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游龍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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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踏進木柵,眼前便是一個高高的哨崗,哨崗之後便是一層層的屋宇。
整個莊院裏一片漆黑,竟然沒有一點燈火,沒有一點聲音,彷彿死一般的沉寂。
他目光一瞥,已見到古雷挾着秦重往右邊飛奔而去。
人影一閃,立即便隱沒在一叢樹林之後。
白長虹毫不猶疑地往那叢樹林飛奔而去。
微風輕拂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林中一片漆黑,看不見什麼東西。
白長虹手持長劍,目光略一轉動,立即便看到樹林之中的情形。
一塊塊巨大的麻石板鋪在林幹間隙,密密長長的直通樹林深處。
白長虹輕皺了一下雙眉,忖道:“看來這莊院還很大呢?只不知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他緩緩跨進樹林,踏上石板之上,連走兩步,便提起輕功,飛躍而去。
順着石板道行去,一連轉了幾個彎,他的眼前一亮,已見到一個大湖展現在眼前。
剛才他走入叢林之中一片黑暗,這才穿林而出,立即便見到滿天星斗和一鈎彎月都映在湖面。
湖水澄清,彎月映入湖中泛起粼粼的波光,美麗無比。
他吁了一口氣讚歎地道:“想不到在這兒會有如此美麗的一個大湖。”目光掠過片片波光,他看到湖水中央,一座水榭上亮起了燈光。
眼前黑影一閃,一條碩大的人影自湖岸躍上長長的浮橋,往湖中央的水榭奔去。
“呃!”白長虹驚訝地叫了一聲,忖道:“古雷揹着秦重往水榭奔去做什麼?難道那裏面就是他們練什麼奇功之所?”他沉了一下,立即退後一步,站在樹蔭之下,仔細地往左右察看。
周圍一片靜寂,只有微風輕拂過樹林,發出簌簌的聲響,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他深一口氣,將劍入劍鞘之中,一抖雙臂飛身躍起四人,在空中迴旋一圈,便往湖上浮橋躍去。
他雙足輕巧地踏上浮橋,立即便見到水榭的門户一開,裏面走出一個人來。
“小子!”古雷大聲喝道:“你敢過來?”白長虹身形一側,往旁邊橫跨兩步,自古雷那碩大的身軀旁邊看到水榭之中。
只見屋裏一榻眠牀,牀上盤坐着一個白髯長髮的老者正自側着身子,在他的面前是一個青銅古鼎,鼎爐中還嫋嫋散放着縷縷青煙…
因為古雷站在門口擋住視線,白長虹無法看到裏面那長髯老者到底正在做什麼。
他默不作聲,冷冷地望着古雷,心中盡在忖思着對方為何會説出這等話的來原因。
“嘿!莫非他仗着裏面那個老者,便我入內?”他這個念頭還沒有想完,只聽水榭之中一陣呻之聲,古雷立即轉過頭去,驚問道:“老二怎麼啦?”那盤坐於榻上的長髯老者頭也不抬,沉聲道:“他死不了。”古雷身形一窒,立即便迴轉頭來。
那盤坐着的老者緩緩轉道過來,道:“這水榭之中埋伏着我畢生鑽研出來的消息機關,諒他也不敢跨前三步!”古雷嘿嘿一陣冷笑道:“白長虹你聽到沒有?”白長虹仍然沒有開口,他強自忍着想要躍出的慾望,默默的望着那個長髯老者,忖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卻被古雷當作上賓似的,供養在這水榭之中。”他的腦海之中突地掠過一個念頭,忖道:“莫非他是古雷的師父?青海的赤足神魔?”古雷見到白長虹仍自站在浮橋邊上,沒有前進的意向,他冷哼一聲道:“想不到當年謝冰清豪氣干雲,卻會有這種徒孫,嘿!真是替點蒼丟臉!”白長虹冷冷一笑道:“你若自命為英雄,也不會龜縮在門口,不敢來到岸上了!”古雷狂怒的吼叫一聲,身形一長,便待躍身過來。
陡地,室中那老者乾咳一聲,沈聲道:“古雷,你還是那種火爆子,一點修養都沒有,連一個年輕人的耐都沒有。”古雷好似甚為畏懼那人,聞聲沒有反駁,默然後退了兩步,訕訕地道:“您老説得對,當年我若非是這個子,也不會被謝冰清所傷了!”那長髯老者冷漠地道:“謝冰清那一劍正好切斷你的陰脈,使你這二十年來武功毫無進展,若非我的‘碧蘿大力丸’,你的武功早已全廢了!”白長虹一聽那老者之語,這才恍然古雷為何武功時強時弱的道理,原來是昔被義伯父劍刃所傷,所以武功無法有所增進,而仗着那老者所煉之丸藥接續陰脈,方能發揮邊漠沙門的特異武功心法。
他心思靈無比,立即便想到當年自己在華山之頂碰見古雷與九天琴仙金筠音對敵之時的情形。
他詫異的忖道:“看來他被義伯父傷害陰脈之事,連他師妹都不知道,為何此刻那長髯老者會説出來呢?”他自從在點蒼遭到大變之後,又經歷過許多的陣仗,整個人都變了,不同於往的天真純樸,對於任何人和任何事物都會發生懷疑,總是要思量出其中的真正內情。
所以他心中思緒如,懷疑地望着那滿臉紅光、長髯白髮的老者,不敢冒昧的走上前去。
那長髯老者側首瞥了站在浮橋邊的白長虹一眼,緩緩道:“古雷,你進來吧,我這爐‘長丸’已經煉好了,該要給秦重服下。”古雷舉起左掌,就着燈光看了一看,道:“華老,我這手掌上的藥可以拿下來了吧!”那長髯老者嗯了一聲,道:“半個時辰之內,我包你的手掌痊癒如初,諒那臭未乾的小子也不敢向前跨三步!”白長虹眼見古雷走進屋內,他暗哼一聲,忖道:“你千方百計以三步之距來我,以為我會賭氣踏前三步?嘿!我倒不信這整座浮橋都埋伏機關,我不踏到三步,偏要行到第四步之處…”他深一口氣,提起渾身真氣,往前跨了兩步,然後身形一起,一步跨開越前六尺。
他的腳尖才一踏到橋板,陡地腳下一截浮橋嘩啦一聲沒入湖裏,只剩下前面半截浮橋仍自浮在水面。
他低喝一聲,雙臂一抖,平空升起九尺,有似天馬行空,一步前跨,越過二丈水面,踏上那半截浮橋。
誰知那半截浮橋有似活的一般,他的腳尖還未立穩,倏地一沉,立即湖水沾着靴底,又是一腳踏空。
他悚然大驚,身形一弓,曲扭了一個弧形,斜裏一掠,騰身躍起。
他重重的呼了口氣,滿以為自己這一式“青龍翻雲”能夠躍起丈許,掠越湖面躍回岸上。
誰知那湖水冰寒無比,方一觸到腳底,立即一股嚴寒傳進腿裏,整隻腳掌都凍得變為麻木。
一拔之下,僅僅躍起五尺多高,真氣便已一散,再也騰身不起。
一驚之下,他的眼光四下一掃立即便看清楚了自己處身的環境。
“現在距離水榭尚有丈餘,而回到岸上卻有四丈之遙,這口真氣再也不能使我躍回湖岸了…”這個念頭有似電光石火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頓時長一聲,四肢張開,施出崑崙“雲龍八式”中第三式“游龍垂雲”之式,在湖面之上兜了個半弧直向水榭落去。
湖水泛起片片粼波,孤月一鈎投下淡淡的瑩光,他的身子在湖面之上幻起一條悽的身影,向水榭。
白長虹越過湖面,雖然眼前浮橋就在腳下,但是他卻不敢踏上去了,右手一勾,便待往水榭伸出的飛檐抓去。
“嘿!”一條人影陡然出現,空中響起一陣急嘯,古雷站在屋瓦之上,右掌急劈,揮出一記“落月掌”白長虹五指剛剛觸上檐角,眼前一道悽如玉的瑩白掌影急揮而來。
威猛沉重的掌勁當擊到,有似一柄大斧劃空急劈而下,頓時將他的身形一窒。
白長虹心中大震,狂吼一聲,左掌一劃攻出一招“移花接木”他的手肘一沒一抖,想要卸下對方那沈猛又陰柔的怪異掌勁,但是對方如玉的一掌已經擊前。
“砰!”的一聲,那尖鋭犀利的落月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膛。
他痛苦的悶哼一聲,右手五指緊扣將飛檐折斷,整個身子被擊得飛出二丈開外,跌入湖裏。
水波迸濺,將月光的投影擊得破碎不堪,平靜的湖面立時波濤起伏,洶湧澎湃滾滾,盪翻騰。
古雷站在屋頂之上,望着那翻滾不已的湖水,哈哈一陣狂笑,道:“任你身懷絕世功功,也不能在落月湖裏生還。”人影一閃,那長髯老者自水榭裏走出,望着湖水,漠然道:“他若不被嚴寒刺骨的湖水凍死,也一定會被那盪不已的水匯聚成的萬鈞之力壓成粉碎!”古雷一個翻身躍下屋頂,立在浮橋之上,讚佩地道:“華老真不愧是再世諸葛,竟能使這小子中計墜入湖中。”那長髯老者淡笑道:“像他這樣城府深沉的人,若不用這種以假當真、以真當假的連環之計他,他豈會墜我之算中?”古雷嘿嘿笑道:“這下只等師父神功一成,天下霸業定可實現。”那長髯老者拂了拂頷下長髯,道:“眼下中原九大門派都無英,這二十年的密計劃必定可以完成,那時天下武林一定都得雌伏於沙門下。”古雷肅然道:“這一切都靠華老了!”那長髯老者伸出手去,在門上一撫,只見剛才沉下的那座浮橋,又緩緩升了起來,密接在一起。
他抬頭望了望斜斜的明月,道:“目前該設法對付海外三仙,讓他們無力干涉中原。”他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一甲子來的處心積慮總算有了結果,何夢瓊呀!你該看到我的手段了。”他拂了拂長髯,似是嘆地道:“六十年來,白雲蒼狗,匆匆此生,就此虛渡,唉!江湖!江湖…”他轉過身向屋裏走去,冷月照着他高大的身影,只見他一拐一拐的,顯然還是個跛子。
古雷回頭望了望大湖,只見湖中水波不興,一平如鏡,已沒有剛才那種洶湧翻騰的波濤。
他冷冷一笑,道:“這下點蒼真的自江湖絕跡了。”——一兆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