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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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着莫言細長黑亮的眸子。…“你知道莫言為什麼不會説話嗎…莫言就是洛丁香的影子…影子是不會説話的…她不過是個影子…只是。她如今有了形體,便渴望起人的生活,她是不會再甘心成為別人的影子的…只要她能夠和洛丁香合二為一,洛丁香不但會有影子,而且還會獲得三十年陽壽,從今以後,也能像正常人一樣生老病死…”余光中似乎捕捉到兩束落寞的目光…
待他轉過頭來,方浩仁只來得及收去眼中的無奈,尷尬的笑笑:“她還是喜歡…”正説着,一抹粉飄了過來,輕輕落在他手上…
莫言取過他手上的荔枝,衝他笑了笑,眼兒彎成了兩彎月牙兒。
方浩仁呆了呆,突然喉頭梗。
他急忙掉過頭去,卻沒有躲過蘇梓峮的細心。
浩仁,他是真心愛莫言的,自己竟不知他何時愛得這樣深了,如果真將莫言帶走,那麼她就將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而浩仁…
他不敢想,去年香兒失蹤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跟着空了。現在偶爾想來還驚悸不已,他又怎能讓浩仁遭遇這種痛苦?讓一個人從幸福的雲端重重跌落幽暗的谷底是不是太殘忍了?浩仁能否經受得住?即便香兒醒來了,自己的確會開心,可是他又將怎麼面對浩仁?
“梓峮,你幹什麼去?”浩仁的呼喚從身後傳來。
他茫然回頭,竟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花架…
對着浩仁的滿眼探尋,他只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件事,我得走了,改再來…”莫言也正看着他,小嘴微癟,似是含着許多委屈。
他衝她笑笑,擺了擺手。
濃綠綴花的花架如雲錦披拂,風過時,片片翠葉折光而動。花架下的兩個人,一個俊朗高大,一個楚楚可人,他們一立一坐,浩仁的一隻手撐在藤椅的背上環着莫言,莫言身子微微前傾的看着他,手卻不自覺的抓着浩仁腿側的長衫…一切竟是温馨如畫,和諧如畫,好像他們生來就是應該在一起的,此刻若是多上那麼一筆,無疑是破壞了這幅佳作。
他定定的看了會,眼角不覺濕潤起來…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當他再次出現在商宅時,桑瑾惜如是説道。
“我不是…”蘇梓峮搖搖頭,面灰暗:“我不能破壞他們。如果讓我破壞他們來成全自己的幸福,我寧願…”
“寧願讓她去死對嗎?”這本是句詰責之語,可是桑瑾惜卻説得雲淡風輕。
“我沒有,怎麼可能?”蘇梓峮倒被怒了:“為什麼一定是莫言?莫言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影子了,她是個
子,還將成為母親,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為什麼要毀掉她?順便毀掉另一個人?我真懷疑你是…”他抿緊
,頰上青筋跳動:“你明明説還有別的辦法的…”
“辦法,不是沒有…”蘇梓峮眼睛一亮:“什麼辦法?”
“只怕你做不來。”桑瑾惜仍舊是輕描淡寫的説道。
“有什麼做不來?只要你能説,我就能做!”蘇梓峮面lou喜,異常堅定。
“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進來。”桑瑾惜似在冷笑:“本為你尋了個最安全最妥帖的法子,可是你偏偏不用…”
“你不要賣關子了,時間不多了…”蘇梓峮擔心的看看桌上的凝魂香。
一下午過去了,香灰已有兩分厚。
雖然香仍舊燃得極慢,可是卻讓他的心緊了緊。時間…正在悄無聲息的溜走,香兒的命…
“這個辦法猶如雙刃劍,不是傷了你,就是害了她,若想兩全是極難的。”蘇梓峮搭在桌邊的手突然爆出青白的指節:“你説。”
“揚州以西有座玉脂峯…”蘇梓峮皺起眉頭。據他所知。揚州山極少,比較高的地方只有平山堂和旁邊的觀音山,這座玉脂峯…
“你當然看不見。”桑瑾惜語氣毫不客氣。
的確,不僅是這座玉脂峯,就連南面那座陰氣繚繞的山,沒有道行的人或是沒有被祟
惑的人是
本看不到的。
“不過,如果在無月之夜向西而望,若正趕上牽牛星與織女星同放異彩,則玉脂峯便會於半空中現身。二星光彩愈盛,則玉脂峯下端便會不斷生長,直達地面,整座山亦徐徐下降。其時,山通體變作玉,於星輝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因此被稱作玉脂峯。此峯不險,坡勢舒緩,卻因過於光滑而難於攀登。峯上靈藥甚多,有一些想要治療絕症或者是修仙之人只要覓得靈藥便可去病成仙。因仙藥遍地,包醫百病,所以心急的人往往到不了峯頂,也就看不到峯頂的景緻。峯頂常年盛開丁香,其中有一棵丁香,一樹花分為白紫二
,均為五瓣。紫花開在陰界,白花開在陽界,所以這棵丁香位於陰陽界之間。雖橫跨兩界,卻不受任一界管轄,一旦陰靈長入此處,定會永免輪迴。洛丁香的地魂就在那裏…”蘇梓峮騰的站起。就要往外走。
“此番一去,必死無疑,不僅你會死,她也會…”桑瑾惜淡淡道:“而且若是自玉脂峯出現的一個時辰之內尚不能趕到峯底,它便會消失,直到下一個無月之夜…”蘇梓峮腳下一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路是你自己選的,難道還要怪別人?”
“難道非要莫言…”
“不一定非要她,只是你本沒有聽我説完。”桑瑾惜深深看他一眼:“玉脂峯乃仙山,凡人是不得攀爬的,否則窮盡一生也無法攀到頂峯,更不用説去找什麼地魂了,而洛丁香可只有七天的時間…”
“那該怎麼辦?你對我講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讓我着急嗎?”蘇梓峮真不明白桑瑾惜的意圖所在。
“拿上這個。”桑瑾惜拿起剪子走到牀邊,向洛丁香探去。
“你要幹什麼?”蘇梓峮急忙攔住。
桑瑾惜斜了他一眼,撈起洛丁香散在牀上的長髮,剪了一縷,飛快的打了個式樣奇特的結,然後從懷裏掏出個玉的荷包,將頭髮裝進去,遞給蘇梓峮:“貼身放好,這樣會隱去你身上的凡塵之氣。”蘇梓峮狐疑的接過來,見那不過是個普通的荷包,連個花也沒繡,還有些泛舊了。不過裏面裝的是香兒的頭髮…於是,小心翼翼的貼
放好。
“千萬別掉了,否則…”
“我會小心的!”蘇梓峮按住口。
這是香兒的頭髮,怎麼可以隨便丟掉?
“你記住,上山的時候,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可以停步,不可以回頭,如果滑倒了要立刻爬起來。要是有人和你説話千萬不要理他,更不要答應他做什麼。到了山頂。尋到雙丁香後,兩
各摘九朵回來,均要將開未開的花苞,其餘的,無論你看到什麼都不要動。記住了?”蘇梓峮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仍默唸一遍,點頭:“記住了。”桑瑾惜仍皺着眉頭,似是不放心:“即便如此,凡事仍要小心,許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你的任務就是帶回雙
丁香。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你們之間會有一個人死去,除非有人甘願替那個人去死,到時任是什麼都無法挽回。而且必須在天亮之前返回,否則你就回永遠留在玉脂峯上…知道山上那些個仙藥是怎麼來的嗎?”蘇梓峮眉峯一抖:“如果我能回來,香兒會不會…”
“她會醒來,有三十年的陽壽,但仍舊沒有影子,而且…她不會再記得你…”蘇梓峮臉愈發慘白,卻又笑了:“只要她活着就好,我會…”
“這次不一樣,如果是天魂莫言回到她體內,你尚可守在她身邊,可是如果是地魂…別忘了,她曾轉化過你的母親,所以,如果你留在她身邊,必會傷及她的命,那麼現在是否救她還有區別嗎?”有那麼一瞬間,蘇梓峮覺得自己好像飄了起來,可是他晃了晃,努力站穩,
邊滑出一絲虛弱的笑:“只要她活着…便好。”他轉身準備離去,桑瑾惜卻叫住他:“即便如此,她能活下去的機會也只有一半…”蘇梓峮肩膀一震,卻沒有回頭:“如果她…我會陪着她!”桑瑾惜
動了動,卻只説了句:“無月之夜…未必是月末。花房裏的冰雪優曇。帶上一朵,對你有幫助。”説完,便先蘇梓峮一步離開房間。
蟬聲長鳴,心境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彷彿一潭淨水,一任飛鳥雲在水面點下影子。
蘇梓峮呆立片刻,緩緩來到牀邊,蹲坐下來,這樣便可更近的看到香兒。
烏髮如雲,卻於鬢旁漸漸淡去,彷彿是騰起的雲霧,託着素白如月的臉。眉似劃過淡月的飛燕的翅膀,修美如裁。睫好像
巧的羽扇,似墨勾畫。以往,即便是睡着了,這羽扇時不時的翕微幾下,仿若被輕風驚動,可是現在,它們靜靜的待在那,真像是被畫上的一般。纖鼻若脂,鼻尖若刀削。粉
淡淡,似花瓣嬌
,卻無往
光澤,
角微微向上,似在笑…
看到哪,指便輕輕滑到哪,無限細心而留戀的勾勒着每一點的輪廓。或許今是最後一次如此認真的看她了,自己此番可能不會再回來,如果有幸回來,亦不能再守在她身邊,他要把她的一點一滴永遠記在心裏,以後,怕只是遙遠的守望了。
指停在花瓣樣的上,輕闔雙眸,滿帶幸福卻又是痛苦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