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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賊子幾番施詭計錢鏢一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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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南心頭“卜通”一跳,強自鎮攝心神,説道:“是和我同路走難的朋友,她也是漢人,落異國,孤苦無依,不幸又遇上戰禍,想回故鄉,是以我與她結伴同行,略盡保護之責,不料昨卻在亂軍之中失散。她的遭遇怎樣?你可以告訴我嗎?”李思南怕石璞有所顧慮,不願吐真情,因此瞞過了他與楊婉的未婚夫的關係。不過他把楊婉説成是與他相依為命的“難友”那也是事實。

石璞道:“就是在那場風暴來到之前發生的事。俘虜是分開男女的,在女俘虜的隊伍中,有一個紅衣女子似乎就是你所説的那位姑娘。”李思南道:“不錯。昨天她穿的正是一件淡紅的衣裳,原來她做了俘虜。她發生了什麼事情?”石璞道:“你別難過,恐怕她、她不能回家了。”李思南一把抓着石璞,叫道:“究竟怎麼樣了?快告訴我。”李思南心中已知不妙,但一個“死”字還是不敢説出口來。

石璞嘆子口氣,説道:“有一個韃子軍官見她長得貌美,走去調戲她,這位姑娘好烈,掏出了一柄匕首,只是一下子就把那韃子刺死,後來、後來韃子紛紛跑來,那位姑娘出匕首,一刀就刺進了自己的心窩。她、她自盡了!

”儼似晴天起了霹靂,“轟”的一聲,李思南的腦袋都好似給炸開了。他呆是木雞,中了瘋似的,雙眼圓睜,眼淚卻沒出。

石璞大驚道:“李兄,醒醒!”過了半晌,李思南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叫道:“婉妹,你死得好慘!你死了我怎麼還能夠獨生?”石璞見李思南如此情狀,已知李思南和這位姑娘絕非普通“難友”關係,當下安他道:“男女俘虜是分開的,距離相當遠,也許我看得不太清楚,未必就是你説的那位姑娘。”李思南拭淚道:“你不必安我了。這女子穿的是紅衣裳,又那麼烈,不是她還是誰?”石璞道:“姑娘家穿紅衣裳的最平常,不見得就只有她才穿紅衣吧。還有,在那女子一刀刺進自己的心窩之後,風暴隨即就來,我們男俘虜目睹這件摻事,人人都是氣憤非常,趁着風暴,我們的暴動也就爆發了。那女子死了沒有,我們就不知道了。如果是刺得不深的話,説不定還可以活命。”李思南忍不住又淚,咬了咬牙,説道:“活轉來也還是落在韃子的手中,以她那樣剛烈的情,總是免不了一死的。”石璞緊緊握着李思南的手,説道:“李兄,有兩句話不知我該不該説?”李思南道:“你我同道中人,一見如故,有話直説無妨!”石璞道:“請李兄把眼光看遠一些,不要只是看到自己親人所受的不幸!”這兩句話儼如當頭喝,李思南悚然一驚,説道:“你講得對,是我錯了。”石璞接下去説逍:“在這場大戰亂中,無辜死難的人不知多少。如果那位壯烈犧牲的紅衣女子當真是李兄那位姑娘,李兄就更應該有勇氣活下去,為了給她報仇,也為了給無數無辜而死的人們報仇!”李思南滿面通紅,説道:“多謝石兄的金玉良言!”抹乾眼淚,抬起頭來,只見天已亮了。

石璞道:“我該走啦。多謝李兄告訴我師妹的消息,我想到蝴蝶谷找尋她們。李兄,你有什麼計劃,倘若你不急於回家,咱們同走如何?”李思南道:“蒙古騎兵來去如風,此時想必是正在向西夏的京城進軍,我想趁這個當口溜過邊境。否則待他們回師攻金,那就難以過關了。”石璞知道李思南是蒙古的“逃犯”聽他説得有理,便道:“既然如此,我不勉強你了。咱們後會有期了。”李思南道:“你這身染有血跡的衣裳恐怕惹人注目,若不嫌棄,請把我這件夾衣罩上。”李思南下穿在中間的夾衣,因為是穿在中間,還未沾上塵土,相當新淨。他們的身材相差不了多少,石璞下俘虜“夾衣”穿上這件夾衣,剛好合適。

李思南道:“蒙古的大軍不知過完了沒有,石兄你是向內地走的,可得分外小心。”石璞道:“多謝李兄提醒,我會當心的。我走啦,你可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師妹麼?”石璞是因為李思南昨天還和他的師妹同在一起,是以有此一問。

李思南若有所思,半晌説道:“沒有什麼,只請代我向令帥妹和孟女俠問候,告訴他們我已經回去了。”石璞走後,李思南攝土為香,默默禱告:“婉妹,我向你發誓,不管你是死是活,我今生決不再娶!你若不幸死了,我一定要多殺幾個韃子,給你報仇!”禱告之後,不覺又暗暗嘆了口氣,心道:“我怎能還幻想她活在人間,她當然是死了。”李思南這個誓言不是無因而發的。

楊婉生前最不放心他與孟明霞,這一點李思南當然不會不知。

他之所以不願意跟石璞回到蝴蝶谷去見孟明霞,也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楊婉若是在生的話,他倒還可以和孟明霞保持友誼;楊婉一死,他自內疚於心,卻是不願再和孟明霞見面了。是為了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呢?還是悄觸動了自己的創傷?他不知道,他也沒有想過。這是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秘密,連他自己也不敢揭開。如今他作了這個決定,只是因為他認為“應當”這樣做,才算“對得住”楊婉。

但楊婉是死是生,這卻還是一個謎。

石璞只是説到楊婉用匕首刺進自己的心窩為止,後來的事情他也就不知道了。他並沒有親眼看見楊婉的死亡。

情上,李思南是希望楊婉自殺未死,還活着的。但據當時的情形判斷,理智告訴他,楊婉生還的希望已是極為渺茫,簡直可以説是決不可能的了!李思南只好懷着一顆創傷的心,遙望烽火漫大的故國,一個人再踏上了荊棘滿途的旅程。

李思南以為楊婉是必死無疑了,哪知事情往往有出人意料之外,楊婉並沒有死,她還活着!

不錯,石璞所見的那個紅衣少女確是楊婉,楊婉在那羣如狼似虎的蒙古兵向她撲來的時候,她抱着“寧死不辱”的心情,也的確曾用匕首自殺。

就在她刀尖劃破衣裳,肌膚已經可以得冰冷的刀尖的時候,忽地手腕好像給螞蟻叮了一下,刀尖滑過一邊,楊婉吃了一驚,匕首墜下。

也就是在這個千鈞一髮之時,狂風驟起,黃沙蔽天。只聽得幾聲裂人心肺的呼喊,那幾個即將撲到她身前的韃子突然倒下!

轉瞬間殺聲震地,黃沙漠漠之中戰馬奔騰,刀槍耀眼,隨着風暴的到來,也爆發了俘虜的大暴動,引起了大混亂。

楊婉趁這個混亂的機會連忙逃跑,她的本領本來不弱,輕功更是高明,混亂中殺了幾個追兵,居然逃出去了。

黑暗中難分敵友,她不敢向人多的地方跑,跑到了荒野上。此時狂風亦已漸漸靜止了。

楊婉四顧茫茫,心裏想道:“南哥不知怎麼樣了?我認不得路,怎麼辦呢?”胡亂地走,恐怕會碰上蒙古兵,但這荒野又非安身之地。

楊婉正自躊躇,忽見一個人向她跑來,跑得旋風也似,這身輕功決不在她之下。

楊婉大吃一驚,只道是追兵來到。她的劍在被俘虜的時候已被繳去,貼身收藏的一柄匕首也失掉了。來者若是強敵,她手無寸鐵,可是難以抵擋。

楊婉正自着急,那人已來到她的面前,出乎楊婉的意外,來的竟是個身材頎頎的美少年,看樣子不像壞人,更奇怪的是,楊婉明知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此人,但卻有“似曾相識”的覺。

這美少年也很温文有禮,來到楊婉面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説道:“請恕冒眯,我一直放心不下,只怕姑娘不了險。姑娘,你無恙麼?”楊婉好生詫異,道:“你是誰?”這少年道:“小生姓杜,木土杜,單名一個雄字,英雄的雄。但我只會幾手三腳貓的功夫,與英雄二字卻是相差太遠。”楊婉道:“你怎麼知道我曾經遇險?”杜雄並不直接回答這句問話,卻掏出一把染血的匕首,遞給楊婉,説道:“這是姑娘的東西吧?姑娘力捷強寇,小可十分佩服。”楊婉恍然大悟,説道:“哦,敢情你就是剛才救我的那個人?”連忙向杜雄道謝。

杜雄道:“我剛才也是混在俘虜隊中,幸虧那場風暴來得巧,我才能夠僥倖成功。咱們都是受難的人,患難相助,理所當為,姑娘,你不必客氣。嗯,我還沒有請教姑娘的芳名呢,可肯見告麼?”楊婉説了自己的名字,杜雄問道:“楊姑娘,你上哪兒?”楊婉聽他話中似有邀她同行之意,心中想道:“這人是個俠義之士,他救了我的命,我告訴他實話,料亦無妨。”當下楊婉衣襖一揖,説道:“多謝恩公相救,我們本是夫兩人,準備回鄉的。”楊婉把自己説成有夫之婦,乃是出於一種防微杜漸的心理,雖然她信得過杜雄不是壞人。

杜雄怔了一怔,似乎徽意外,但隨即就神如常,用同情的口吻問道:“哦,原來你們夫是給亂兵衝散的,這可真是太不幸了。但你的本領這樣好,尊夫想必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大約也可以臉吧,卻不知尊夫是哪一位?”楊婉道:“我的丈夫名喚李思南,今年二十三歲,失散之時他穿的是一件灰的老羊皮襖,不知你可曾見過他?”跟着詳細的説了李思南的相貌特徵。

杜雄聽了之後,低下了頭,嘆道:“李大嫂,原來那人就是你的丈夫,唉——你聽了可別難過!”楊婉驚喜集,連忙問道:“你見着他了?他、他出了什麼事情?”杜雄道:“他正是和我一道從亂軍中殺出來的。蒙古的一個將軍十分厲害,不知怎的,他好似認得你的丈夫,對他特別追得緊,他、他給那個將軍一箭死了!”楊婉在亂軍之中也曾見到哲別的帥旗,如今杜雄説的這個蒙古將軍,雖然沒有説出名字,楊婉己知必是哲別無疑。哲別的神箭楊婉是見過的,杜雄説李思南死在哲別箭下,楊婉哪能不信。

這剎那間,楊婉只覺地轉天旋,人似風中之燭,搖搖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