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鎖骨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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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説:我不知道…怎麼許願啊?
蝶舞説:在心裏想。
石磊説:不用説出來嗎?
蝶舞説:我們可以把願望寫下來,裝到瓶子裏,埋在這裏。
他們在櫻花樹下用樹枝挖掘了一個,將願望寫在紙條上,裝在一個瓶子裏,然後埋了起來。他們不知道對方寫的什麼,只是天真的想,若是星雨出現,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他們回家時,夜晚的街道空無一人,她拉住了他的手,走過馬路。
他們在一個小巷口微笑着道別。
如果知道這是離別時刻,她怎麼會鬆開他的手,他怎麼會微笑着説再見。
多年以後,他才知道,原來十歲的時候他就已經愛上了她,而且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回憶。
第二天,石磊沒有來上學,悉的路口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一連幾天,都是這樣。蝶舞向別人打聽,得知了一個消息,石磊以後不能來上學了。
蝶舞問:為什麼?
回答是——因為,他是個殘疾人。
儘管石磊已經十四歲,但是身體還停留在十歲兒童的階段,他患有侏儒症。也許,從他認識蝶舞的那一天,他就沒有長大,一切都停留在那條街道上,她轉身,走過來,牽着他的手穿過洶湧的車。
父母帶着石磊去了外地的一家醫院治病,幾個月過去了,沒有把病治好。
那段時間,蝶舞搬家了,她初中畢業後,上了一所中專,殘疾人三個字烙印在蝶舞心中。
人生的許多離別都在咫尺之間,一轉身就是永別,一回頭已隔萬水千山,再難相見。
他們從此分開,再也沒有見過對方,十年時光,一晃而過…
那些年,蝶舞和石磊都發生了很多事。石磊家拆遷了,蝶舞曾經找過石磊,但沒有找到。他還是當年的那個膽小的不敢過馬路的小男孩,蝶舞已經長大。石磊跟着媽媽學習縫製窗簾,他幾乎足不出户,因為每次出現在街上,都會有人喊他“小人龜”、“小矮人”、“武大郎”我們必須承認,從某個笑星模仿殘疾人引來的觀眾笑聲中,從一些罵人的髒話裏,這個社會對殘疾人的歧視是普遍存在的。
一個長的很醜的啞巴,只要從十八歲開始,善待他人,用寬容和理解的心面對世界,如此堅持三十年,就可以成為一個長的很醜的中年啞巴。
石磊平時不愛説話,變得沉默寡言。父母為了讓他適應這個社會,給他找了一份酒店門童的工作,他站在門前,穿着有些滑稽的紅制服,對每個賓客説:歡光臨。
他有時會想起蝶舞,這是他的初戀,很顯然,也是最後一次戀愛。
石磊有時乘坐公車回家,他已經能夠獨自穿過馬路,但在公車上,卻需要勇氣來承受別人異樣的目光。所有人像看待怪物似的看着這個長的像小孩子的大人。
有一次,在一個十字路口,石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覺,他和蝶舞曾在這裏走過。
路邊的音響店傳來一首叫做《河》的歌:這應該就是緣分吧,生命足跡步步與你結伴,多少次笑中的淚,已匯成了海洋,裝進記憶行囊。
這應該就叫人生吧,來不及保留又變了個樣,多少次在淚中的笑,錯的時光,夢中又回味又不要嘆,在匆匆人生的河中…
我們都會遇到生命中最初的那個人,陪伴着走過一段路,然後消失在光陰裏。那朦朦朧朧的戀情,多年後回憶才發覺這是一種從未正式開始的愛。
情不知從何而起,又不知所蹤。
石磊就這麼安靜的生活着,隔了十年之久,在那個車水馬龍人穿梭的路口,他透過公車的玻璃突然看到了一個悉的身影,他從走路的姿勢認出了蝶舞。他心跳突然加速,他想大喊着讓司機停車,他想跑到她的面前,他想穿過隔開他們的這個現實世界,他的部因呼急促而起伏,他動的快要哭了…然而,他並沒有下車,他只是呆坐着,靜靜的看着她走出視線,漸漸遠去,消失在人海。
石磊對自己説:是她嗎?
也許,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