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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星期五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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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末直直看着,若有所思,忽然猛一下扭頭看向我,速度之快,把我嚇得一哆嗦。

“他這…”末末指着我的脖子。

小雯笑着點頭:“是,寶的也是我做的,都是祝福,傳説鳳凰涅磐之前,鳳尾上掉落三靈羽,誰得到他們,就能實現三個原望。”小雯説着話,居然站起身,拿起三的鍊墜,繞到末末身後,輕柔地給她戴上。末末一愣,低頭看着已經墜在前的那三,伸手撫摸着。

一邊戴上,小雯一邊説:“不過,因為是我做的,所以你們倆的鍊墜,我有權先許願,佔用你們一人一個,第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們幸福;第二個,就是希望你們倆能夠永遠在一起。剩下的,你們自己把握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怎麼覺得小雯的眼睛裏有那麼一丁點不易察覺的傷?

末末一直在低頭,輕輕摸着口的三,滴答,一顆眼淚滴落,濕了手背。

“好了小雯,説説你吧?”我受不了這場面,開始轉移話題“你這一走,估計再見面就遙遙無期了,在國外要好好照顧自己。”小雯點頭,眼圈一紅,馬上一扭頭,憋住了眼淚。

我身邊,末末緩緩抬起眼睛,望着小雯,眼淚刷刷着,聲音顫抖:“小雯,謝謝。”小雯笑:“我是在報恩啊。寶幫了我那麼大的忙。”説着一指末末“你也是啊,你不是一樣要報恩?”末末呆了一下,眼淚得更急了,抖着嘴,不知道所措地搖頭,目光遊離:“可是我…可是我…”説着,末末突然站起了身,拎着自己的手袋,捂着嘴,轉身飛快地跑出了咖啡館。

一直坐到外面的天漸黑,我和小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更多時間是沉默,我已經喝到了第五杯咖啡,但倆人仍舊這麼坐着,好像誰也不願意站起身,誰也不願意説先走。

終於,還是小雯先站起了身,可愛地扭了一下,衝我擠眼睛:“寶,就這樣吧,我們的談話結束了,你是個騙子,是個禽獸!我明天跟爸媽走。”我笑了,點點頭:“小雯,不管你爸媽多恨我,幫我帶到一句話——祝他們身體健康。”

“你沒機會翻身了。”小雯還笑着、逗着,好像在掩飾什麼。

結了帳,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咖啡館。在咖啡館門口,相視微笑,擁抱,説了很多互相祝福的話,看着小雯上了出租車,也看着小雯在上車之後對我用力地擺手,笑得十分甜美、可愛。

直到那輛出租車消失不見,我才轉身,抬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家。車子開到濱江路,我讓司機停車,距離家不算遠了,我想在江邊走走。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在他臨死的時候,他能夠這樣説——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力,都奉獻給了為婦女謀幸福的事業!我現在就是這樣的人嗎?走到江邊,我忽然到有一種不捨,好像我此時此刻才意識到,小雯明天要走了,這一走估計一輩子都見不到了。我知道,我和她互相有些覺,但卻沒有任何可能,小雯之所以壓抑自己,是因為她肚子裏懷着另一個男人的孩子,而那個男人,很明顯地是她愛情的全部。

但就剛剛,在咖啡館,就是我和小雯最後一次見面了嗎?毫無徵兆的,身體不經大腦,我拿出手機按了號碼。

只響一聲,小雯就接聽了。

“還沒到?”我問。

“嗯,還在車上。”小雯的聲音有些軟,鼻音很重。

我心裏一緊:“小雯,你…哭了?”小雯緊了兩下鼻子:“哪有,就是有點兒冒。”明顯的謊言,剛剛在咖啡館,説了那麼多話,一點兒沒有聽出她冒來。那她,真的哭了?因為傷離別,離別就在眼前?

“小雯,你明天…幾點的飛機,提前告訴我一聲。好嗎?”我輕聲問着,無法阻止自己的想法。

那邊沉默,沉默了許久,小雯輕輕地嗯了一聲。但是這一聲,嗯得太輕了,輕到我掛了電話之後,我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小雯是不是真的跟我嗯過。

走回家,一路上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也好像什麼都沒想。

出了電梯,心不在焉地一邊拿鑰匙一邊走向家門口,忽然身子一顫,嚇得頭皮都麻了一下,手一軟,鑰匙掉在地上。

我家門口坐着一個人,披頭散髮,看不清臉。

“誰?”我試探着問。

一抬頭,竟然是末末。

我脊椎都氣歪了:“你幹什麼呢?”

“等你。”末末坐在地上,蜷着‮腿雙‬,抱着膝蓋。

“你不是有鑰匙嗎?怎麼不進去啊?”末末慢慢站起身,雙手着腿,表情齜牙咧嘴地痛苦,卻還在跟我釋放着悲切的眼神:“以前我可以,但我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進你家。”我心裏冒火:靠,跟我裝可憐!

撿起鑰匙開了門,扭頭看着站在門外低頭手的末末,我吐字:“進。”末末無比順從地低頭走了進來,無聲地換鞋,無聲地走向客廳,在沙發旁站着,不坐。

“你裝什麼呢?別跟我這小鳥依人的模樣啊。”末末慢慢坐在沙發上,忽然手向股底下一摸,拿出一張紙。

“寶,這個…你看了?”末末小聲問。她手裏拿着的是那張《離婚協議書》。

我點頭。

“那你…”末末試探着看我,低頭,眼睛上翻,繼續楚楚可憐。

我沒説話。

“寶,我們談談吧。”末末聲音恢復正常,不像剛才那樣發嗲。

我點頭。

“寶,我想知道,你愛我嗎?”這話問得很突然,很直接。

我腦袋開始亂起來,起身,走向飯廳,從冰箱裏拿了罐啤酒,仰頭猛灌下去半罐。我怎麼回答?

“寶,告訴我,你愛我嗎?”我雙手滾着啤酒罐,輕輕一嘆氣:“愛過。”

“不,我是問現在!你愛我嗎?”末末幾乎不給我息時間,馬上追問。

我不知道怎麼説了,因為我明白,我的答案肯定直接關係到末末接下來要説的一切。

末末看着我,臉蒼白,沒有眼淚。

“如果我告訴你我愛你,你還會跟我離婚嗎?如果我告訴你這些年我一直在愛着你,忘不了地愛着你,甚至四處打聽你的下落,想要尋找你,你還會跟我離婚嗎?”我的心顫抖起來。或許小雯説得對,一個女孩不愛你,不信賴你,怎麼可能把婚姻的寶壓在你身上?

我抬眼,看向末末,眼神裏有動。

“你不會的,是嗎?”末末的目光幾乎是哀求“因為你也愛我,對嗎?”我和那雙哀怨、期待的眼睛在對視,心理防線也在一點點瓦解。終於,我輕輕點了點頭。

末末飛快地笑了一下,但笑容在臉上轉瞬即逝,卻更深地低下了頭。

“寶,如果我告訴你,我這些年…被人包養過。你還會愛我嗎?”

剛剛出一絲陽光的天空,再次烏雲密佈,剎那間電閃雷鳴、地動山搖。

我眼前幾乎黑了一下,本能地認為自己聽錯了!傻愣愣地看着末末,手發軟,啤酒罐歪在一邊,啤酒出來灑到地板上。我沒察覺,我覺心裏一下子空了。

末末低着頭,頭髮垂着,遮住她的臉:“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説清楚的,在所有人看來,我是被包養過的女孩,這是我一輩子洗不掉的污點。”我覺眼睛開始酸脹起來,本無法眨眼,嗓子發乾,有一口氣,始終不上來。

“我想,你也不能接受是啊?”末末開始慢慢抬頭,卻不看我,而是把目光盯向手裏的那張紙“所以我是和你協議結婚的,我曾告訴你,我們會離婚的,因這我有這樣經歷,你不會要我,就算你要我,我也會覺得我配不上你…寶,簽字吧。”拿着筆,我哆嗦起來。説真的,我好像猜測過這種可能,但當這個事實真的從末末嘴裏説出來,我還是很難接受。我愛末末嗎?應該是愛,但她…是的,我自私,我無法承受自己愛的女孩被人包養過,這是一種傷,這是一種天大的恥辱!從某種意義上説,末末現在是我的合法子,但我能接受和她一起生活下去嗎?我能承受有着這樣經歷的女孩和我朝夕相處嗎?我有那麼開通和大度嗎?答案是否定的。我只是一個小男人而已。…終於,我慢慢俯下身,把筆伸向那張紙。一筆一畫地,寫下我的名字。在筆落下去的一瞬間,我的眼角餘光瞥到末末的眼淚也隨之落下。簽了字,我再也沒了一絲力氣,筆就這麼甩在茶几上。末末着眼淚,也是一樣呆呆的,盯着那張紙,忽然飛快地伸手抹了一下臉,拿過那張紙,一邊疊,一邊站起。

“寶,真的謝謝你!不管怎樣,你幫我的太多了。”説着話,末末輕輕移着腳步,走到我身邊,俯身輕輕親吻了我的臉頰,然後腳步聲傳向門口,換鞋的瑣碎聲,開門聲,還有一下一下的泣,最後是輕輕地關門聲響。

家裏一下變得死寂,整個過程,我一動沒動,像雕像一樣,從大腦,到心臟,再到全身,徹底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