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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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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説什麼?不可能的!”紫煙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臉瞬間蒼白,“你胡説!”

“我胡説?”風柳曳冷冷一笑,“全南關的弟兄們都知道這件事,我有什麼好信口開河的?”

“不可能的…”紫煙不斷地搖着頭,口中喃喃地重複着同樣一句話,“我哥哥他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她怎麼可能相信這種事?她怎麼可能相信那個照顧着她長大,自小教她習劍、練劍的朗兄長,竟會做出風柳曳口中那種十惡不赦的事?

更何況,紫龍哥哥對飛豫天是那樣地崇敬、那樣地佩、那樣地忠誠,絕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她絕對不會相信風柳曳的鬼話!

“那你以為你哥哥是如何死的?”

“是為了將軍…”紫煙急急地説:“他是為了將軍…”

“別再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風柳曳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打斷紫煙的話,“豫天雖然原諒了紫龍的過失,但紫龍卻因自覺羞慚,在豫天的未婚死後,也跟着自刎謝罪!”紫煙的身子開始搖晃了起來,因為雖然她怎麼也不想相信風柳曳説的話,但是她的心卻緩緩地動搖着o因為當初無論她怎麼詢問皇太后哥哥的死因,皇太后總是支支吾吾、不肯明白地將事情的所有經過告訴自己;難道,這其中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嗎?

而這真相,真是風柳曳口中的真相嗎?

“你們紫家欠豫天的夠多了!”望着紫煙蒼白的容顏及搖搖墜的身形,風柳曳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及立場,不要妄想對豫天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完全是為了不想件逆皇太后的意思,才會讓你這種人待在南關的!”

“我沒有…我沒有…”紫煙恍惚地喃喃低語着,“沒有…”

“沒有最好!”看着紫煙己然崩潰的模樣,風柳曳出勝利的輕笑,“想要愛上像豫天那樣温柔、才華洋溢的男人,也得先掂掂自己有幾兩重,如果一個來自中洲鄉野的女人,琴、棋、書、畫一點都不懂,還心存妄想,那簡直就是愚蠢、可憐至極!”風柳曳的話就像針一樣刺入紫煙心中,但她卻無力反駁,因為她明白,風柳曳説的全是真的!

像她這種身份的女子,對飛豫天若有非分之想,就真的是自不量力、愚蠢至極…

“你們聊的還投契的。”就在紫煙腦中一片混亂之際,突然一個温柔的聲音由帳外傳入。

“將軍…”看到飛豫天再度出現,風柳曳輕挪蓮步上前去,“紫煙妹子真是個好姑娘,聽我在這裏胡吹了半天,也不敢打斷我,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是嗎?”飛豫天低下頭笑了笑,然後又抬起頭來定定地望着風柳曳,“風姑娘,近幾南關戰事有些吃緊,為了怕危及風姑娘的安全,就先讓弟兄們護送你回南城吧!”

“既然將軍開口了,柳曳自然明白將軍的苦衷。”風柳曳乖巧地笑了笑,“那柳曳就先告辭了,若哪天將軍想聽柳曳撫琴,就算大風大雨,柳曳都會到來的。”

“有勞風姑娘了。”對風柳曳微微頷了頷首,飛豫天望着她風情萬種地走出帳外後,才將視線轉向一臉蒼白的紫煙,“紫煙。”

“是…”低着頭,紫煙低聲回答着。

“今後你就住在將軍帳中吧!”

“什麼?!”紫煙一臉震驚地望着飛豫天跟平常一樣的温秀神情。

“最近西南戰事頻傳,我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不能老讓弟兄們擔心。”輕輕拍着紫煙的髮梢,飛豫天苦笑了一下,然後收回手,轉身往帳外走去。

“好的,將軍…”恍恍惚惚地跟在飛豫天身後,紫煙的心裏是一片掙扎與矛盾。

因為她真的想知道自己的兄長是不是真的奪人所愛,是不是真的欺騙了這個温柔的男人,是不是真的畏罪自殺可她如何能問出口呢?

“紫煙,你心裏有事嗎?”在掀開營賬前,飛豫天突然停下了腳步。

“沒…有。”整個人撞到飛豫天背上,紫煙慌忙往後跳了一步,低頭回答。

“沒有就好,”飛豫天又綻開無人能敵的温柔笑容,“在南關,我就是你的親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為你處理。”將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心底,紫煙依令住進了將軍帳,但夜裏她只敢睡在外帳,怎麼也不敢踏入內帳一步。

因為再怎麼樣,飛豫天也是將軍,她一個小小的侍衞,怎麼可以與具有那樣尊貴身份的人同住一帳呢?更何況,就算與他相處多年的軍士們,也從未有人踏入過他的內帳一步。

但是住進將軍帳後,紫煙才發現,原來這個温文儒雅、成穩重的男人,也有那樣孩子氣的一面。

“將軍。”站在通往內帳的簾幕前,紫煙輕聲喚道,“您不舒服嗎?”

“沒。怎麼,有軍務嗎?”就聽內帳傳來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

“沒有。”

“那就讓我再睡會兒。”

“可是將軍,您該用膳了。”聽着內帳裏翻身的聲音,紫煙又輕輕説道,“軍士們都為您把膳食熱了三趟了。”伙伕營的軍士已經來詢問過三次了,可三回都原封不動地把膳食帶回,所以這次索直接把菜籠子給紫煙,要她一定得一議將軍用膳。

據軍士們的説法,這是將軍唯一任而且沒有人敢勸、也勸不動的地方,所以身為貼身侍衞的她,必須全權負起這個責任。

“用什麼膳…”就聽內帳傳來一陣無奈的長嘆,“罷了!紫煙,你拿進來吧!”

“我…這…”愣了愣,紫煙有些微傻。

“進來吧!我不想起身。”

“是。”乖乖將餐籠端入內帳,紫煙低着頭將餐籠放在牀旁的小桌上後,目光一點也不敢亂瞄地立即轉身向外帳走去。

“紫煙。”飛豫天突然由牀上坐了起來,叫住了她,“能幫我梳洗一下嗎?”

“這…”紫煙又愣了愣,然後低聲答道,“是。”去外帳倒了一杯茶水,紫煙將它遞給飛豫天,待他漱洗完畢後,又將牀旁的面巾沾濕,輕輕地為他擦拭着臉龐。

當她為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手一直是微微顫抖着的,因為他靠得那樣近,近得連他身上的體温以及淡淡的男子清香都可以輕易地沁入她的鼻間…

“紫煙,你身上的香氣…”身子忽地一震,紫煙差點握不緊手中的面巾,她倏地望向飛豫天,他皺着眉似乎在深思着什麼事。

“我好像在哪兒聞過。”

“這…這個…”心跳突然地加速了,紫煙的腦子慌成一片,嘴上胡亂扯着,“將軍…您是在中洲出生的,這個…中洲的姑娘們都用這種困脂花粉,所以您才會覺得悉…”

“是嗎?那就難怪了。”飛豫天低着頭輕笑了笑,然後抬起頭看着紫煙臉頰上的嫣紅,“你陪我一道吃吧!”

“紫煙不敢打擾將軍用膳。”將菜籠中的菜飯放至小桌上,紫煙輕聲説着o“陪我。”飛豫天接過紫煙遞過來的飯,定定地望着她。

“是。”在飛豫天的目光注視下,紫煙只能這麼回答,然後乖乖坐在飯桌旁,望着那雙筷子優雅地舉起、落下、舉起、落下。

“紫煙,我想教你習字。”當紫煙開始收拾飛豫天用剩的菜飯時,她的耳中傳來這樣一個聲音。

“我…”紫煙的手懸在半空中,眸底有股輕輕的愁緒,“紫煙不需要…”是的,她不需要習字,因為她本不想費飛豫天寶貴的時間,更不想將自己的缺點暴在這個才華洋溢的男子眼前…

“紫煙,還記得我在酒令大會上過的那些酒令嗎?”望着紫煙低垂臉上的落寞神情,飛豫天沉半晌後突然開口問道。

“紫煙記得。”紫煙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在飛豫天眼神的示意下,將他曾過的酒令一字一句覆誦了出來。

飛豫天淡淡地笑了,他早知道她會的!

酒令大會那天,他注意到她雖然總是低着頭,但卻很專心地在聆聽每一個人口中出來的辭句。

而每當他聽及心中覺得不錯的酒令時,他發現她的眼中也會含笑;而每當聽及空有辭藻卻言之無物的酒令時,她便咬着下、秀眉微蹙…

“一等公務忙完,我就教你習字。”飛豫天站起身緩緩走向外帳,“我相信你絕對會是個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