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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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過後,渾身赤luo地烏烈已經泡在了木桶裏,壯碩龐大的身體令大木桶顯得格外窄小,熱燙的水將他肌裏的痠痛悉數捲走,他整個人像是被空了似的,雙臂鬆鬆地搭在桶邊,由着徐妃宜拿着汗巾在自己身上擦擦抹抹。將他身上的血都擦乾淨之後,她又繞到側面,開始清洗他滿是血垢的烏髮。他的頭髮飄在水面上,因為她的撥而微漾,蹭過肌。
烏烈眉心抖了抖,然後緩緩睜開眼。
滿是睏倦的黑眸中映出了徐妃宜的影子,她衣袖高挽、低眉順首,被熱氣蒸得俏臉發紅,光潔的額與修長的頸間滲出香汗。被熱水蒸的完全放鬆警惕的烏烈更是不住徐妃宜的誘惑了,他的大手忽然攥住了她的手。
徐妃宜一愣,輕掀起眼睫。
烏烈望了她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嘩啦一聲從水裏站了起來。
徐妃宜愕然,還未來得及抗拒就被那個熾熱、濕潤的懷抱圍住了。烏烈低頭尋找她的,索吻不成後便惡劣地咬住她的下,雙臂緊緊地鎖住她的掙扎,“老實説,剛才是不是心疼我了?”直接説出這種話來,皮厚的烏烈也不有些老臉發熱。
徐妃宜啐道:“誰心疼你了?不過是被你那樣子嚇到了。”烏烈吻着她低笑,“嘴硬。”他身上的水浸濕了徐妃宜的衣服,濕熱的水温在兩人的身體上蔓延。
這個吻越來越過火。徐妃宜嚶嚀了一聲,強撐理智去推他的肩膀,結果越推他靠得越近,令人渾身酥軟的醇厚嗓音就在她耳畔響起。她無力地聽着他用那總是喊打喊殺的薄,説出最直白到令人心顫的情話,“我也心疼你。”
…
不知過了多久,徐妃宜終於有了息的機會,意亂情之間,她攔着烏烈的脖子問:“吉郎…你為什麼會留下我?”其實她更想問他喜不喜歡她、愛不愛她。
可徐妃宜不敢,即便是在意亂情的情況下也不敢。
她怕烏烈會説不,她怕事情會變得不可收拾,然後她會連眼前的温柔都失去。
烏烈並不知她的心意,只是咬着她的耳朵低語,“因為我想要你。”那瞬間,徐妃宜滾燙,但心卻涼了下來。
他僅僅是因為…想要他?
恭州營內,異乎尋常的平表。
眾將士全都知道了徐妃宜是女人的事,但卻沒人敢議論半句。烏烈索給徐妃宜找來了幾件女人的衣裳,讓她大大方方地穿上在營中行走。可自從身份曝之後,她就變得很不愛見人,大半的時間都悶在將軍帳裏,整懨懨的,絲毫不見前幾的隨灑。雖説她仍舊盡職地負責“帳內侍奉”有條不紊地打理着烏烈的起居,不過他還是覺得怪怪的。烏烈是個大老,他猜不透女人的心思,只知道徐妃宜表現讓他不安。
“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啊。”徐妃宜眉目淡淡地看着他,“為什麼這麼問?”烏烈問了幾次,得到的都是這樣的回答,説不煩躁那是假的,可他卻又不敢發脾氣,生怕像上次那樣把她兇哭,而且他也找不到理由亂髮脾氣,因為徐妃宜表面上一切正常,沒有忤逆他也沒有不理他。可烏烈就是覺得不對勁,心裏像是被貓爪子撓一樣的不舒服!於是烏烈便跑到軍中第一謀士的營帳裏討教。
裴良早就看出來烏烈和徐妃宜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聽完之後先是説了一大串的風涼話。
烏烈忍得額上青筋膨脹,“笑夠了?笑夠了就説正題!”裴良正了正,“殊然愚見,大哥還是傳雲生來給你看看腦子吧。”大哥居然把自己叫來討論一個女人為什麼不開心?不是他瘋了,就是大哥腦子又出了問題。
烏烈無語。
須臾之後,雲生果然出現在了將軍帳裏。
只不過他的出現是為了給被烏烈揍出內傷來的裴良療傷…
當雲生為豬頭樣的裴良包紮好之後,將軍椅上正氣勢洶洶地按着骨節的烏烈又發話了。
“裴良,把事情説給雲生聽,讓他給我分析分析。”裴良捂着開裂的嘴角,仍舊不怕死地説:“大哥,你何不自己説?”烏烈瞪眼,“嘴疼是不?沒被揍夠是不是?”雲生眉心一皺,“將軍的嘴又中毒了嗎?”裴良忍不住大笑,然後扯痛嘴角,又嗚嗚地慘叫起來。
烏烈沉默。
須臾之後,雲生的頭上也多了兩個棗。
他和裴良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席子上,一個頂着熊貓眼、一個頭上頂着棗,認認真真地和烏烈開始討論徐妃宜為什麼不開心的問題,然而他們兩個至今也都沒有成親,這方面的經驗匱乏得可憐,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有用的主意來。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雲生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莫不是徐小姐她…”烏烈和裴良都瞪圓了眼睛看着他。
雲生很是猶豫,“她…”烏烈一掌拍在將軍椅上,“快説!”雲生抬起眼,表情平靜,耳卻有些發紅,“莫不是徐小姐她月信將至,所以…”烏烈頭一歪,“月信?”他僅存七年的記憶,而這七年來顯然不會有人教他什麼叫月信。
雲生耳上的紅暈已經漫到臉上,“又稱癸水。”烏烈還是沒明白,“癸水是什麼水?”雲生閉上眼,徹底不想説話了。最後還是裴良看不過去,悄悄地捂着豬頭湊到烏烈的身邊,然後貼到他身邊嘀咕了幾句,烏烈聽過之後拔身而起,“什麼?!”吼完之後又是一陣尷尬,清了清嗓子之後復又坐下去,“嗯,我知道了,你繼續説。”雲生道:“女子每逢這幾,總會有些反常。”烏烈握拳湊到邊虛咳了幾下,邊咳邊問:“具體説説。”於是恭州營內的忠武將軍與第一謀士,又開始聽軍醫講有關女子癸水之事了…聽完雲生的解説之後,烏烈頓時覺得豁然開朗,現在徐妃宜的反常可不就是跟月信將至差不離嗎?她的無打采、神恍惚、態度冷淡原是因為這個,鬆了口氣的同時,烏烈還覺得慶幸,幸好自己管住了脾氣,不然又要委曲徐妃宜了。
“女人的月信,會不會傷身?”
“不會,只消稍稍注意即可。”
“那需不需要給她喝點藥?”
“婦產千金之科,我只是略懂…”
“沒關係,懂得皮就夠了。你現在就去配副藥,立刻熬上。”雲生愁眉苦臉地攏袖應是,他好歹也算是個名醫,如今竟落得要去給一個女人調製打理月信的中藥了。揣着些許怨氣退了幾步之後,雲生忽然又站定,面無表情地説了一句:“將軍最好先確認一下徐小姐是月信將至,還是月信已至。”
“有什麼不同?”
“若是月信已至,那最好避免房|事。”言罷,便拱手一揖退出一帳,只留下烏烈與裴良二人,一個忍着笑、一個臉黑中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