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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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這覺真好。”他説。
“因為自己的功績得到了嘉獎回報嗎?”薩爾問道。
“當然。不過另一方面是因為能和獸人們待在一起。和他們一起討論怎樣才算是個真正的獸人。參加一場公平的戰鬥,擊敗你的敵人,然後帶着同樣的熱情去歡慶勝利。”
“部落可不僅僅是獸人而已,加洛什。”薩爾提醒他道。
“是,但我們是它的核心,是它的中樞。而要是我們堅持這一點,保持這種方式——你就會看到你的部落取得更多的勝利,大酋長。不僅僅如此,你還將看到人們自豪地起膛,不只從嘴上,而是發自內心地高喊‘為了部落!’”除了薩爾、加洛什和凱恩之外,其他人都席地而坐,石頭地板上鋪着一層又厚又軟的皮。這三個種族都習於親近自然,大廳裏被火盆、篝火和人們的體温燻得暖融融的。薩爾注意到除了瑪加薩和她的恐怖圖騰有些拘束之外,其他人都為能參與這場盛宴而開心,為經歷瞭如此傷痛和苦難的戰爭之後還能好好活着而開心。
儘管薩爾清楚人類和靈只會對此不以為然,但這仍是一場盛典。侍者們送上巨大的托盤,裏面高高堆滿各種美食。人們用手抓着簡單而營養的食物大快朵頤:啤酒烤豬排、燒熊和鹿、在烤叉上緩緩轉動的斑馬腿、蘸滿美味醬汁的硬麪包片,還有用來佐餐的啤酒、葡萄酒和朗姆酒。賓客們盡情吃喝,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格羅瑪什堡壘。等到侍者們收走餐盤之後,吃飽喝足的人們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們的大酋長身上。
現在,薩爾心想,該説説不開心的事了。
“我們很高興也很,能有這麼多勇敢的戰士安全回到故土,他們將以自己的經驗在此為部落效力。”薩爾開始説道“我們應當慶祝和敬重他們的成就。但是戰爭並非沒有代價,無論是生命的隕落還是供應士兵們作戰的財政開銷。那場怪異的風暴摧毀了我們好幾艘船艦,讓我們損失了士兵和急需的補給物資。
“那場風暴讓我們損失慘重,但這起怪事並非獨一無二。卡利姆多各地,乃至東部王國都傳來了類似的現象的報告。更不用説我們的家園奧格瑞瑪,你們一定都注意到這場可怕乾旱的影響。而我們還時常覺到腳下的大地也在顫抖。
“我已經和許多最信任的薩滿談過了,還有大地之環的成員。”他心中又是一陣悲痛,想起了那個自己最為信任的薩滿,如今他的判斷已經和孩童一樣不再可靠。德雷克塔爾,如今我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你的察力,而你卻沒法再告訴我了。
“我們將盡一切可能去了解到底是什麼,如果有的話,在擾亂元素們。或者與之相反,確定這是否只是自然在經歷一個完全正常的週期。”
“正常?”一個生硬的聲音從人羣后面傳來。薩爾看不見是誰在説話,但聽上去是個獸人。
“這頭是乾旱,那頭是洪澇,還有地震——這算哪門子的正常?”
“自然有它自己的規律和理由。”薩爾説道,對他的打斷泰然自若。他歡任何挑戰,那會讓他保持時刻警覺,同時又顯得和藹親民,往往還能讓他發現此前未曾想到的途徑。
“它並不會因我們而改變——我們必須去適應他。火災可能會毀掉城市,但也能為各種新生的植物騰出茁壯成長的空間。它能燒死病菌和有害的昆蟲,把養分還歸土壤。洪水的沖刷能讓新的礦脈出地表。至於地震,好吧…”他笑了笑“總要允許大地母親偶爾抱怨一下吧。”人們發出一陣大笑,薩爾覺到了情緒的變化。他自己並不確定那些報告的事是否正常;實際上,從與元素建立的聯繫來看,他開始覺到情況完全相反。元素們好像…混亂而悲哀。它們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清晰地説明,這讓他到憂慮。但是沒有必要讓憂慮在人民中擴散,除非真到了不得不告訴他們的那一天。或許只是因為別的事情分心太多,讓他沒能仔細聽見元素的低語。先祖在上,身為部落大酋長,需要分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獸人的新家園杜隆坦的確是個艱苦的地方。然而這並不是新鮮事。這裏的環境一向都難於居留。但我們是獸人,這塊土地適合我們。這正因為它艱苦、正因為它蠻荒、正因為除了獸人之外少有種族能在它這裏謀生。我們原本來自德拉諾,術士魔法已經使那裏大部分生命滅絕。我們不能對現在這個世界作出同樣的事來。當我重整部落的時候,我確實可以佔據一塊更肥沃的土地。但我沒那麼做。”大廳中響起一片竊竊私語。凱恩眯縫起眼睛看着他,顯然不明白薩爾為何還要提醒他的族人,再怎麼樂觀地看,杜隆坦也只能算是一塊艱苦的地方。他幾不可察地朝老朋友略一頷首,像是在説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沒那麼做,因為我們曾經在這個世界犯下過錯誤。可以我們已經來到了這裏,我們有權利生存下去,去尋找一塊自己的家園。我選擇了一塊能夠屬於我們自己的土地——一塊要求我們全心投入的土地。在這裏生活有助於我們淨化那個曾經傷害過我們種族的詛咒。和生活在安逸的地方相比,這裏能使我們更為強壯、更為堅韌、更加像個獸人。”埋怨的嘀咕變成了贊同的聲音,凱恩也放鬆了下來。
“我遵守當初的選擇。我非常清楚杜隆坦的兒女們能夠為諾森德傾力付出。但我們的土地也同樣在付出。誰也沒想到諾森德戰役的補給開支會如此高昂。但是我們能夠拒絕戰爭的召喚嗎?”誰也沒有開口。誰也不會對此置之不顧,不管代價會是什麼。
“於是我們的土地和我們一樣在傾力付出,直到它最後幾近枯竭。現在我們必須把注意力轉到我們自己的土地上來,轉到我們自己的需要上來。天譴之門事件帶來了一個不幸的後果,聯盟有了新的理由來反對我們。我知道你們當中一些人覺得這沒什麼關係,另一些人則為此到高興。但我相信誰也不會對下面這件事情到高興:現在,暗夜靈已經關閉了和我們的所有貿易路線。”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再也沒有建築的木料,再沒有灰谷的狩獵權,再不能從哨兵部隊巡邏的地區安全通行。人們沉默了片刻,然後生氣地低聲抱怨起來。
“大酋長,我可以發言嗎?”凱恩用低沉冷靜的聲音説道。薩爾朝這位老朋友笑了笑。
“請説吧。我一向歡你的建言。”
“我們的族人與暗夜靈之間有着其他部落成員所不具備的聯繫。”凱恩繼續説道“我們都是納留斯之道的追隨者。我們甚至共同擁有一塊能夠和平分享知識和智慧的聖所,月光林地。我知道他們對部落到氣憤,但我不認為所有的聯繫都已斷絕。我認為德魯伊們會是重啓和談的最佳使者。大德魯伊哈繆爾?符文圖騰就認識很多卡多雷。”他朝大德魯伊點點頭,示意他起身説話。
“是的,大酋長。我和他們有着多年的友誼。卡多雷一族或許忿恨我們,但他們並不樂見孩童被活活餓死,哪怕那是他們謂之敵人的孩童。我在納里奧議會中身居高位。我們或許能與他們重新協商,尤其是在當前已經簽訂和平條約的情況下。如果大酋長允許我去和他們接洽,我們也許就能勸説他們——”
“勸説他們?協商?我呸!”加洛什還真的往地上唾了一口。
“聽到部落成員口中説出這種哭兮兮的話來真讓我到恥辱!天譴之門事件讓我們雙方都為之受害,你們都忘了小薩魯法爾和與他一同犧牲然後又被惡地復活成行屍走來對抗我們的眾多戰士了嗎?那些靈並不比我們更有資格説自己是受害者!”
“無禮的小子,”凱恩朝着加洛什吼道“你一面用小薩魯法爾的名字為自己充當理由,一面又公開頂撞那位喪子之父的智慧。”
“我不贊同薩魯法爾的戰術不等於説我就輕蔑他兒子的犧牲!”加洛什反駁道“你既然活了這麼長久,經歷過這麼多的戰鬥,那麼就應該明白這一點!是的,我不贊同。我對他是這麼説的,現在對你也這麼説!大酋長薩爾,我們別再向被踢了一腳的狗一樣對那些矯造作的暗夜靈到煩躁自悲。趁我的部隊還沒解散,我們現在就殺進灰谷,缺什麼就搶什麼。”兩人都傾身朝向對方,越過薩爾頭頂彼此叫嚷着,好像他並不存在一樣。薩爾容許了他們,因為他想判斷兩人之間的關係,但現在他威嚴地舉起手厲聲説道。
“沒那麼簡單,加洛什。”加洛什扭頭想要反駁,但薩爾警告似地眯起藍的眼睛,於是年輕的獸人閉上嘴陰沉地默默坐了下來。
“大督軍薩魯法爾明白,”薩爾繼續説道“凱恩和我還有哈繆爾也都明白。你剛初體驗過戰鬥的滋味並且表現極為出,但你很快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黑與白而已。”凱恩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顯然已經平靜下來。但薩爾能看出加洛什還沒按捺住心中的火焰。至少,薩爾心想,他已經做到只聽不説了。
“瓦里安?烏瑞恩對我們的態度越發傾向武力。”這要多虧你的功勞,薩爾並沒加上這句,因為他知道加洛什能聽出其中言外之意。
“吉安娜是他的朋友,但也支持我們的事業。”
“她照樣是個聯盟的渣滓!”
“她照樣是個聯盟,不錯。”薩爾加重語氣高聲説道“但任何跟過我的人,或是任何有空讀一讀最近幾年的紀事卷軸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誠懇而睿智的人類。你認為凱恩?血蹄不夠忠誠嗎?”話題的突然轉變讓加洛什吃了一驚。他兩眼盯向凱恩,而後者坐直身子哼了一聲。
“我——當然不會。誰也不會質疑他對部落的忠誠和奉獻。”他小心翼翼地回答,以免落入圈套。薩爾點了點頭。儘管加洛什的腔調中帶着戒備,這句話聽起來倒是真心實意的。
“傻瓜才會那麼去做。吉安娜對聯盟的忠誠並不妨礙她致力於艾澤拉斯所有居民的和平與繁榮。凱恩對部落的忠誠也是一樣。他的建議相當明智。不需要付出太多代價即可得到回報。如果暗夜靈們同意重新談判,那再好不過。要是他們不同意,我們就尋求別的途徑。”凱恩朝哈繆爾?符文圖騰看去,而他點頭説道:“謝您,大酋長。我深深堅信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既尊重了飽受苦難的大地之母,又為部落獲得了戰後恢復急需的物資。”
“一如既往地,朋友,我謝你的效勞。”薩爾轉向加洛什道:“加洛什,你是我至親之人的兒子。我已經聽説你被稱為諾森德英雄,我認為這是一個合適的頭銜。但我個人認為,戰爭結束後戰士們有時候會難以找到自己的歸屬。我,薩爾,杜隆坦與德拉克之子,向你保證,我會和你一起努力尋找一個適合的位置,能讓你的才幹和能力最好地為部落所用。”他的意思已經在話裏説的明白了。他欽佩加洛什在諾森德的工作,但那些才能不再有用武之地,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考慮如何安置加洛什才能最好地為部落服務。
但是加洛什顯然不明白薩爾的打算。他眯起眼睛,輕聲咆哮着説道。
“當然,一切如大酋長所願。偉大的薩爾,要是您容許的話,我覺得這裏的空氣太悶了。”沒等薩爾對這句諷刺的話作出回答,加洛什已經站起身,完全出自禮節地朝薩爾一點頭,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這孩子還是頭正在尥蹶子的科多獸。”凱恩輕聲説道。
薩爾嘆了口氣“棄之可惜啊。”他舉起手臂,提高聲音宣佈道:“空氣太悶了。再上點喝的潤潤喉嚨!”歡呼聲大起,人羣的注意力被暫時轉移了。薩爾思考着凱恩和他自己的話,想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馴服這頭科多獸而又不致於傷害他。
但加洛什在部落的地位儘管對薩爾是個巨大的煩惱,卻不是他心中最至關重要的事。他最關心的是他族人和部落全體的福祉,以及元素們的痛苦。他的族人吵鬧着需要更多的木材來建造房屋,而這個世界似乎已然大亂。
他選擇杜隆坦的理由正如之前所説——因為它能使他的人民償還他們造成的破壞,因為這塊土地能夠讓他們變得更為堅韌和強大。但他從未料到會有這麼多河乾涸,也從未嘗料到原本稀少的森林竟被砍伐如此之多,為了這場絕對必要卻又危害巨大的戰爭。
不,薩爾邊想着邊端起啤酒抿了一口。馴服一頭桀驁的科多獸,應該算是當前最不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