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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名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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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升的狂笑起了公憤。

“徐公子,你笑什麼?”

“之升,你若再無禮,我就於你斷。”

徐之升還在笑,這下,就連太康公主也覺到不對,嬌嗔一聲,柔柔問:“徐公子你在笑什麼?”徐之升這才停了下來,正道:“一真仙姑,小生最後再問你一句,以前可寫過演義話本,請據實回答。”太康公主雖然覺不妙,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實際上,她就是一個喜歡熱鬧,又很虛榮的未成年小女生。

對於皇家來説,金錢地位本就不算什麼,但被人發自心地的崇拜和景仰對她來説卻是一誘人的毒藥。被人尊為大才女,享受了幾個月前呼後擁的生活之後,她更是罷不能了。

微笑着看着徐之升,緩緩道:“詩詞陽白雪,演義話本不過是下里巴人的讀物,格調不高,我卻是不以為然的。”顧潤等人又道:“仙子什麼人物,怎麼可能去寫話本,徐兄這話問得奇怪。”

“好!”徐之升叫了一聲。

將手背了起來:“我沒問題了,剛才仙子不是在聯句嗎,以雪為題即景詩,五言律。”説着話,就朝眾人搖了搖頭:“你們先別説仙子所作詩句,小可不才,在律詩上也有些心得。要不這樣,我來同仙子聯上幾句?一夜北風緊…恩,我想想,接下來該接什麼呢?”又有書生笑道:“之升,説起科舉,説起寫八股時,小弟自愧不如,可若説詩詞。以你的水準,在一真仙子面前,不是班門斧嗎?”徐之升:“雖説如此,小生卻也想獻醜,還請仙子指點。”蘇木心大驚,叫道:“仙子,今興已盡,不如散了吧!”太康公主卻嬌嬌一笑,道:“徐公子要作詩啊,好啊!”她本來就喜歡在這種場合出風頭,無論怎麼看,《紅樓夢》的詩詞都大大地超過這個時代的書生一個層次。這個徐之升又不擅詩詞,無論他作出什麼詩句來,難不成還能強過本公主。

到時候,還不得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徐之升面上的諷刺笑容愈加地濃了,他清了清嗓子,念道:“開門雪尚飄。入泥憐潔白,匝地惜瓊瑤。”一剎那,大廳堂裏靜得可以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太康公主身體像是被人用鐵錘砸了一下,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樣子,小聲問:“你説什麼?”徐之升:“有意榮枯草,無心飾萎苕。價高村釀,年稔府粱饒。”到處都是書生們冷氣的聲音。

太康公主這才意識到自己沒聽錯,一瞬間,她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蒼白得看不到一絲血

在陣陣冷氣的聲音,徐之升的聲音清晰而響亮:“葭動灰飛管,陽回鬥轉杓。寒山已失翠,凍浦不聞。易掛疏枝柳,難堆破葉蕉。麝煤融寶鼎,綺袖籠金貂。”竟然是剛才太康公主和蘇木的聯句,卻一字不差。

直到最後:“或濕鴛鴦帶,時凝翡翠翹。無風仍脈脈,不雨亦瀟瀟。志今朝樂,憑詩祝舜堯。”就連蘇木也忍不住在心喝了一聲彩:“這個姓徐的好記,只看了一遍《紅樓夢》就能將裏面的詩詞記囫圇。

《紅樓夢》這首《蘆雪庵爭聯即景詩》總字數大約兩百字,徐之升從頭念來,滔滔不絕,又抑揚頓挫。

等到這首詩唸完,徐之升目光炯炯地看着太康公主,眼神全是鄙夷:“一真,我背得沒錯吧!”語氣已經沒有絲毫的尊敬。

要知道,太康公主以前在眾生心目真真如神仙一般,只能供在心用來景仰的。可現在在他看來,也就是一個普通女子,且德一無可取。

太康公主蒼白的嘴顫個不停,腦袋裏反反覆覆迴旋着一句話:事發了,被揭穿了,被揭穿了!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叫了一聲:“之升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剛才仙子和梅富貴所作的聯句,你怎麼知道的,卻是一字不差?”這一聲驚動了所有人,上百個青年士子亂七八糟地喊起來:“一真仙子,這詩究竟是怎麼回事?”

“仙子,徐兄怎麼知道你的聯句?”顧潤也是一臉的擔憂,然後大喝一聲:“安靜,都安靜,成何體統,若是驚嚇了仙子,卻是大大不美。這事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定然是仙子的舊作,然後被徐兄在偶然見着了。”

“應該是吧。”

“仙子,究竟是不是這樣?”雖説如此,可大家心卻都是不相信的,就算提前作好,那麼,梅富貴剛才的聯句又做何解釋?

看到喊聲一道高過一道,太康公主畢依舊白着臉,喃喃道:“是…是…是先前作好的。”一向頑鬧而荒唐的她,現在也慌了,説起話來也磕磕巴巴。

顧潤見心目的偶像嚇成這樣,心一疼,又給一真仙子找了個合理的藉口。

“哈哈,哈哈,徐兄真是風趣,剛才還真嚇煞我等了。定然是你早已經來到這裏,躲在外面偷聽了半天,此刻進來,給我們開玩笑的!”

“對對對,定然如此。”其他也跟着隨聲附和。

徐之升本是一個樸實之人,冷着臉喝道:“都住口,我徐之升是那麼無聊的人嗎?先前在州學裏,在下在翻閲內書堂出品的一本演義話本書兒的時候,恰好看到一件有趣的事情。這書裏的詩詞竟然同一真道姑所做的詩一字不差。小生心疑惑,這才過來請一真解釋一二。”説着,就將手頭那本書摔在桌子上:“放才一真你説以前從來沒有寫過小説,那麼,這裏面是詩詞又是誰人所作呢?”這書的封面上豁然寫着三個大字----紅樓夢。

“嘩啦!”一聲,一大羣書生湧上前來,圍在主席之前,目光落到那本書上面。

徐之升翻到書的最後一章,用手指着書頁,諸君且看。

不出意外,他的手指正好劃在蘆雪庵爭聯即景詩上。

“啊!”所有人在叫,叫聲匆忙了驚異。

這詩竟然同她和蘇木剛才聯句一字不差。

徐之升嘆息一聲,道:“內書堂的書乃是大內密藏,這種本子,民間可沒多少人見過。想必是一真道人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恰好見過這本〈紅樓夢〉,卻將裏面的詩句語據為自己有,邀名賣寵,哄得我滄州士子團團轉。一真的品行,在下自不便評論。徐之升只是慚愧啊,竟被一個小女子給騙了。我滄州士林,這個臉丟得可真大!”

“剛才我説錯了,這書是我寫的!”太康公主被眾生擠得快不過氣來,依舊犟着嘴説出這句話來。

蘇木也被擠得受不了,既然徐之升已經將這本書拿了出來。那麼,太康公主身敗名裂的下場自然是免不了的,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

雖然很樂意看到這個招搖撞騙的小丫頭吃個大苦頭,可看到她驚慌的表情,蘇木卻還是有些同情了。

他嘆息一聲:“一真,算了。”顧三公子自然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偶像丟人,也跟着叫道:“徐之升,你別無理取鬧了,仙子不是説過嗎,這書是她寫的。自己念自己的舊作,應該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吧?”

“對對對,這書定然是仙子作的。”

“哈哈,可笑!”徐之升怒喝一聲:“你們都是糊塗蛋,若是舊作,剛才一真和這姓梅的怎麼狀貌做樣地聯句,一唱一合,不就是拿人家的詩作來為自己揚名嗎?爾等大約還不知道,這姓梅的表面上看起來同一真惡,切實關係密切,兩人沆瀣一氣,只騙得了你們。最近這姓梅的在滄州城也算是頗有名氣,他所作的兩首詞估計也是抄襲的。其一首,我也不知道出處。但另外一首,卻也是印在這書裏的。”説着,就翻開書,找到蘇木當時在畫舫上所作的那首詞,嘿嘿冷笑起來。

“啊!”眾人又同時驚叫起來。

蘇木也有些支撐不住,心叫了一聲晦氣,太康名聲盡毀,他自己是喜聞樂見。如此,也能她回北京去。可陰錯陽差,自己也被繞了進去,變成一個抄夫。

徐之升神凌厲起來,視太康公主:“一真,我且問你,這書究竟是不是你寫的?”太康驚得花容失:“是…是…我寫的。”

“放肆,你一個小女子,也配寫這種書?”徐之升大罵道:“難不成那蘇子喬還變成女人了,諸君,這本〈紅樓夢〉正是我朝大才子蘇木所作。這書最近剛出內書房刊載發行出來,已經在坊間免費一時。人人爭睹,在京城已經賣到洛陽紙貴的地步。如今,整個北直隸的人都知道這書是蘇子喬的大作。一真你竟敢冒充作者,視我滄州無人焉!真好膽!”

“啊,這書是蘇子喬所作?”一聽到蘇木的名字,滄州士子都是一臉的敬佩。

又有人問:“是不是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的蘇木蘇子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