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吾家黃鬚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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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吾家黃鬚成長看着郭嘉一臉喜,不知為何,曹的心情,一下子好轉了很多。
“奉孝,喜從何來?”説着,曹轉身往大帳裏走,而郭嘉緊隨其身後。當兩人身形沒入大帳之後,典韋和許褚立刻一左一右,立於大帳之外。跟隨曹已久,勿論是典韋還是許褚,都已經習慣了。很多時候,不需要曹吩咐,往往只需要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他們便知道該如何去做。曹剛才雖然什麼都沒有説,可是典韋許褚卻知道,曹和郭嘉,一定有重要事情要進行商議。
在大帳中坐下,曹疑惑問道:“奉孝方才所言大喜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郭嘉聞聽,頓時笑了。
“丞相,方才我去見子文,見他正在翻閲友學的《三十六計》。於是我就和他聊了幾句,卻發現子文似乎有一些想法。而且,他讓我看了一樣東西,我覺於丞相有大用處,便急急返回。”
“什麼東西?”
“丞相,何不令子文帶來,獻於丞相?”郭嘉笑呵呵的向曹建議,也引起了曹極大的好奇。
“如此,就讓子文立刻前來。”自幽州之戰開始之後,曹彰屢立戰功。
特別是督亢亭一戰,曹彰大敗蔣義渠,展現出了不同凡響的能力。隨後他奪取雍奴,雖説有管承獻降的因素在裏面,卻也是大功一件。兩戰之後,曹彰已升任為丞相掾,拜蕩寇校尉。這裏面當然有他是曹之子的原因,但不可否認,在過去幾個月裏,曹彰令曹驚喜萬分。
而今,曹彰就隨曹行軍,駐紮於無終城外。
不一會兒的功夫,曹彰便匆匆趕來中軍大帳。同時,他還帶着牛剛和典弗兩人,指揮扈從抬着一個沉甸甸的東西。
“子文,此何物?”曹疑惑的看着曹彰問道。
曹彰咧嘴笑道:“父親,這是先生當年在河西時,所設計的寶貝。”曹彰而今十七,生來桀驁,從不服人。
他口中的先生只有一個,那就是曹朋…
曹一蹙眉頭“友學又搞出什麼花樣?”
“父親,請看。”説着話,曹彰讓扈從把中軍大帳清空,而後把東西擺放在大帳中央。曹而今的派頭,可不是當初的司空可比。身為大漢丞相,總領十三曹,理天下事務,幾乎是把皇帝完全架空。
所以這中軍大帳的格局,也比之早先要大許多。
一箇中軍大帳,分前後兩個部分,近千平方米的面積。裏面擺放各種器具和物品,這一清理乾淨,頓時空曠許多。曹彰帶來的東西,被一層黑麻布所覆蓋。曹彰一擺手,就見牛剛和典弗兩人,一人抓起麻布一角,緩緩將麻布掀開,出一張面積極為驚人的巨型沙盤。
“這是…”曹一怔,有些不太明白所以然。
曹彰笑道:“此名沙盤,當初先生在討伐西羌時,所設計的一種模型,將整個西羌的地形,完全複製下來。孩兒見近來陰雨綿綿,戰事有些不利,於是設計就想要設計一個沙盤,將整個遼西戰場完全複製下來。而今,孩兒才剛開始着手準備,整個沙盤,尚未能完全成型。”
“是嗎?”曹饒有興趣的走到沙盤旁邊,瞳孔陡然間一縮。
以前,有行軍地圖,雖然畫的極為準,可是與眼前的沙盤相比,明顯有很大不足。
當然了,這沙盤也不是沒有缺陷。比如,它只能勾勒出一個局部的地形,無法給予一個全局的視野。可是,當曹站在沙盤的跟前時,卻產生出一種截然不同的覺。用地圖,是一個視角,一個思路;但是用沙盤,卻是另外一個視角和思路。這也使得曹,到萬分驚奇。
“這是什麼?”曹手指沙盤上的一條河問道。
“父親,此為濡水…而這裏,就是肥如。”曹彰走上前,開始為曹進行解釋“整個沙盤,是把無終和遼西包涵其中…父親請看,此為徐無山,這裏就是盧龍。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在這邊。據斥候稟報,袁軍的兵馬,陳列於濡水一線。輜重糧草皆囤積於肥如,牽招親自駐守,想要用奇兵偷襲,難度很大。
同時,濡水沿岸地勢複雜。
這裏是丘陵,這裏是山川…袁軍將幾個渡口守住以後,很難發動全線攻擊。
我思來想去,如果強攻濡水,損失必然巨大。而今袁熙,假當年父親在官渡的方式,以濡水為天塹,試圖與我軍決一死戰。而現在這個季節,正是雨季。濡水河暴漲,水勢湍急,要想攻過濡水,必須要付出巨大代價。若我是袁熙,定然會以遼西地形,逐步撤退,層層阻擊。如此一來,父親想要攻克遼西,所要消耗的糧草和兵力,必然會是一個極為驚人的數字。
即便是勝,也是一個慘勝。
袁熙大可以退守遼東,與我們進行周旋。
一俟待天氣寒冷,咱們的兒郎們恐難以適應遼西遼東苦寒天氣,到時候戰鬥力,也會大減。
只要他能拖過今冬,到來年開,我們必將會出現糧草無以為繼的局面,不得不撤離幽州…而此戰,是父親拜丞相以來的第一戰。父親重置丞相,朝中已有很多人反對。若是無功而返,勢必會引發更多的不滿。加之勞民傷財,到最後,很可能會出現第二次諸侯之亂。”曹不由得詫異看向曹彰。
片刻後,他又看了一眼郭嘉,突然問道:“子文,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不成?”曹彰面帶羞,輕輕點頭,但旋即又搖了搖頭。
“倒也不全是孩兒所想,乃是近拜讀先生所著《三十六計》中,混戰計釜底薪一篇後,突然有所觸。先生在釜底薪一篇中説:不敵其力,而消其勢,兑下乾上之像。先生在講解這一篇的時候,用周亞夫與吳王劉濞的戰例,還有當初父親官渡之戰,奇襲烏巢的戰例。
當年董卓在與大將軍何進書中所言:揚湯止沸,莫如去薪。
孩兒這些時,一直在想,袁軍的‘薪’,究竟是在何處?乍看,肥如就是當年官渡之戰時的烏巢,是袁軍的‘薪’。可孩兒卻覺得,袁軍的‘薪’不在肥如,而在他處。當初孩兒離開許都到參户亭就任時,先生曾與孩兒説:丞相徵幽州,其難處不在袁熙,也不在袁軍之勢,而在於三郡遼東。當時孩兒有些不太明白,直至這些以來,大軍難以行進,才突然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所謂三郡遼東,説的不是人,而是這天,這地…於是,孩兒就命人勘察地形,希望能將無終至濡水一線的地勢,完全用沙盤複製過來,而後在尋找袁軍破綻。”曹彰這一番話,着實讓曹大吃一驚。
他又是引經據典,又是談古論今,滔滔不絕。
這讓曹看到了一個與他印象裏,完全不同的黃鬚兒。
吾家黃鬚兒,已成人哉!
曹突然,仰天大笑。
他笑的極為開懷,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曹彰,愕然不解,疑惑的看着曹。而郭嘉在一旁微笑不語,眼中更出一抹淡淡喜。
他知道曹為何而笑,更能揣摩出,曹此時的心裏。
説實話,自從曹丕死後,曹看似很快就恢復正常,好像什麼都不掛念在心上。可內心深處,曹的悲慟,又有幾人瞭解?兩個最出的兒子,曹昂曹丕,先後戰死沙場。以前的曹彰,只知道爭強鬥狠,雖然很得曹所喜愛,卻非是一個可以託付的人。原本,曹看重曹植和曹衝。但沒想到,曹植文采出眾,其人卻略失於輕浮,不堪重用;而曹衝也很聰慧,甚至不遜於曹植,也沒有曹植的那種輕浮情。可是,曹衝的格中,似有缺失。
他太過於刻薄,讓曹覺有些不太高興。
當初的曹朋且放一邊不説,單就説周不疑…
曹沖和周不疑的關係,那時候可算得上是密切。可週不疑出事後,曹命曹真去潁川書院詢問,那曹衝竟然本不問周不疑的死活,只是説自己受人矇騙,絕無可能,去害曹命。
曹當然相信,曹衝不會害他命。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曹衝當時急於撇清自己,絲毫不念情誼,讓曹非常不高興。
曹,是個寧我負人,毋人負我的子。可內心裏,卻極重情。想當初,曹朋為一己之私,而縱呂布家人遠赴海外。按道理説,曹治曹朋一個死罪,絕無問題。可是,他卻放過了曹朋…而後來,曹朋為姐姐曹楠,斬了伏完的手;為替王猛報仇,而一怒誅殺韋端。
曹生氣嗎?
當然很生氣!
可在生氣的同時,曹對曹朋,又多了許多關愛。
因為,這世上沒有人會願意討厭一個重情義的人…反倒是曹衝,多多少少,令曹失望。
其餘的孩子們,年紀太小,不堪重用。
曹內心深處,一直在為繼承人的事情,而到苦惱。
可現在,當年那個只知道舞刀槍的黃敍兒,卻能滔滔不絕的與他談古論今,儼然當年曹丕曹昂,意氣風發之狀。這讓曹怎能不開懷?又如何不慨?他眼中含着笑,靜靜聽曹彰説完。
半晌後,曹突然道:“子文,敢督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