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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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憤的人羣，團團圍着湘蝶，他們並沒有因為東佐的出現而減輕對湘蝶的憤怒，着要把湘蝶從東佐身邊拉出來受罰。

東佐一手攔着，一手護着湘蝶往出走，卻如何走得出。

“東佐將軍，你為什麼要護着這個女巫，都是她害死了好多的弟兄。”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們有些礙於東佐的身份不敢再糾纏。

“你要帶走她，也得給大家一個待，不然冤死的弟兄們怎麼辦？”如果説愛屋可以及烏，那麼恨屋當然也可。

面對一個十惡的敵人，大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尤其看到湘蝶如此落難，自然是報仇雪恨的大好時機，怎麼輕易錯過？也自然誰要與湘蝶站在一個立場，就淪落成蝴蝶國的敵人，包括東佐，曾經的護國將軍。

東佐站下來，他沒能開口。大家的哄吵也漸漸安靜下來，望着東佐難開的口，又回過頭來看着站在不遠處的我，我靜靜聽心底裂開的聲音，痛得心都麻木了，湘蝶的手，東佐的懷抱，湘蝶的眼神，東佐的無語。

父親石拉拉我走神的思緒，我回過味來，我知道只有我才可以解圍。我的腳步好沉重，沒想到再見東佐居然會失去東佐，我信賴以久的愛人，沒有解釋沒有回頭，卻要我出來放他們走，我可以自私的阻止湘蝶奪走我的東佐，只要我一句話，湘蝶一定沒有好下場，單憑她在蝴蝶國種下的因，也該得今的果，但是我不能，我不可以這樣做。

大家都跟着我的移動，看我走到跟前，紛紛閃開一條細道讓我走進人羣中央，湘蝶，她的樣子如此柔弱，完全沒了眼神中的那種兇狠，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我，裏面有恐懼，有閃躲，她在怕？她在怕什麼？怕我開口的就是她的死期嗎？怕我的開口讓她離開東佐的身邊陷入怒火沖天的地獄裏嗎？還是怕…？我越走越近，湘蝶的手抓着東佐的衣服越來越緊，好像我每近一步，就帶給她沉重氣息多一分，我帶給她危險嗎？當我站到離他們不過一尺的距離，東佐近在眼前，他面無表情，我看不到他的心，他的眼神不再與我對視。

我一動不動看着他，一顆心早已係到他的身上。他側轉頭輕聲對湘蝶説:“不要怕，我不會走的。”如此輕聲，安撫着驚異失常的湘蝶，那是我再不能悉的聲音，如今東佐當着我的面説給別的女人在聽，我死命控制着眼眶裏湧動的淚，不讓它掉下，故作鎮靜的深深氣，扭過頭面對蝴蝶國的許多人，“大家如果相信我，就放他們走。”多餘的話我不想説，他們，呵，放他們走，我的寬容成全了心愛的人帶着另外的人走，我不去看東佐，更不去看湘蝶，等待臣民的同意。

“湘蝴公主，我們聽你的，今天放他們走，要是再遇到就怪不得大家了。”還是那個士兵代表了所有人的決定，果然臣民們都沒有反對。

“你們…走吧…，不要回來了。”就這樣背對着他們。

人羣悉索讓出一條路來，半盞茶的時間足以讓他們離開，我不需要再淚，東佐帶走了我的心。

回到廢墟，碩大的宮殿證明着曾經的輝煌，走入內殿，到處凌亂，彷彿昨的廝殺還在眼前，蝴蝶國的振興我真的可以嗎？走在殘垣間，開始動手重建舊地。我們的戰場，曾經與東佐並肩作戰的地方，我獨自站在這片空曠中，閉上眼受昨的氣息，心底不斷有憂傷漫延，不再為人懂。

入夜，蝴蝶國的夜空蕩蕩，沒有生機。宮殿偶爾亮着的燈火透我們帶來的生機。難入睡，我走出外面，順着記憶的小路，一幕幕的情形，恍如隔世的變遷，今非昔比，人事難全，時間帶走了許多不能回頭的東西，也許只有固守的東西才可以存留，比如…，我的腦際閃過一個地方，立刻趕了過。

三生石，我刻字的地方，我想看看。我來了，抱着一線希望來了，冥冥中的等待或許可以發奇蹟。月光被樹影遮擋，落在光滑的岩石上，我坐下來，用手撫摸着岩石上的字跡，落款處碘名仍然有很深很深的痕跡，我沉浸在回憶裏，回憶昨種種。

“夜涼如水，你怎麼來了？”朦朧間聽到一個聲音。

“東佐，是你嗎？”我飛快起身，回頭。

是東佐，趁着月光而來。我一時不知前進還是後退，想要上前拉着東佐想到間就停止了，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悉而陌生的氣氛。時間過指尖，我清楚聽到續的聲音，對面的東佐與我一樣靜靜的，呼那麼均勻。

良久。

“你為什麼要來？”我們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睡不着，所以不由自主的來了這裏。”我望着東佐暗淡無光的面孔。

“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來了。”東佐説。

“東佐，你還愛我嗎？”我想知道，所以問。

“湘蝴，對不起。”他只説這五個字。東佐無語，重重的呼，我聽得出他的傷仍然很重。

“戈風用自己的命換了你，你要把他救回來和他一起拯救蝴蝶國。”東佐如是説。

“我。”話語被堵，想起戈風為我做的犧牲。

“怎麼救？”所有話語彙成一句，為了報答戈風。

“我聽説蝴蝶國的秘籍裏有破解天海幻魂術的方法，你要小心，天海現在藉着戈風的身體施展巫術，月圓之夜既是他功力最弱的時候，也是他最為防備的時候，去找石國王，你們會有辦法。”東佐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嗎？我靜靜諜他説，等他説完所有的話題再告訴我他心底的愛。

我等着聽着，東佐的話除了天海與戈風，再無。

“你沒有話再對我説了嗎？”我不甘心的想要追問下去。

“沒有了。”東佐的聲音突然低沉漠然。

“東佐，你…？”我再追下去又有何益？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我們不是説好了的嗎？東佐，你不可以不愛我，不可以離開我。”我焦急的想要告訴東佐我的想法，如果試着可以挽回，我不想輕易失去。

“這一世，就當我欠你。”東佐後退一步，他想要退。

“不，東佐，不要走，你不可以丟下我。”我快要崩潰了，東佐是我的神支柱，不可以失去，不可以，哪怕用我的生命守護。

“湘蝴，我，湘蝶毀了自身魔功，用藍音士兵補續延遲我的命，她現在已與凡人無異。”東佐終於説出來，我頓時明白了湘蝶的無助，她並不是恐懼死亡的來臨，單憑她為東佐做的這件事足以證明，這次的她賠上了命來救東佐，就像戈風舍了自己也救我一樣，湘蝶與戈風是我和東佐不得不回報的人。

我站在風裏，東佐漸漸隱退在黑暗中，心碎無痕，落花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