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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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會把自己成這樣？”泰蘭德問道，對自己能否阻止傷口的染沒什麼信心，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令人不安的來由。

“不是他的，是別人害他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女靈繃緊着臉，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下，好向她解釋:“那個東西…他説它看上去像…像一頭狼或者獵犬…但整個形狀是扭曲的，就像從噩夢裏跑出來的一樣…”泰蘭德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知道那女人説的是地獄獸，這種四足惡魔已經不止一次地威脅過瑪法里奧的生命。它們特別喜歡找那些具有法力的人，找到後就從他們身體裏取魔法，最後留下一具空殼。

“那他就這樣受着傷從阿蘭希納一路捱過來的嗎？”女祭司驚訝有人居然能夠身負如此重的傷跋涉了這麼遠的路。

“不是的，我們離開大部隊後他才受傷的。”女靈痛苦地説“傷口是在他兩天之前偷偷地去為我們找食物時留下的。”兩天前？如果這樣的話他們應該在湧向海加爾山的人裏，而且泰蘭德確信，沒有一個惡魔會違反軍規孤軍深入的。

“你能確定那只是在兩天之前？是在這附近發生的？”

“我確定，是在那片現在又處於我們南面的森林裏。”女祭司咬了咬嘴，應該是靈部隊後方的那片森林。

泰蘭德斜着身子，仔細查看了傷口，然後説:“讓我治治看吧。”她強迫自己去觸摸那處傷口，心想至少應該阻止染加重。她聽到身後的珊蒂斯急促的呼聲，女孩替她擔心着，沒有人知道被惡魔傷的人會有什麼命運。燃燒軍團是不會放過任何散播瘟疫的可能的。

現在月亮還沒有升起，然而泰蘭德並不在意。雖然月亮出現的時候也是女祭司們最強大的時候，但她們從未覺到神的遠去。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艾恩永遠與她們同在。

“月亮女神，聆聽我的祈求吧，”她小聲地念道“賜予你的子民以安寧與撫吧。請指引我的雙手，找尋那罪惡的源，徹底滅除病原，好讓無辜者得以康復…”泰蘭德嘴裏輕輕地念念有詞，以集中力進行治療。她以前為布洛克斯希加治過傷，但他的傷勢與眼前這人比起來，便是小巫見大巫了。於是，她只能努力控制情緒，不讓自己氣。

出乎意料的是，一圈微弱的銀光環纏繞在她手間。傷員的子瞪大了眼睛注視着，珊蒂斯的呼又急促起來。泰蘭德重新燃起了希望，因為艾恩又一次給了她回應。今天，月亮女神真的非常眷顧她。

泰蘭德用手指觸摸着傷口四周，特別注意了一下染最嚴重的地方，當她摸到了全是膿的地方時，整個臉也不扭曲了起來。惡魔們究竟使了什麼法，咬一口抓一下就能造成這麼可怕的後果？

傷口被她摸過後看上去就不那麼駭人了，膿包慢慢縮小，終於消失，出血的地方也逐漸收口，簡直像自動癒合的一樣。

泰蘭德信心倍增，又開始向艾恩祈禱。染的地方漸漸變小，縮成了一個橢圓形的斑點。整個傷口最終結成一塊新疤，過了一會兒連疤痕也幾乎消失不見了。

男靈好像從沉睡中驚醒過來一般，突然開始呻。不過泰蘭德沒有停手，因為她還不確定外傷癒合是否意味着傷勢的痊癒，不知道還有沒有內傷。在血裏，也許還會殘留着一些染帶來的毒素。

又過了緊張的幾秒鐘，男靈的口開始更加有力地上下起伏，更有節奏了，眼睛也漸漸睜開，泰蘭德這時才確定自己終於治癒了惡魔留下的傷口。她長吁一口氣，往後斜過身子，謝艾恩的恩賜。是女神讓她創造了奇蹟！

女靈一把拉住泰蘭德的手説:“謝謝你，好姐妹！謝謝！”

“我只是月亮女神的使者而已，如果真要謝的話，應該謝謝她才是。”然而，那個傷員——卡里厄斯——和他子還是向她連聲稱謝，他們把她剛才所做的一切看成是英雄般的壯舉了。泰蘭德有點招架不住，他們也太客氣了。

“如果真要報答我的話，你可以詳細地告訴我你所遭遇的事情。”泰蘭德最後對那傷員説。

卡里厄斯點了點頭，把他能夠想起來的事情全部説了出來。在逃難途中，兩人發現他們已經沒有食物了。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其他難民都自顧不暇了，沒有靈能分他們一點，因為大多數靈出逃時只拿上了自己能帶的食物。

卡里厄斯看到了一片森林，覺得那裏似乎有漿果和水源，他向子保證去去就回以後就出發了。其實如果森林裏有食物的話，早就被人們吃光了，這個尋口糧的決定太過愚蠢，然而他那時已經被入絕境，別無他法了。

本來卡里厄斯打算走一段就回來，然而事與願違，終於在森林裏越陷越深。雖然卡里厄斯的子説無論他走多遠她都會等，但是到這時他也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她了。終於他發現了一片灌木叢，那裏有許多成的藍莓果。卡里厄斯迅速地把果實裝進系在帶上的袋子裏，儘量滿，自己也隨口吃了一個，好恢復點體力。

在他裝食物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巨響，似乎是某個龐然大物在森林裏搜尋着什麼，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一個牛頭人或者一頭熊。他猛地回過頭，全神貫注地觀察着身後的一切，以免突遭不測。

但是誰料到他恰恰算錯了方向，一頭野獸從他正面襲來。

卡里厄斯曾在黑鴉堡供過職，雖經長途奔波，捷的身手還留有幾分。但見那怪獸呈獵犬狀，背部上方伸出兩隻異常恐怖的觸角，兀自向他猛撲而來。卡里厄斯扭動了一下身子，躲開了那一擊。野獸本想掐住他的喉嚨，卻未成功，於是就順勢鉗住了他的腿。

卡里厄斯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驚顫，但不知怎麼地，他竟能控制住不讓自己喊出聲來。他伸出手去竭力摸索，尋找任何可以自衞的東西，摸到一塊尖鋭的大石頭後，便用盡全力朝野獸的鼻子上揮去。

他聽見有東西斷裂的聲音，隨後野獸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哀嚎，鬆開了他的腿。即使在這時，卡里厄斯也還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夠從惡魔的爪下逃，不過這時遠處也突然傳來了一種刺耳的聲音。

野獸立即做出了令人驚訝的反應:它先把身子往後一縮，隨即向發出聲音的地方飛奔而去。自我保護的本能促使卡里厄斯立刻拖着疲憊的身子朝相反的方向逃走，他甚至來不及停下來包紮當時血的傷口。這個受傷的靈拼命地往子那邊趕，她正等着他呢。一路上他舉步維艱，而那怪物也隨時有可能返回來結果了他。

泰蘭德仔細地聽着整個故事，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卡里厄斯在遇到了地獄獸之後還能活下來確是萬幸，但那些惡魔背地裏到底做了什麼？她對此非常不安。當然，地獄獸雖然可怕，但單個上的話，瑪法里奧和其他法師們可以輕鬆應對。然而如果一下子來了許多，那會怎樣呢？

想到這些，她便問:“你剛才提到有個聲音把那怪物引開了，那究竟是怎麼樣的聲音呢？”卡里厄斯想了一下説:“是一種尖鋭的、爆裂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