱難。

實驗室的塑料手套和飯店裏吃豬蹄的手套類似，只是稍微緻一些，厚度和材料要好一些，起來略有磨砂，但也是標準的消耗品，買的時候都是幾千只起的。

華鋭實驗室裏買的手套更方便，都是類似紙的手套盒，用的時候就一隻，用完丟掉。

當然，這種方式方便是方便了，手套的消耗速度也快了，就好像紙往往比捲紙用的快一樣。

80年代的工業生產水平畢竟沒有先進到21世紀的程度，普通的實驗室裏，也不會為了方便一下子，就跑去買取式的手套盒，畢竟，他們不方便的地方多了。

倒是楊鋭一方面出於習慣，一方面出於理念的不同，最重要的是手裏的資金充裕，這讓他能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現在的華鋭實驗室的規模並不大，算上何成、李學工這樣的兼職助手，也就是不到10人的規模，任何消耗品在這樣的實驗室裏用，都不會顯的太貴。

此外，華鋭實驗室的預期收益也比國內乃至國外的普通實驗室強多了，即使是第一階段的論文，若是製藥公司想以此為基礎盈利的話，也要支付上百萬美元，僅此一項，就足夠華鋭實驗室以奢侈的方式運行許久。

投入巨大而少有利潤的實驗室是研究不出新東西的實驗室，但在世界上，除了政府委託官僚們運行的實驗室以外，總有一些實驗室是盈利的，比如著名的貝爾實驗室，還有藉手機市場而繁榮昌盛的高通實驗室，更早期的愛迪生的實驗，以及諾貝爾的實驗室，也都是超盈利實驗室的代表。半導體行業和製藥業也都是半實驗室化的，一間投入數十億美元的半導體工廠往往只有幾十上百名員工，其中擁有phd頭銜的數量怕是比一個大學的還多。新鋭藥品更是完全依靠實驗室來開發的，後世的五百強企業中，製藥公司的核心幾乎都是實驗室。

不過，和其他行業的金字塔比起來，科技行業的金字塔更尖鋭更殘酷，一家實驗室是超盈利的，那與之相對的，同一個領域的研究機構自然都是負盈利的，在科研競賽中失敗一次還可以，失敗兩次三次的，要麼爭取更多的冤大頭的投入，要麼就只能勒緊褲帶過活，繼續競爭下去，若是還不能翻身，多數就此死掉了。

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死掉的實驗室都比活下來的多。

想象研究同一個領域的實驗室彙集起來，就等於是一個班級，假如一個班級只有第一名能得到表揚，而連續兩年不能受到表揚就要被淘汰，這樣的班級將會是何等的殘酷。

更殘酷的是班級裏的成員還在不停的輪換，不斷的有名校學生轉學進來，或者有新人申請入學…

80年代的中國實驗室能倖存下來，也多虧了勤儉持家的傳統，以及較低的人員動率。否則，優秀的研究員被挖走，科研競爭無以為繼，實驗室很快就會衰敗掉。

而在楊鋭讀研的時代，科研人員的動率加大，所謂的千人計劃，或者長江學者等等，都等於是不得已的反挖人計劃…

王曉芸沒有經歷過殘酷的科研競爭，或者説，她和同時代的中國科研人員都沒有經歷過高動的科研時代，這使得國內科研機構，也從來沒有為科研人員服務的意識，落在30年以後，高端科研英才不會費自己的時間去分離一雙手套，如果是研究正在緊張階段，他們寧願自己貼錢去買各種消耗品，但是，一旦研究完成，不能提供補償和補貼的研究結構會被立刻踢開，各地有的是揮舞着金元的實驗室嗷嗷待哺。

塗憲向魏振學和賀全貴笑了笑，三步並做兩步的追上王曉芸，笑道:“別生氣嘛，他們也是被慣壞了。楊鋭還是個年輕人，用香港老闆的錢，花錢如水，但他的確有做出東西來，比如這一次的論文，算起來，總共也就花了幾十萬，國內的實驗室，一年下來，什麼成果都沒有，也要花個十幾萬不是？”

“每個人都這麼用實驗耗材？”王曉芸低頭問。

塗憲想了一下，不安的道:“差不多吧。”

“一天用一百多個槍頭這麼費也沒人管？”

“沒這麼誇張，一般情況，一個人一天也就用幾十個。”

“手套一次戴兩個，用了就扔，不限制？”

“也不能隨便費，今天是給你做演示，平時的時候，該換的時候換，不節儉是有點，費還是不多的。老魏剛才也不是説了，膠手套比較貴，能多用兩次就多用兩次。”

“但也是想扔就扔？”

“這個，據實驗的需要唄。他們一盒手套用完還是要去申請拿新的，用的太費肯定要被説。”塗憲解釋的乏力，楊鋭在實驗室裏只管總賬，連財務處這樣的機構都沒有，沒有誰真的去管別人怎麼用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