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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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秋霽腦中嗡嗡作響,砰的一聲,彷彿有什麼炸開了。
風駒、風駒…不就是那年先帝賜給他們周府的御馬嗎?不僅如此,這馬兒更是那一年爹爹送她的生辰禮物…
電光石火間,她什麼都明白了,為什麼江映城娶了她卻又折磨她,將她囚困在府中思過。
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要困她一輩子,大概也不為過…
“青瓷筆洗便是蘇品煙送給表哥的,”徐雪嬌緊盯着她煞白的臉,勾起一抹惡的笑容,“你現下懂了吧?”難怪他會那般惱怒、難怪他會説出那番話…對他而言,快要到手的幸福,如瓷器般破碎,付諸多年的努力如江河逝水,換了誰,誰都會發瘋吧?
周秋霽眼中泛起盈盈的淚花,這一刻,她已經完全原諒了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假如,真能彌補他心中的創傷,她甘願受罰。
原來,蘇品煙就是那女孩…説起來,也怪她不慎,她是該一輩子愧疚的…
“表嫂,此刻是否到心如刀割?”徐雪嬌幸災樂禍地看着她,“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知道自己並非表哥最鍾愛的人,的確是會難過的。”呵,她還真希望是因為嫉妒而心痛,至少,比因為愧疚而心痛要好過得多。
“蘇品煙去世以後,我本以為,表哥要嘛終生不娶,要嘛也會娶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徐雪嬌忽然憤憤不平道:“誰料,他莫名其妙娶了你!人們都説,表哥對你一見鍾情,否則不會娶一個罪臣之女,我對母親説,無論如何,也要來京城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一見鍾情,她本來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惜,那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幻想,鏡中花、水中月而已。
“如今看來,表哥對你的情也不過如此嘛,只不過摔破一個小小的青瓷筆洗,就氣得罰你面壁思過。”説着,徐雪嬌時了口氣,“至少,你現在還是比不上蘇品煙的。”
“不是現在,”沉默良久的周秋霽忽然道,“是永遠也比不上…活着的人,本就不該與死人比較。”徐雪嬌一徵,沒料到她會如此作答。
“麻煩表妹去請丞相過來。”周秋霽輕輕説了句。
“什麼?”冷笑一聲,“你以為表哥在氣頭上還會見你?”
“他會的。”她篤定道,“你就説一我知錯了。”他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嗎?他要看到她反省、悔悟、痛哭涕的模樣如果他需要,她可以如此。
“二姊…二姊…”周秋霽的思緒回到出事那天,看到妹妹周冬痕滿面驚恐地向自己跑來,全身傷痕累累。
那天,是她十四歲的生,爹爹送給她一匹漂亮的御馬,還有個很神氣的名字叫風駒。
爹爹説,因為她太喜靜,所以送她馬兒,希望她不要整待在書房裏,偶爾也能出去走走。
冬痕自幼好動,五歲便跟隨名師習武,見了這匹駿馬自然羨慕至極,硬要騎一騎,她身為姊姊,自然不能小氣,也就由着她去。
兩個時辰之後,冬痕卻遍體鱗傷地回來了,説馬兒不知為何像發了瘋似的直往前衝,她好不容易才躍馬逃身,馬兒則摔下了懸崖。
她還説,途中馬兒撞倒了一名女子…
這件事情,最終由爹爹出面解決了,爹爹還囑咐她倆,馬兒發狂之事不能告訴外人,因為這是皇上賞賜的御馬,若傳揚出去,或許會引來禍端。
許多年過去了,風駒為何會忽然發狂,是意外還是被誰下藥,它撞倒的那名女子是死是傷,她都一無所知,這似乎是一個永遠不能觸碰的秘密。
今天,真相終於略略浮出水面,至少,她知道了那名女子的名字。
“你想起來了?”不知何時,江映城來到了她的身後,冷冷問道。
“原來是她…”周秋霽望着畫像,萬分歉意,“當年,我爹爹派人回去救助那名女子,卻已不見她的蹤影,我們猜測,她已經被好心人救走了,誰知道…”
“她本可以活的則他痛苦的厲聲指責,“是你撞倒她之後,不顧而去,你當時若稍微拉一下擅繩,下馬救助一二,她或許就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我?”她一怔。
呵,怪不得他這樣恨她,原來,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甚至…怨錯了人。
但她此刻能説什麼呢?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妹妹身上嗎?不,這也怪不得冬痕,只怪那匹馬兒…不,也怪不得馬兒,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