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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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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格尼只有一個孩子,一個女兒,她叫茉艾拉。幾年前,黑鐵皇帝達格蘭?索瑞森的手下秘密綁走了茉艾拉。麥格尼相信達格蘭使用魔法魅惑了他的女兒,讓她以為自己愛上了他。當麥格尼派出一支部隊殺死索瑞森並找到被魅惑的艾茉拉時,她拒絕返回家鄉。她宣佈自己已經懷孕了,而殺死她丈夫的兇手在她心中埋下了可怕而熾烈的怒火。這個消息讓麥格尼倍受煎熬。後來,再也沒聽説茉艾拉或是她兒子——兩個王國的繼承人——的消息。

成為外公本該是件開心事。麥格尼本該有女兒在這裏陪伴着他,有外孫——安度因甚至不知道那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就算麥格尼知道他也不會去問——在膝頭玩耍。而實際上,女兒和外孫都同他疏遠,麥格尼堅信這仍然是索瑞森的術造成的陣痛,哪怕那位皇帝早已身處陵墓之中。

傷心的時刻很快就過去了,麥格尼又笑了起來,儘管這次眼中不再有頑皮的閃光。

“八點整開飯,注意別遲到了。明天你先跟着艾琳訓練訓練。”安度因有些吃驚。戰鬥?他略微耷拉下肩膀。他早該想到父王會安排些類似的活動。好吧,至少艾琳看起來像個好夥伴,再説仍有時間去研究圖書館和了解探險者協會的事。

“好的,伯伯,”安度因朝那矮人笑了笑,高興地看到這個稱呼讓麥格尼舒坦了幾分。麥格尼點點頭,拍了拍安度因的手臂,然後轉身邁開大步朝王座廳走去。安度因目送着他的背影,然後轉身朝着艾琳説道。

“那麼,我的隨從們都安頓好了?”

“噢,是的,早就好了。”他笑了起來“那我可以去圖書館了!”第二天早上,安度因渾身瘀傷地躺倒在王座廳的一角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滿了難忍的疼痛和對矮人戰鬥力的欽佩。

“又不行了,小獅子?”一個不滿的嗤嗤聲響了起來。

“都連續三次了。”安度因抬手拉住艾琳細小而強健的手臂,覺全身的肌都在發痛。艾琳輕飄飄地就把他拉了起來,好像他本沒什麼重量似的。他的左臂耷拉着,上面還綁着盾牌。他的劍飛到了至少兩碼以外的地上。安度因嘆了口氣,蹣跚着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他拼命握住劍柄,把劍舉了起來。

艾琳的藍眼睛盯着他的盾牌,意味深長地揚了揚眉。示意那盾牌仍然耷拉在一邊。

“我,呃…舉不動了。”安度因説道,覺臉上紅得發燙。

艾琳一時間看上去有些生氣,接着卻樂觀地笑了起來。

“沒關係,小獅子。今天只是試試你的力量,測測你的戰鬥技能。你還要和我們一起待段時間。等我們把你還給老爸的時候,你會看到自己經過矮人徹底磨練的樣子!”從昨天下午他們繞着鐵爐堡散步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叫他“小獅子”安度因對此並不介意。他知道她那麼説是為了鼓勵他。可實際上,他內心裏反而退縮了。

他知道父親認為他不是“戰士的材料”也知道瓦里安送他來這的原因之一就是“讓他堅強起來”並且讓矮人們“把他鍛鍊成男子漢”安度因痛苦地意識到——現在真的是痛苦地了——他真的不是戰士的材料。他擅長箭術和投匕,因為他有着鋭的眼睛和穩定的手臂,但使用重型武器的時候,他瘦弱的身軀本派不上用場。但這並不是全部原因。刀劍和長柄武器他都拿不順手。不管他訓練得多麼辛苦,不管與這位強壯樂觀的矮人女孩練習上多久,不管她再怎麼説,他也成不了“經過矮人徹底磨練的樣子”

“我很抱歉,”他説“你是位好老師,艾琳。我相信自己會有所提高。”

“噢,我知道你會的,”她朝他眨眨眼睛説道。安度因第一次意識到她真的很漂亮。他笑了笑,心中很抱歉對她撒了謊。他本不確定自己能有所提高,而且一想到自己會讓艾琳失望,他就開始到情緒低落。但艾琳已經把這事拋在了一邊,吹着口哨開心地忙碌起來。他幫着她掛起訓練用的武器,然後下護甲,儘量不去疼自己疲勞過度的肌

“我想我得回住的地方洗個澡。”他伸手在大汗淋漓的額頭上抹了一把説道。

“哎,我正有話要説,”她聲説道。安度因有些羞愧地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鐘,直到她嘴角勾起一絲餡的微笑,他才意識到她只是在逗他——又一回了。他靦腆地笑了。

“要是需要什麼就告訴我。”艾琳説“我會樂意稍後帶你出去騎一圈的。”一想到要騎在矮人們用作坐騎的巨大公羊身上就讓安度因臉發白。

“不,我可能就在室內呆呆就好,學習也得跟上。”

“好吧,想出去呼新鮮空氣的話就來找我。”

“我會的,再次謝謝你。”

“沒問題,隨時隨地!”她歡快地跑掉了。安度因不由注意到她甚至連汗都沒怎麼出。他嘆了口氣,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洗完熱水澡換過衣服之後,他的心情好多了,於是決定去秘法區走一走。他覺需要一點聖光的照耀。

當他走向秘法區時,覺到中的沉悶一掃而空,便明白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不知道是光線的效果還是建築材料的問題,秘法區看上去要明亮許多。那眼微波盪漾的清池也讓人心曠神怡。他不知道這個水池除了裝飾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用處。於是他摸出一枚硬幣,許下一個願望之後丟了進去,看着它金光一閃過後慢慢地沉了下去。他往池底看了看,發現下面還有許多錢幣,於是心中釋然。池邊還有一圈台階——這池水是用來游泳還是宗教洗禮呢?他得去問問艾琳,在此之前不能輕舉妄動觸犯風俗。

安度因走過敞開的門進入秘法大廳,一道似藍若紫又帶銀白的光輝落在他的身上,於是他柔和地笑了。大廳裏有五裝飾着金藍相間的重複幾何花飾的柱子支撐着頂樓和天花板。現在他已經在大廳裏面,並注意這地方並不像大教堂那樣充滿神聖——但聖光依然照耀着這裏。昨天以及今天稍早的時候,他還以為鐵爐堡裏每個人都時刻穿着全身板甲,就算常工作中也是一樣。此刻看到大廳裏侏儒和矮人們穿着柔軟飄揚的長袍,讓他終於鬆了口氣。

有個又小又硬的東西飛快地撞到了他的大腿上,讓安度因踉蹌退了幾步“什麼——”

“天啊!”一個細小的尖叫聲響了起來“丁克,小心——”

“哎唷!”第二個又小又硬的東西飛快地撞到了安度因的大腿上,撞得他飽受訓練之苦的兩腿一彎。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雙膝跪倒在冰冷的石地板上。他臉上略一搐,但沒出聲地慢慢爬起身來。

“非常對不起!”安度因低下頭看着兩個侏儒。他們看起來像是兄妹倆,都有着白頭髮和因苦惱而瞪大的藍眼睛,也都穿着黃藍相間的長袍。那個拿着書的女孩開始臉紅了。

“對不起,我剛才看得太着了。沒顧上看路。丁克咋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跟着你走的呢,彬克!”那個顯然叫丁克的男侏儒説“對不起,小夥子。有時我們一忙起自己的事來就有點太投入了!”

“既是我們的事又是大家的事。”彬克動人地笑了起來。她熱情地想幫安度因拍去膝蓋上的塵土。安度因臉上搐着往後退了一步,出勉強的笑容。

“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安度因説“我也該更小心些。”他們同時抬頭欣喜地看着他,然後鞠了一躬匆匆走開了。安度因既好笑又痛苦地看着他們離去。

“到這來,孩子。”一個低沉友善的聲音響起來“讓我來幫你看看。”突然間一股舒適的暖意柔和地從安度因身上過,他轉過身,看到一位老矮人舞動雙手輕聲誦着。他長長的白鬍子系成兩條麻花辮和一條馬尾辮,頭頂幾乎全是光禿的,只在腦後繫着馬尾,周圍還留着長長的劉海。他的綠眼睛中帶着笑意。片刻之後,安度因發現所有的痛楚都消失了——包括膝蓋上的腫痛和訓練留下的痠痛。他覺生龍活虎神清氣,好像剛睡了一整夜醒來。

“謝謝您。”

“不用謝,孩子。你可是他們説的那位暴風城的年輕王子嗎?”安度因點點頭伸出手。

“很高興見到您…?”

“高階牧師洛汗。願聖光祝福你。覺得我們這座壯麗的城市怎麼樣啊?”(譯註:這句話也可以理解成‘你是怎麼來到我們這座壯麗城市的?’。所以安度因口説了個玩笑話)“坐礦道地鐵來的。”安度因口説出這句老笑話。他一下子瞪大眼睛兩頰漲紅。

“對——對不起,我的意思不是——”讓他到驚訝和寬的是,高階牧師仰起光頭大笑起來。

“噢哦,我好久沒聽過這個笑話了。我是走進來的,是不是?”他的哈哈大笑變成了咯咯的笑聲。

安度因放鬆了下來,自己也跟着笑了笑。

“這真是個糟糕的笑話,我為此道歉。”

“唔,要是你再講幾個好點的我就原諒你。”洛汗説。

“我會試試的…”

“我説,近來聽到的笑聲太少了。哦,聖光固然是莊嚴神聖的,但話又説回來,沒有幽默也沒法保持一顆輕鬆愉快的心,是吧。”(譯註:這裏又是一個雙關語,‘一顆輕鬆愉快的心’字面上與‘一顆聖光的心’相同)安度因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如果對他的雙關語出言抱怨的話會否顯得不太尊重。他的表情沒有逃洛汗的眼睛,可矮人反而笑得更厲害了。

“啊,我知道,這是個冷笑話,所以我才希望你教我點新的。那麼,你來秘法大廳有什麼事嗎?”話題一下子嚴肅起來了。安度因説“我只是…我只是想念聖光了。”老矮人温和地笑了,這次他的聲音温柔而嚴肅,儘管仍然帶着歡樂。

“聖光永遠不會遠離你,孩子。它就在我們身邊,然而另一方面,在一個特別的地方尋求他人的相伴能夠充實我們的靈魂。這兒隨時歡你,安度因?烏瑞恩。”沒有稱呼他的頭銜。安度因知道他在聖光面前是沒有頭銜可謂的,在洛汗面前也是一樣。他記得父王回國之後不久曾經説過,要是沒有安度因,沒有信賴他的那些暴風城人民,瓦里安或許會滿足於繼續當拉喀什,繼續在競技場裏戰鬥。那是一種簡單暴易於理解的生活,全然沒有王室生活那麼複雜。

他沿着弧形的階梯朝上面的靜室走去,火盆的橘黃光輝增強了那道柔和的藍光。安度因意識到他理解了父王的那種渴望。不是因為競技場的暴力和每天面臨突然死亡的威脅:他父王或許渴望那種戰鬥,但他不會。不,安度因渴望的是那種難以企及的寧靜。能夠靜坐冥想的寧靜,能夠學習和幫助他人的寧靜。一位女牧師與他擦身而過,她温和地笑了笑,臉上沉着平靜。

安度因嘆了口氣。那不是他的命運。他生為王子,而非牧師。毫無疑問,他命中註定將有更多的戰爭,更多的暴力,需要勾心鬥角玩權術。

但是現在,在這秘法大廳當中。安度因?烏瑞恩——他現在沒有頭銜了——靜靜地坐着,心中所想的不是他的父王,或者薩爾,甚至吉安娜,而是一個任何人都能在任何城市受到熱情歡的大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