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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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許浩南嗎?
再想想雪梅近來的詭異態度,沈之沛不難猜想她早已知道有人準備行刺,只不過她並不知道是在何時何處。這個能透行刺內情的人與黎雪梅往必然密切,而眼前這個高挑身材的軍裝青年似乎正是黎雪梅偷情的不二人選,除了他再不會有人能夠有如此多的時間和機會貼近雪梅。沈之沛點點頭,不緊不慢高聲命令:“來人,把這些人都推出去斃了!”為沈之沛被伏擊趕來的是關門惶惶相覷,數十士兵魚貫湧入,將幾人雙手死死按住,其中一人不甘心被冤枉狂呼高喊:“將軍,我們沒有!我們當真沒有!”沈之沛目光溜住許浩南,見他態度未變,即便被士兵推搡跌倒未有恐懼,沈之沛走過去,拎住許浩南衣領:“你不怕死嗎?”
“屬下問心無愧。”許浩南上沈之沛探究目光,眼底淡定從容,沈之沛乾淨利落從間掏出貼身的朗寧手槍抵在許浩南太陽上:“好,既然你問心無愧,那就先幫我去陰曹地府探探路!”許浩南甚至眼睛都不曾眨動,任由沈之沛緩緩扣動扳機。
死亡只此一瞬,被士兵們準備綁縛的士官們紛紛錯愕,沈之沛的格多疑善變他們皆已知曉,可毫不留情的殺掉世侄的行徑還是讓他們真心驚恐,因為他們突然意識到,一旦許浩南真被沈之沛擊斃,將意味着沈之沛不會繞過在場任何人。
沈之沛毫不留情扣動扳機,許浩南依然表情絲毫沒有改變,依舊心懷坦蕩,目不斜視。
扳機嘎吱吱按到最後,眾人唬得閉上雙眼,聽得從黑黑槍管裏發出一聲清脆聲響,啪!在場所有人的心陡然隨之跳動一下,再睜開眼,許浩南仍佇立在沈之沛面前,沈之沛嘴角上揚:“好,許參謀,我信你忠心耿耿,現在跟我進來!”許浩南表情還是未改,手指抬過眉間敬禮:“是!”方崇山在旁慌了神,小心翼翼趕了兩步:“將軍,那他們…”
“都拉出去給老子槍斃!”沈之沛臨行時一句話徹底斷絕所有人的希望,為人膽敢置喙坐擁兵權的沈之沛,哪怕他一把火將將軍府燒掉,也不過看心情而已。
許浩南目送昔同僚被士兵卸槍拽走,跟隨沈之沛進入會議室,繼續保持三五步距離駐足,筆站立。
沈之沛在沙發上坐下,疲憊的了額角:“許參謀,其實,我早知道你和夫人的事了…”沈之沛的開門見山讓許浩南再無防備,俊美臉龐頓時漲紅:“將軍。”
“現在,我只想聽你一句話,你們二人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沈之沛懇切的目光投在許浩南身上,放佛先前所有憤慨怒火均已平息。許浩南當然戒防沈之沛是在詐取口供,但他還是直向前邁出兩步,站在沈之沛面前:“報告將軍,是真的。”沈之沛沒有預料許浩南居然有膽量當着自己面承認肖想夫人,他很快恢復慈愛笑意:“這樣甚好,如今我也不妨於你説清楚,這次我離開不會帶夫人走,一來她與我無用,二來她現在身上有傷我不想被偷拖延時間,我想留下一個人將她送回黎家療養。而這個人,就是你!”變相釋放雪梅和許浩南的態度讓許浩南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他不能確定沈之沛心中真實意思,警惕地瞥了眼沈之沛手中上了膛的朗寧手槍。他明白在沈之沛心中黎雪梅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但畢竟曾經是服侍枕邊的女人,以沈之沛跋扈格怎會如此輕易轉手他人?
許浩南顧左右而言他:“此次出行一切事宜皆是由將軍一手安排,定會萬無一失,即便帶上夫人,也無妨。”沈之沛此次離開上海,表面上無論事無鉅細均由許浩南一手辦,可憑藉許浩南對沈之沛多年瞭解知道自己手上掌握的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另一條真正用於逃離的路線,誰都不知道。
沈之沛望了許浩南忍不住嘆口氣:“既然你沒這份心,我就把夫人帶走了,她跟我多年始終盡心服侍,本來是想賞她個美滿姻緣的。”許浩南遲疑:“夫人能終生陪在將軍身邊,才是最美滿的姻緣。”沈之沛眼底仍有笑意:“大丈夫何患無,你我皆是。只是沒想到,賢侄當真是個冷情郎君。”沈之沛的目光無形迫許浩南不得不抬起頭:“並非屬下無情,而是自認不能如將軍般叱吒風雲足以令女子倚賴終生。”
“好,既然你承認這份心,本將軍就索成全你,明一早你帶夫人離開,違令者殺無赦。”沈之沛語氣再不容許浩南拒絕。
許浩南知是再不能辯解,敬禮後默默走向會議室的門將門輕輕掩好。
沈之沛這才將手槍裏的子彈卸下,卸到本應該穿透許浩南太陽的那顆子彈,他眼底出憤恨意味。
或許真有老天爺在幫着對姦夫婦,就在他一心想取許浩南命情況下仍能讓他僥倖逃,若非這顆子彈失效,他早將這夥逆賊一起殺掉,如今子彈卡殼,失去了最佳良機,他不得不為了掩蓋心中真正殺意將許浩南招進會議室,而後那些所謂的談話,不過是詐騙這個狼心狗肺的逆賊。
許浩南在將軍府門口從容不亂的樣子似乎早知道他會受傷,此次行刺必然不掉干係,而出口將黎雪梅許給許浩南就是想先牽扯他眼前注意,令他憂心黎雪梅安危不敢輕易再次行動。
只要明天一早,順利啓程離開,沈之沛確信自己頂會用其他辦法結束這兩個賤人的狗命。
黎雪梅傷勢並不嚴重,身上傷口多是破碎玻璃割傷,請大夫過來將玻璃殘渣從臉頰手臂上取出,消毒上藥,人已恢復神智沉沉睡去。
沈之沛借燈光打量雪梅,原本秀美的容貌此刻滿布傷口,紅白血向外翻着又擦了消炎的黃碘酒,整張臉異樣駭人。他對黎雪梅與許浩南偷情一事心中就有不滿,再見她容貌盡毀更是厭惡,不過最後一萬事小心,所以未表出對她憎恨的真實態度。
黎雪梅乍然夢見起轟轟爆破的炸彈厲聲尖叫起來,沈之沛攬住她:“不要怕,我沒死。”聽得失蹤聲音雪梅臉又見蒼白,沈之沛知道她定是以為行刺失敗了心中大失望,越發想親手掐死她“明一早我才上路,今夜你早些安睡。”心中並未生疑的黎雪梅還想掙扎起身去準備離行衣物,沈之沛不動聲攔住她的動作:“你也不必着急,我去叫傭人準備,你先好好休息。”之所以惶惶起身去收拾衣物,黎雪梅也是唯恐被沈之沛看出她其實並不想離開,見他出言阻攔自己,只得放棄收拾埋頭趴在他口上撒嬌:“雪梅當真捨不得將軍府,也捨不得上海。”沈之沛目光直視窗外陰暗天,一邊拍撫她的脊背一邊低聲安:“過幾我們就回來了,上海灘還是我沈之沛的天下,你還是我沈之沛的女人。”
“好,將軍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哪怕是再回上海,也是好的。”黎雪梅小心翼翼回答。
“方才醫生説你此次負傷較為嚴重,腔有淤血不宜行動,我與許參謀商量過,讓他護送你到黎家休養一段時間,代我在南洋安頓妥當再接你過去,你看如何?”沈之沛試探詢問雪梅,手指挑起她的下頜。
雪梅聽聞要放她與許浩南出去心中雀躍,正在出神沈之沛又喚了聲:“雪梅,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黎雪梅唯恐他再生變化,忙淡淡回答:“只怕將軍到時候會忘記我,不來接我了。”沈之沛對黎雪梅加以敷衍到此為止,他不想與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説話,怕再多説一句都會忍不住伸手掐死她。
門外有人敲門,篤篤篤聲音連續不斷,聽上去聲音甚急:“將軍,將軍!”沈之沛戒備,拎了朗寧走到門口,將房門小心翼翼拉開一條縫隙:“什麼事?”
“將軍派我送到沙遜先生那裏的匯票…”來人正是方崇山,此次更隨沈之沛撤離的秘密名單裏有他一個,被分配的任務是由他為沈之沛轉移錢財到沙遜洋行,再由匯豐銀行從香港匯到南洋。
聽提及錢財,沈之沛在難以保持冷靜,這些錢財是他在上海雄霸多年的全部家當,數額之龐大甚至可以組裝一次反攻南京政府的軍隊,聽得匯款賬面出了問題,他放鬆警惕將房門大開“錢到底怎麼了…”話音未落,門外陰暗角落裏頂過來冰冷槍管正抵在沈之沛太陽上,來人朗朗一笑“將軍,恐怕你是沒有我那麼幸運了。能讓多疑的沈將軍深夜開門,就只有錢才行,您可真是盛起是財,頹敗也是財。”沈之沛沒有料到許浩南會買通方崇山,畢竟方崇山跟隨自己多年,忠心程度也盡在掌握,並許以重金五十萬將其女帶赴南洋,萬萬沒想到在最為儘管頭獎自己出賣的人居然是他。
“將軍,你方才擊斃了十個弟兄,大家難免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繼續為將軍留下來本赴南洋也許哪天又是同樣下場,所以還是將軍幫了我…”許浩南的槍口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反是牀上的雪梅聽得許浩南的聲音,驚慌尖叫起來:“浩南,你…”許浩南笑對雪梅:“雪梅,今天傍晚將軍可是要將你送給我,來買自己一條命,你在他心中不過是隨時可以轉手的物品罷了。”雪梅一言不發望住沈之沛,明明就十幾分鍾前,他還對自己深情款款,原來是早悉了背叛後的敷衍,雪梅冷汗從額頭涔涔滲出,心中猶帶一絲後怕。
許浩南手中的槍依舊抵住沈之沛:“沈將軍,我當然知道你是在為了明行程不得不出此下策拖延時間。所以,我不會給你再有殺了我們兩個的機會。”沈之沛揮手打斷許浩南的言語:“不過是個區區的小蝦居然也膽敢學人搞行刺?炸彈也是你派人放的吧,難道你會部署我就不會?即便殺了我,你也逃不出上海灘去!”
“是嗎?我忘記告訴將軍了,之前我已派人下去傳消息,您明天不走了,無論是去南洋的商船還是您另準備的專列車廂都不會準時出發,我對將軍的撤退路線瞭如指掌,今即便我們不能成仁,將軍也走不掉了。”説罷,方崇山一改往猥瑣形象,身子筆向沈之沛敬禮:“沈將軍,您只怕從未認清楚過我是誰。”沈之沛眯起眼仔細辨認,奈何許浩南不再給他機會:“他是北面特派專員在你身邊潛伏多年,與我一樣來自北洋政府,專策反你共同南下,若你不肯,就暗殺另扶植夥伴同盟。”終於看清楚兩人的沈之沛忽然開口大笑,笑聲發自肺腑,聲音極大,雪梅驚恐捂了口不敢擅動,沈之沛回身,經歷背叛他仍保持軍人威儀,如炬目光直在嬌小身軀幾乎能挖出來:“他們的行動也包括你嗎?”雪梅難以承認也無法否認。行動之初,許浩南並未説出要何時伏擊沈之沛,所以她才會在金百合勸説毓婉趕緊逃離,在金百合不見行動,她只想大約許浩南罷手了,結果路上又遇見了炸彈。前前後後她默認事態進展,卻從未眼前同牀共枕三年的丈夫説個清楚明白。
他忘了面鐵青的沈之沛,記起沈之沛在車上説過只帶自己一人離開“將軍,我…”許浩南開口打斷雪梅思:“沈將軍,事情還有轉機,要麼選擇與政府合作南下開伐,要麼今斷送命,兩條路,任選其一。”沈之沛眼底似重新恢復光彩,嘴上不改往魯罵罵咧咧:“這幫王八蛋,兩條都是死路讓我如何選!”許浩南角向上輕佻,面無表情扣動扳機:“所以,我已經替您選好了。”沉重聲響伴隨着這個戎馬多年的男人一同摔在地面。人生短暫,他所拿到的萬貫錢財生前卻不曾用乾淨,一生斂財終將財拱手送與他人,只怕送與他人的還不單有財產和權利。
沈之沛雙眼沒有閉合,直直盯住雪梅所在方向,似在宣告,即使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受到驚嚇的雪梅近乎癲狂,捂住臉尖叫,許浩南扔掉槍奔過去,她撲在他的懷中顫抖。
在沈之沛瞪大的瞳孔裏兩人異樣貼合的身體透了太多訊息,可惜,他沒時間再去查知背後會不會還隱藏更多的齷齪和醜陋。
許浩南拍着雪梅顫抖的肩膀,下頜埋進她的清香長髮低聲安撫:“不怕,一切我都準備好了,你只要繼續留在將軍府,我們會有另一番天地。”翌,將軍府一道令宣告全城戒備,許浩南以目擊者身份拍電報會稟北洋政府,稱有南方革命黨混進將軍府,趁夜將沈將軍擊斃,將軍府同仁誓將為將軍復仇甘願身先士卒揮師南下。在下令沈之沛遺體三內必須發喪,以沈將軍骨灰為旗幟表明心志向南方宣戰。
如此倒行逆施的專政舉動使得上海學生運動配合北伐上演的愈發烈,接下來三,上海到處爆發學生與巡警軍隊只見血衝突,屍橫遍地,血成河。
三後,許浩南以作風果斷。忠孝仁愛之名得到北洋政府擁立就任上海代理將軍。
一心從站的許浩南和沈之沛行事作風又為不同,沈之沛所作所為介意斂財為本目的,所以並不針對學生運動和工人罷工實施殘酷鎮壓,不過敷衍兩方做些樣子。鐵血許浩南只聽命北洋政府,頻頻派遣內潛入罷工工人內部挑撥,再借機憑工人不服從政府為由清理異黨,凡是對時政有所抱怨者皆就地正法,敢於聚會遊行者株連親眷,連連重創十餘個工人地下組織,並將率先罷課運動的吳淞中國公學停課待命。
一時間整個上海灘陰霾密佈,反比沈之沛做任將軍時更加人人自危。
南方政府率先聲明北洋政府欺世盜名,假借沈之沛之死挑撥內戰拒絕何談實為歷史罪人,所謂為沈之沛復仇一説更為無稽。沒想到橫生枝節將許浩南滿盤計劃打亂,為表己方言辭確鑿並非誣陷北伐軍,北洋政府一反往親和態度也勒令要求許浩南立刻擒拿刺殺將軍的合理兇手,無論是誰,只需認罪!
能接近將軍府的人寥寥可數,能將孔武有力的沈將軍一槍斃命且沒有外傷的兇手,只有一人…
將軍府進來常有風聲敲打門窗,雪梅總疑神疑鬼是沈之沛來尋自己報仇,她趴在許浩南身上瑟瑟發抖:“北面的意思,不會讓你把我出去吧?”許浩南用手指梳理她順滑的長髮:“別傻了,我不會讓你為沈之沛賠上命的。”得到他的許諾,雪梅終於鬆口氣,温柔趴伏在寬闊膛上,任由長髮漫過他古銅肌膚:“其實,如果讓沈之沛逃走,我們也可以在一起,你隨我生活在黎家,我們也可以一輩子安安靜靜的,何必再心這些煩憂國事。”卧室裏光無限湧動了暖意,許浩南伸手抓住她的手,放在邊親吻:“我許浩南是貪生怕死吃軟飯的男人嗎?怎麼能去黎家做你的上門女婿?”
“我只是覺得與其如此夜提心吊膽,何不放下名利尋個太平地方生活,我還想為你生個孩子…只屬於我們的孩子。”雪梅的聲音越説越小,最終被許浩南含在嘴中:“待幾過後,南北輿論平息了,我在尋個機會將沈之沛的錢從沙遜洋行那裏提出來,咱們遠走他鄉,你只管為我生孩子,越多越好。”雪梅臉羞紅,這才放下心來:“我再不想在這個陰森冰冷的府邸多待下去,每總會做惡夢,夢見滿臉血的沈之沛向我撲來狠狠掐住我的脖子…”許浩南打斷雪梅的恐懼,翻身撲在他的身上:“不要再説了,放心,一切有我,我定護你終生。”許浩南從意盎然的卧室走出,體貼將門關好,邊扣了紐扣走下樓來,一身灰軍裝的方崇山上來,筆敬個禮,垂首壓低聲音:“如今北面的意思是必須快刀斬亂麻平息輿論,未免再有人誣詬咱們聽命北方謀殺將軍一事,可以將夫人出去。”許浩南驟然望了方崇山一眼,臉剎那黑暗:“你不怕他把事情真相都説出去?”
“在行刑之前,可以先將舌筋挑去,保管什麼都有口説不出。”方崇山曾受陸軍大學第二期教育,對東洋教官所傳授刑罰最為擅長,許浩南對他的建議不置可否,黑沉了面容繼續扣着衣釦向前踱步。
方崇山見許浩南無話,小步跟上:“將軍不捨得温柔鄉了吧?黎家與許家可是世代仇敵,當年將軍父親正是被黎廣德驅逐出還是貿易協會被迫破產…”許浩南停住腳步,原本陰沉的臉越發鐵青:“怕我不肯行事,北面特地派你來監視?”
“屬下豈敢,眼下北面的意思是藉由將軍向外宣稱黎雪梅是廣州革命軍的人,是潛伏在沈之沛身邊的紅豔間諜,唯恐沈之沛向北伐軍宣戰將其當場打死,如此一來即可以製造輿論鼓舞民眾為北洋政府效力,二來亦可以為將軍洗殺主的嫌疑,屬下認為,此舉對將軍坐穩寶座大有好處。”方崇山又説了幾句,許浩南不耐煩走到窗前負手而立、方崇山在他語重心長勸了一句:“美人易得,江山難守,將軍。”江山與美人,從來都是男人作用嚮往,卻無人肯為沒人捨棄了江山。
許浩南長長嘆息,轉過身來“那就抓吧!”方崇山得令衝入黎雪梅卧室。歡愉過後雪梅尚未醒來。嘴角還依稀可辨因夢酣甜出的笑容,長髮被汗水淋濕縷縷貼在額間,她凹凸有致的身體只着貼身真絲睡裙斜卧在榻,恰如活生香的一副夢睡圖。這下年在將軍府養尊處優的生活已讓黎雪梅得到滋養,舉手投足皆顯嫵媚,很難再看到當年為家境窘困惆悵的青澀樣貌。
方崇山使了眼給兩旁包抄過去的士兵,衝上牀將黎雪梅拉起。雪梅被突如其來的舉動驚醒,睜眼發覺眼前站滿身士兵,頓時驚恐萬分,她慌忙拉扯了睡衣遮蓋袒在外的身體,呵斥中還帶威嚴:“混賬,誰讓你們進來的,你們是要造反嗎?”方崇山腳步近也不解釋,一個用力將她拖到地上,雪梅手肘撞在牀邊破皮紅腫,她邊捂住手肘邊指了方崇山聲嘶力竭叱責:“方副官,你要做什麼?再敢對我不敬,許將軍不會放過你的!”見雪梅沒明白自己眼前情勢,方崇山冷笑着一腳踢在黎雪梅間,黎雪梅頓覺肋骨巨痛,不由扶住下腹躬了身子,她又上前一步掐住她:“黎小姐,現在你再不是將軍夫人了,別跟我擺將軍夫人的架勢!”黎雪梅察從方崇山異樣厭惡的目光中覺察自己此刻處境危險,她惶惶道:“讓我見許浩南,我要見他!”方崇山一腳再踹過去,雪梅當場滾出老遠:“許將軍説,他不想見你!黎雪梅,我勸你也別做白夢了,你能伏法也是給許將軍解決燃眉之急,你但凡對許將軍有恩之心,就別再妄作籠中困獸。”黎雪梅冰冷的手覆住自己小腹,一點點向後退去:“他想讓我做什麼?”
“沈之沛之死,北洋政府需要有人能夠承擔罪名以平息輿論,你不仁,就是許將軍認,我想你與許將軍情深意重肯定不希望他剛剛身居要職就身陷囹圄吧?”方崇山蹲下獰笑抬起雪梅下頜:“嘖嘖,真是可惜,從前你高高在上,即使我們身隨左右也不得你賞個笑容,現在到懂得如何哀求了,想那沈之沛對你也算專情你卻不懂得珍惜,眼下報應也是你自己做的因果!你去了陰曹地府也恰好給沈之沛作個伴。來人,綁!”呼喇喇衝上來幾人將嬌滴滴的黎雪梅按倒在地。黎雪梅拼死掙扎也抵不過這些身強力壯的男子,手腳被縛的她心中還存有一線渺茫希望:“我要見將軍,我只見他一面,問他一句話,問後我寧願甘心伏法,要殺要砍隨了你們!”方崇山太瘦,想掌摑這個還在不切實際幻想的女人,她居然死到臨頭還沒清楚此時郎心似鐵的真相。
手揚在半空,已被人從後用力抓住。
方崇山驚愕回頭,來人恰是許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