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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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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躲我的兄長追殺,我在想怎麼報仇雪恨!”杜允唐被漲紅臉龐,他警告杜允威:“我什麼都知道,現在不殺你不意味我以後也不殺你!”説罷將杜允威丟回沙發,他還想發怒,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按住了肩頭。毓婉的冰冷使得他冷靜,揮手拉過身後的她,不屑再朝翠琳母子發火:“誰對我好,我記得終生,誰對我壞,我也不會忘掉,你們做的那些事,早晚都會還給你們。”杜允唐牽手的動作使得紅羽、毓婉臉皆有異樣,毓婉默默將手指從杜允唐掌心回去,紅羽則有些恍惚的貼了杜允威身邊坐下垂低了頭。杜允唐站起身對所有人微笑巡視:“從今天起,我杜允唐回來了,如果有人覺得在杜家活得不耐煩了,大可去本人那裏再告密一次。”整個大廳寂靜無聲,所有的人或坐或站,都不曾動。

唯獨杜允唐,當真如同出行遊玩回家般自在順樓梯盤旋而上,徑直先去了毓婉的房間。

毓婉起身上樓,杜允威不甘如此被羞辱,在他身後沒好氣的咆哮:“我就説你們夫倆是全力回來奪杜家家產的,當初被你們走的那些錢現在還不見蹤影…”毓婉驟然回身,犀利目光直盯了想説下去的杜允威,輕飄飄説了一聲:“還沒還嗎?我怎麼記得,早已經還給杜家了?”

“什麼時候還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杜允威自然不肯放棄那筆可觀錢財,但他卻是不曾見過於與那筆錢有關的任何線索。

上他困惑的目光,毓婉揚眉而笑:“難道大哥一直以為我先前帶回來的錢是在離開杜家後的一年之中賺得的?我一介弱智女哪有大哥隻手遮天的能耐?那筆投入資金自然就是當初允唐留下的錢,我早已完璧歸趙,至於你們知道與否,又與我何干?”

“你居然拿我們杜家自己的錢財騙我分你一半財產!”恍然大悟的杜允威被戳到痛處,只得恨恨咬牙,滿腦子都在羞憤自身的愚蠢。

毓婉冷笑着整理了自己衣着:“即便當真騙了你又如何?大哥當初口口聲聲要我公證文書,可是主動提供不能反悔的證據,文書上説杜家一分為二,各為兄弟二人所有,永世不得反悔。”杜允威顧不得臉面,惡狠狠抓住毓婉的胳膊:“你這個‮子婊‬,居然敢算計我!”毓婉冷笑回敬:“大哥別忘了,多虧有我算計你,否則,杜家還能維繫到今?你還能娶紅羽為?”毓婉帶來的錢順利用於購買大量機械車牀,又私下賄賂了許將軍身邊的方崇山,承攬到加工鐵路鋼軌的訂單。又以毓婉名義依靠沙遜將另一部分錢投資在上海地產上,如今兵荒馬亂劫匪橫行,鈔票貶值黃金罕有,唯獨地產是背不走的財富,與沙遜洋行合作半年,圈地所搶得的地皮使得杜家資產再次穩固提升,不僅將杜允威先前在實業上的虧空都扭轉回來,更重新躋身回上海灘名門之列。

年初,報紙上整報道倒閉實業家自殺的消息,或跳樓,或卧軌不計其數。沒有佟毓婉,杜家怕是早已垮掉大半,而他杜允威或許也會橫屍街頭。

毓婉面無表情地將手臂收回,抬手整理完畢衣領髮鬢,頭也不回上了樓。

紅羽聽得她細碎腳步聲停在自己頭頂,想到他們夫再聚的親暱場景,目光呆滯。杜允威見紅羽神態似還在惦記杜允唐,心中嫉妒火焰點燃,走過去揚手掌摑過去:“看什麼看!”杜允威動作過大,紅羽被揍得捂臉跌倒在沙發上,彷彿被他的動作傻了直勾勾盯了眼前的新郎。一旁的翠琳還想上前阻攔兒子的癲狂舉動,黎美齡已離了美人瓶,邊鼓掌邊哈哈仰頭大笑:“果然是一場好戲,真好看,真好看。”説罷,咯咯笑着走上樓去。

“瘋子!”杜允威瞪了黎美齡背影狠狠唾罵道,覺得不解恨又補了一句:“早晚你要死在我的手上!”翠琳望着眼前混亂不堪的場面,心中湧起無能為力的疲累與慨:“我果然是個沒福享受的人,連她一分一毫也頂不上。”若此時是凌寶珠還在世,只需一句話,便能震得全家服服帖帖,可惜,她永遠學不會凌寶珠的霸氣,只能眼睜睜看着眼前一切混亂成麻。

杜允唐倚在牀上將雙臂撐在腦後,靜靜注視走進門的毓婉,嘴角帶着輕佻的笑容。

察覺他的注視,毓婉不自然的微笑:“在看什麼?”她的神態依舊淡然,沒有丈夫乍然歸來的驚喜,也沒有背叛丈夫後的愧疚,她還是那個完美的女人,完美得不切實際。

“我在想,這牀還屬不屬於我,還是説我該另換一個地方睡覺。”杜允唐似真似假的回答惹得毓婉表情凝固,眼底出不自然的抗拒:“我讓雀兒再給你準備其他住處。”毓婉推開房門去叫人,背後傳來掩不住酸味的疑問:“你和周霆琛準備什麼時候離開杜家?”

“我跟他説吧,把一切重新給你後,就和他走。”毓婉回過身,目光坦蕩的注視杜允唐。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像杜允唐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然,她的內心也在掙扎矛盾,她不知道自己對周霆琛的情是不是因為自身落難蒙受他的恩惠而萌生的報恩,當風花雪月的愛情裏摻雜了恩,似乎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不能確定了。

她無法保證那還是不是愛情,或是隻想償還周霆琛這麼多年來的默默付出而已。

杜允唐原本上揚的嘴角漸漸落下,驀然,他探過身子扣住毓婉手腕,將她的身子帶入自己懷抱,毓婉還想掙扎,他埋入她的頸窩啞聲命令:“不許動!”毓婉抬起的手,又慢慢落下。

“原來,還不如死了好。死了至少能有你一輩子等我回來,現在我真活着回來了,你反要跟別的男人跑了。”他貼在她耳畔佯裝無謂的笑:“可笑我還千辛萬苦想回來看看你,不知你好不好,孩子好不好。”杜允唐察覺自己提及孩子,毓婉的身體明顯陡然僵硬,雙手也開始控制不住顫抖,眼圈瞬時紅了,用了全身力氣才開口:“沒了,孩子只活了不足百,就沒了。”杜允唐也被孩子突如其來的死訊震住,整個人一動不動的。

他曾千方百計打聽到父母過世的真相,卻沒聽説毓婉和孩子究竟去了哪裏,每每帶信來的人總是一句:杜家沒有二少爺,也自然沒有杜二少了。這樣令人絕望的反饋起他求生的慾念,咬牙忍住治療的痛苦,只想和她和孩子再次團聚。

萬沒想到…原來,身體裏淌他們共同血脈的孩子,沒了。

杜允唐像個遊戲失敗的孩子垂下了頭:“看來上天真不願你留在我身邊,連最後一點聯繫都給割斷了。很好,這樣很好,佟毓婉,你現在可以自由了!”他走下牀,了一個咖啡杯故作瀟灑丟在自己腦後,摔得粉碎。忽又似想到令人憤慨的醜事提高了語調:“佟毓婉,你趕緊走!再留下來,連我都瞧不起你,你玩兩個男人於鼓掌之間,簡直恬不知恥!”杜允唐為了掩蓋自己悲慟的話語並沒有嚇住佟毓婉,她好像聽到了他心碎的聲音,他的心,在血。

杜允唐見毓婉還不肯走,越發憤怒,又拽起花瓶比量毓婉的頭“你還不走?還是説,想跟我邀功你把杜家維持的不錯,所以才不肯走?不要妄圖讓我謝你,佟毓婉,我不屑你的施捨!”那一,毓婉設計將法迫紅羽將他救出,他都看在眼裏,卻誤以為毓婉不過為了救他再與周霆琛私奔離開才演出的好戲。直到母親過世的消息傳來,他正在舊好友處養傷,被攙扶着藏身在圍觀民眾中眼睜睜看着毓婉抱着孩子被杜允威一次次下車子跪拜路祭。那時,他也會咬牙恨罵,這個傻女人為什麼還不肯離開?難道是要等送完母親才肯和她的舊情人雙宿雙棲嗎?

父親離世時,消息中沒有聽到毓婉的下落。他猝不及防愣住,恨意剎那消失,他抹不去滿心的牽掛整夜整夜輾轉反側猜她的去處,猜想她會不會已遭杜允威母子加害。

在離開的幾百個夜裏,他的所有思念似乎始終圍繞着那個叫佟毓婉的女人,一思念累積成山,超過復仇執念。那些過眼雲煙的財產隨手丟棄也不過是半輩子落魄,失去了她,竟比終生貧賤更痛苦百倍。

萬不容易又聽説她從杜家叛離的消息,他愣在窗前,第一次品嚐到刻骨痛苦的滋味。她終於想好要和周霆琛走了嗎?她終於不再留在他身邊了嗎?分離如此猝不及防,他甚至沒有留下跟她有關的任何物件用來留下回憶…

後來,上海灘出了個鼎鼎有名的從商女子,與沙遜先生投緣的她參股沙遜洋行,外人皆知她是周霆琛的情人。這一切並不出乎意料,他知道她是值得周霆琛珍藏的好女人,定不會像自己一樣把她丟了。

再後來,他在金百合看見了毓婉,掩了禮帽卻擋不住她端莊面容散發的光彩。不過才一年時光,毓婉不僅恢復從前的容貌,更恢復了從前的快樂。他知道是周霆琛善待了她,所以才會讓這個女人重新煥發了奪人心魄的魅力,而佟毓婉生活在杜家時總是慘白着臉,一副瘦得不能再瘦的身體。

此一刻,他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