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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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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也奇怪方才她以十成掌勁打向苗秀兒的頭頂,卻是勁道盡失;這時救急的一掌,勁道大不如前,反而“鏘”一聲響,幾乎將苗秀兒的寶劍打得手飛去。

但是,這樣一下,玄陰婆婆反而吃虧不小。

苗秀兒劍尖已到玄陰婆婆兩股之間,被她用力一斫,劍鋒一歪,恰在她那瘦得如同乾柴的腿劃破一道深槽,痛得她慘叫一聲,就勢一個筋斗翻出數丈。

這果然是“八十歲老孃倒繃孩子”玄陰婆婆這樣一個人物,竟在陰溝裏翻船,栽在一位尚未出師的嬌娃手裏,她身後兩魔端的又驚又笑,各自猛向地面連拍兩掌,藉勁身,翩然而落。

苗眉、苗雀,雖見她師姐一劍傷敵,但各揮手中兵刃,在身前幻成一堵光牆,阻敵進攻。

苗秀兒身形落回地面,笑呼一聲:“惡魔!你那陣不如我的陣好!”接着又以苗語吆喝一聲,再撲敵陣。

餘樹奇原是替她三人擔心,經此一來,不又驚又喜。起初以為她三人身上帶有什麼寶物,及至聽到苗秀説出個“陣”字,頓時悟出她三人所學的是“離”

“他”

“損”三字訣,這三種功夫,完全以化消為主,是以敵方掌力再猛,也無法損她毫末。

譚妒非不知盈虛功有此妙用,只見三女能夠傷敵,登時喜氣洋洋,高聲大讚道:“打得好,殺得好,那妖婆也吃得好!”玄陰婆婆受傷非輕,卻是犯了兇,再被譚妒非喝她的倒-,怒火更加上衝,立即進一口真氣,縱聲厲笑。

她這一種“奪魄魔音”不但苗氏三女受不起,連譚妒非也有點受不起。

十八魔不防地忽然發出奪魄魔音,若在平尚可勉強支持片刻,但玄陰婆婆傷痛之中,發音更加刺耳難聽,以致每一魔俱須高聲厲喝與魔音相抗。

餘樹奇一聽魔音驟起,就知三女要糟,但又不將它喝斷,故意留它阻擋羣魔,急高呼一聲:“妹妹!我擋住這妖婆,你快護師抹入!”在厲聲疾呼中,一個縱步到達玄陰婆婆面前,揮劍就劈。

但譚妒非雖勉強能夠收攝心神,不至被魔音亂本,只因羣魔纏戰,難以身,眼見苗氏三女身子搖晃,似將倒下,急得無法可想。

忽然在石壁間一聲長笑,竟如風化育,生氣蓬,奪魄魔音全被遮蓋得不剩半點。

要知暴喝的聲音來遮斷魔音,餘樹奇也曾經用過,但要以笑聲來遮蓋魔音,這份功力已經高絕,餘樹奇忍不住高叫一聲:“姑姑!”陷於惘中的苗女聽到笑聲,也霍然而起。

玄陰婆婆最厲害的就是奪魄魔音,這時魔音被破,真氣也受到盪,情知決難與對方匹敵,急高呼一聲:“快走!”首先拔步飛奔。

羣魔雖知發出笑聲的人,功力絕高,但他十八羅漢陣尚未施展開來怎肯就此退去?毒魔君見玄陰婆婆不戰而逃,氣得冷笑一聲道:“臭婆子你儘管走,十八羅漢不像你那樣膿包!”毒魔君雖抱定與來人見個真章的決心,但十八魔已傷了一個,剩下十七個,先已被餘樹奇與四女衝截得連陣勢都擺不出來,要想佈陣候敵,談何容易?

四少女被笑聲振奮,齊聲嬌叱,再撲上前,忽聞一聲:“秀兒!”又同時收步。

餘樹奇和仇殘子方蓉相處十年,音容笑貌無時不在腦中縈迴,一聽呼喚秀兒,已辨出是姑姑的口音,也顧不得與羣魔廝殺,意隨心轉,身隨意去,飄然到達傳聲的石壁,叫一聲:“姑姑!奇兒來了!”羣魔不戰、不走,擠在一團,注視壁間的變化,他們的心中,自然極盼能夠認識來的是怎樣的高人。卻聞裏面笑答:“姑姑早知你來了!”聲過處,石壁忽向左右一分,九名苗裝少女魚貫而出,與先出的苗女分立兩側。

最後,一位老媪飄然而出,餘樹奇和譚妒非躬立側,一個喚阿姨,一個呼師傅,但餘樹奇一眼瞥見老媪身後的矮小身形,一聲“姑姑”搶先一步,立即拜倒地上。

原來最後出的兩人,正是平若和仇殘子。

仇殘子瞥見餘樹奇恁地親熱,不住滴下數滴悽淚,將餘樹奇抱入懷中,忽又莞爾一笑道:“孩子!你已長得這麼大了,怎的還是這麼痴?”她敢情是喜歡過度,把一位少年摟緊不放,還在説別人痴,譚妒非雙目充滿驚奇的光輝。

注視在這位缺了兩條粉腿的女人,見她把心上人抱得那樣緊,不“噗”一聲失笑。

平若忙把她一推,叱道:“你敢笑師伯,還不快磕頭去!”仇殘子幽居三十年,這回重覆人世,正是慨萬千,見眼前一對壁人,喜歡到個了不得,怎肯容譚妒非下拜?騰出隻手作勢一扶,笑道:“平姐別折磨這妮子了,還要地磕甚麼頭?”順手一招,也把譚妒非摟將過去。

羣魔可不知道這一老媪,和那長相秀美的中年矮婦是何等來歷,只見她和一對少年男女哭哭笑笑,閒話家常,不把自己一行放在眼裏,這口氣便咽不下去。明知對方非藝業已經超凡入聖,決不敢如此託大,也忍不住要捋一捋虎鬚。

毒魔君趁仇殘子和平若各將門徒摟攬入懷的時候,向火魔君利本蕃打個眼,命他退後照顧受傷的白魔君呂無礙,再向身側諸魔呶一呶嘴。

待得仇殘子摟過譚妒非,兩臂都難以騰出的一瞬間,毒魔君暴喝一聲,十六條身影疾如鷹隼橫空撲到,十對掌打向仇殘子,其餘六對卻向平若打落。

敢情他們認定除卻兩位婦人之外,餘人自不足懼,餘、譚兩人藝業雖高,但被矮婦摟下懷中,也無法施展,十對掌風下擊,縱是鐵人也要被打扁,何況一位身高不滿四尺,綠裙拖地的矮婦?

説起十六魔的聲勢確也不弱,掌風響處,數十條氣柱就像狂飆摧卷而下。那知在這般凌厲的攻勢之下,十二名苗女依然紋風不動,餘、譚兩人一懍,正要起身抵禦,忽見仇殘子面浮笑容,輕輕搖一搖頭,才知她早已成竹在,彼此相顧一笑。

時間上不過一瞬而已,十六魔掌風與掌勁看看即壓到平若的白髮,她自己也微微一怔。

顯然,她已被十六魔雄猛的掌力所駭,生怕仇殘子一時應付不好,她和這對少年男女便難免傷損在掌下。

但仇殘子有成竹,不慌不忙,在這一瞬間,將兩小輕輕一推,身子飄然而起,竟是以頭頂向掌勁去。

兩小連帶平若見狀,俱各駭然,但十六魔三十二道掌勁被仇殘子這麼一衝,已受到莫大的反震,十六條身形被這反震之力拋出十幾丈外。

餘樹奇大喜歡呼:“姑姑!這是甚麼字訣?”

“盈字!”仇殘子含笑回答一聲,身形凌空而去。毒魔君被仇殘子以“盈”字訣的氣功震得在空中翻筋斗,尚未能腳實地,仇殘子已翩然而到,他以為仇殘子定是恨他突施暗襲,上來取他命,對這般藝業通神的前輩高人如何能敵,不覺在驚駭中叫出一聲:“前輩饒命!”仇殘子凌空而立,微笑道:“你不須驚慌,若在三十年前,你等此般行為自然難逃一死,但三十年來,我並未殺過一人,今後也不會動手殺人,只望你等能改過從善,為武林造福,既往一切,概不追究!”要知十八魔個個、兇、殘、暴、酷、狠、毒、辣,集天下大惡之大成,不但是兩手血腥,甚至他們呼吐出來的廢氣也是腥的,他們不殺人,入也要殺他,要他改過從善,談何容易?

但這時形格勢,以十六人的掌勁直可開山裂石,竟被一衝而散,若果仇殘子要取他命,豈不易如反掌?

十八魔連逃走的念頭都不敢動,個個呆若木人,靜聽仇殘子吩咐。

仇殘子向諸魔瞥了一眼,接着又道:“我知道你等定是覬覦裏藏珍而來,我決不説假話,裏藏珍雖有,卻不是武功秘笈而是一本道書,上面説的盡是吐納修真之術,你等若是想要,我可轉贈給你,至於藏書的寒犀角,為治傷的良藥,更可一併奉贈。”仇殘子這一番話,不但出乎十八魔意料之外,也出了平若的意外,心想:“她冒了多少艱險,寧在裏奇寒澈骨的深譚中取得這部奇書和奇藥,難道竟是瘋了,忽然轉贈給敵人起來。”十八魔確是覬覦裏藏珍,才不惜與玄陰婆婆聯手,要與赤地千里反臉成仇。那知沒找到赤地千里,卻遇上武功卓絕的仇殘子吃了大虧。他們雖不知道當前這位婦人是誰,但在武藝上可給他大開眼界,使他們又驚又服。

再見仇殘子不但不究既往,反將得來的至寶贈與,明知那部道書若非記載些成仙秘訣,決不會那樣珍藏。但登仙秘訣豈是人人練得?十八魔重如山,自知飛昇不易,若果領受那部道書,定要惹起強敵掠奪,那時節,不但成不了道,甚至還要賠上十幾條命,反不如不領受為佳。

毒魔君念頭一轉,忽然拜伏地上,朗聲道:“耿某與諸兄弟蒙前輩不殺,已是萬幸,今後自遵前輩之命,改過向善,至於前輩之賜,耿某隻有心領,但是,尚望前輩將我兄弟十八人收入門下,以免遭受正派人物所害…”其餘十七魔忽想到將來命安全,俱驚得就地拜倒,哀懇之聲,此落彼起。

仇殘子玉掌一揮,一陣輕風掠過,諸魔各-得有一股極大的潛勁託着上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這一手虛空發力的至藝,更令羣雄黯然失。但仇殘子依舊温和地説一聲:“諸位英雄不必如此!”接着道:“自古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列位雖曾有小過失,但屠刀離手,再公告於江湖,正派人士自然能夠諒解!”毒魔君真想不到仇殘子恁地和善,在心,霍地轉身對十七魔君大聲道:“我耿當世幸蒙各兄弟看得起,推崇為長,為禍武林幾十年,直到今,才得恩人一語提醒,自思平所為,無一不是應該凌遲處死。從這時起,決心洗手江湖,多行着事,若遇別人尋仇,能避則避,不能避則任憑宰割,決不與對方動手。各位兄弟能從郎從,不能從則立刻分手…”他豪氣干雲地滔滔而説,笑魔君朗笑一聲道:“大哥何必説出這話,咱們義結金蘭數十年,誰還不知道彼此的情?我郭靜決定先做個榜樣…”餘樹奇暗道:“你這個榜樣怎生做法?”那知一念未已,笑魔君忽將左掌向右臂一斫“啪”一聲響,一條右臂已斷如劍削飛去。

笑魔君竟是自斷肢體,以履行耿當世的意思,不但一羣小俠大受動,仇殘子也芳容變

因為仇殘子身受殘肢之恨,自然也知道殘肢之苦,忙説一聲:“列位不可如此!”話聲未落,人已如煙飛去,一把奪回笑魔君的斷臂,給餘樹奇道:“奇兒拿去替郭老英雄接上!”順手又給他一包靈藥。

羣魔目睹此情,知仇殘子心慈到不讓他們殘廢,更是萬分,一時良知湧起,不淚下數行。

那知餘樹奇正將藥末滲和斷臂,替笑魔君郭靜裹傷的時候,山崖上忽然傳來一聲厲嘯。

嘯聲過處,三條身影似殞星下墜,着地無塵,分別站在三座小石峯上。

毒魔君一見來的是一位老翁,一位老和尚和一位老嫗,並且還有這等身手,即知來者是誰,心想:“天仙三友全都來了,這回可出了麻煩…”但他想到仇殘子武藝無人能及,天仙三友若要搶奪奇書至寶,定難如願,當下又是坦然對三友一揖道:“原來是天仙三友駕臨,但奇書已有真主,唐老英雄不必再費力了!”那老嫗“哼”一聲道:“你是誰?”若果在一時半刻之前,毒魔君尚未決心向善,那老嫗目中無人地這樣一問,毒魔君定要和她過不去。然而,這時卻是火氣盡斂,依然拱手陪笑道:“勞女俠下問,區區耿當世與諸兄弟…”一語未畢,老和尚已一聲斷喝,身軀凌空飛到,兩道白眉向上一揚,喝道:“檀樾就是毒魔君耿當世麼?”耿當世不知自己幾時得罪這名震天山南北的雪明禪師,又陪笑道:“毒魔君是區區以前在江湖上所用的綽號,於今已摒棄不再用了!”唐老一聲長笑,震得山崖上幾顆鬆動的岩石轟然下墜,接着又凜然道:“惡名遠播的十八魔君之首,説摒棄惡名不用,有誰肯信?你們裏面有一位笑魔君郭靜現在在那裏?”笑魘君郭靜當時一腔豪氣,自斷肢體,已經痛暈過去。雖得餘樹奇替他接回斷臂,但藥力未行,仍未能甦醒。

耿當世聽這以天山劍法揚名江湖的萬里飛鵬唐傳祖單問郭靜,驀地記起五年前,郭靜曾説殺過一位名叫“裴成章”的鏢師,裴成章用的正是天山掌法,不覺向郭靜瞥了一眼,才笑對唐傳祖這:“郭老弟為了使區區堅信他棄歸正,自斷一臂,正由余小俠替他續臂療傷!”他這話使天山三友聽得大意外,相互瞥了一眼,雪明禪師冷眼瞅着笑魔君,忽然哈哈大笑道:“十八魔居然也棄歸正,這可算作天下奇聞。自斷手臂,又能續臂療傷,更是奇中之奇,只怕這事另有原委吧?”火魔君利本蕃雖是決心向善,但他那急子仍舊改不過來,見天山三友一再相,不怒聲道:“人已傷暈,你要不信就自己看去!”裴成章正是雪明禪師得意的弟子,若早獲悉十八魔的行蹤,雪明禪師早就以自己一身藝業替門徒報仇雪恨。這時相近咫尺,豈有不看之理?當下冷笑道:“謹領檀樾指點,老衲自然要看!”餘樹奇恰將郭靜一條斷臂接好,即見老和尚飄然而到,因已將對方言語聽得清楚,心知老和尚定與郭靜有過不去的事,生怕他突然動手傷人也暗中蓄勁準備。

雪明禪師注視郭靜臉孔半晌,忽由眼裏出兩道光,冷冷道:“欠債還錢,殺人債命,些少傷勢,難道就想躲過此卻?”敢情這位老和尚已動了殺機,但見他怒目掃視羣魔一週,立即緩緩舉掌。

餘樹奇就在郭靜身旁,眼見老和尚眼噴怒火,就要揮掌傷人,忙叱一聲:“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