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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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鐵剛剛坐下不多會兒,江府的下人們就如水一樣的開始給各桌宴席上菜。
一般來説,在這種場合,上菜以後,江老爺子在台上金盆洗手,説兩句話,下來後在主桌首席入座,觥籌錯一番,今天這金盆洗手大典也就圓滿完結了。
在周圍散席上一羣人的之中,那桌上的菜一上好,張鐵就開始動筷子,油水湯汁,吃了個不亦樂乎。
“吃啊,再等就涼了,現在正好,熱乎着呢!”張鐵嘴裏着燉好的鹿,鼓鼓囊囊的對同桌的人説道,一邊説着,那一雙筷子還在桌子上四下橫掃。
那兩百多桌的宴席之中,張鐵是第一個動筷子的人。
其他的人盯着張鐵,不知道張鐵是真傻還是真不懂規矩,這種時候,要動筷子也是江老爺子下來第一個動筷子,哪裏有底下的賓客第一個動筷子的。底下的人吃着,江老爺子在上面金盆洗手?還真把江老爺子的金盆洗手儀式當成戲班子在台上唱戲的了?還一邊吃一邊看呢?
站在張鐵不遠處的兩個江府的下人就要走過來,不知怎麼回事,張鐵看了那兩個下人一眼,那兩個下人也就站在那裏不動了。
看到這樣的一幕,原本旁邊散席上有想裝大頭蒜站起來教訓一下張鐵的那些人也不説話了,江府的人都沒動,自己在這裏喧賓奪主的真要鬧出什麼事來,搞不好江府的人還以為是自己和人演雙簧要來壞老爺子的好事,也因此。張鐵吃着,周圍的一干人都只看着。一個個乾嚥着口水,喉嚨一動一動的。
特別是和長鐵坐一桌的那幾個人。看到張鐵一雙筷子上下翻飛把一桌菜成了殘花敗柳,他們一個個更是對張鐵怒目而視,在心裏早罵了張鐵幾萬聲的混蛋。
江府今天的菜做得着實不賴,除了江府府上的廚師以外,幽州城內幾個有名酒樓的廚師,今天也都在江府的廚房裏幫襯着,這做出來的菜,自然也是香味俱全的佳餚。
張鐵是真餓了,從昨天晚上離家到此刻。將近一天時間,他整個人粒米未盡,先是奔行三千公里,後來又在廷尉寺中籌劃佈置,調兵遣將,這個時候上了菜,他哪裏還會等那個什麼江老爺子搞完金盆洗手大典再吃,因為他知道,今天的金盆洗手大典。是永遠也搞不成了。
自己這邊一切已經佈置妥當,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可以動手,但張鐵覺得,等到江府最熱鬧的時候一起動手效果會最好。
為什麼要選擇這個時候。因為這個時候人最多,萬眾矚目,影響力也最大。要是無聲無息的把江老爺子帶走了,那幽州廷尉張穆神大破通天教的段子。還怎麼宣揚出去,在堂臉上的這一耳光。聲音也就不夠響亮了。今天的這些來賓中的絕大多數人,可是自己最好的見證者啊。
張鐵覺得自己越來越陰險了,但不陰險也不行,因為這世道上,陰險的人太多了。
認真想想,張鐵其實還真有一點後怕,要是在黨彈劾自己之後,幽州通天教一下子再跳出來,鬧出一番大亂子,那彈劾的奏章,可就一下子坐實了,不僅自己要倒黴,而且連帶着懷遠堂和為自己説話的督宰大人,可能也要受到指責牽連。
這通天教在幽州起事的時間,簡直和堂彈劾自己的奏章配合得天衣無縫,要不是沒有證據,張鐵都差點以為黨和通天教是商量好的了。不過這種事也只能在腦子裏轉轉,不能説出來,指責堂和通天教勾結,這樣的罪名,就算太夏三公恐怕也不敢輕易的説出口,因為這動輒就要在太夏引起大亂。
但凡事都是雙面的,這通天教既可以作為堂向自己的匕首,那同樣,也可以作為自己向黨的利箭。黨彈劾自己的奏章,既可以是有先見之明字字血淚的憂國憂民之言,同樣,也可是是字字珠心用心險惡的栽贓陷害。
決定那奏章質的,不是奏章本身,而是在幽州自己和通天教這場較量的結果。
幾十萬裏之外的幽州的變化,居然可以牽動着軒轅之丘的風向與神經,擾動天下輿論人心,這就是政治!這是幾個月前剛來太夏的時候張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太夏就是一個更大的是非圈,既然自己已經一頭紮了進來,那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張鐵在這裏放開胃口大嚼,那邊的高台之上,已經有江老爺子的朋友故舊,還有弟子上台,述説稱讚江老爺子這些年的功勞成就,算是金盆洗手儀式前必要的序幕和鋪墊,後面,就連通州將作監中的那個官員,也上台説話,代表通州將作監,對江老爺子前些年在將作監的過往和成績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不知道等一會兒江老爺子通天教壇主的身份暴出來之後,這些説話的人會不會恨不得把自己説出來的這些話再回去,張鐵有些惡作劇的想着。
騎士的胃口本來就非常驚人,張鐵的速度又,簡直是風捲殘雲一樣,到了後面,等到在萬眾矚目下,江老爺子親自登上金盆洗手高台的時候,張鐵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整桌飯菜,已經杯盤狼藉,居然被他一個人就橫掃了三分之二。
“呃”張鐵打了一個飽嗝,滿足的摸了摸肚子,看着同桌幾個怒視着他的人“吃啊,再不吃就涼了,到了後面就費了!”尼瑪啊!看着張鐵的那幾個人眉頭跳動着,恨不得跳起來把桌子上的盤子扣到張鐵的腦袋上,這個混蛋,到底是忍了多少天沒有吃東西,絕對是混進來騙吃騙喝的……高台上,一團和氣的江老爺子往四周羅鞠一圈,然後直了桿。
“多謝各位朋友抬愛,江某一生,出生貧苦,兢兢業業一百多年,能有今,我已滿足了,今金盆洗手之後,江某也能得清閒,放下手中匠錘,只寄情于山水。在金盆洗手之前,按規矩,江某再問一句,可有與江某恩怨未了者,有未了者,就請諸位朋友為我做一個見證,咱們現在了斷,等江某金盆洗手之後,過往之事,就不願再提!”這只是金盆洗手的一個過場,要辦金盆洗手典禮的人,誰人又會把那未了的恩怨,會到這裏來了結,自然是一切都擺平之後,才來這麼一個儀式。
當然,這話還是要問的。
看着下面的人不出聲,江老爺子很滿意,一臉微笑的就要走近那盛滿了清水的金盆,就在他想要把手伸入金鵬之中的時候,一個聲音突兀而又響亮的在下面的人羣之中響起,帶着幾分懶洋洋的氣息。
“江老爺子請慢洗手,有個恩怨還沒了結呢!”一聽這聲音,江老爺子眉頭一皺,抬起眼,就往賓客之中看去,下面的賓客之中也嗡的一聲,大家扭過頭,向發聲的地方看了過去。
就在那最邊緣處的散席之中,一個傢伙慢騰騰的站了起來,摸了摸肚子。
站起的人,自然是張鐵。
看着張鐵從容的站起,剛剛還怒視着他的那同桌之人,此刻一個個的嘴巴張得比鴨蛋還大,看着張鐵,就向大白天見了鬼。
這…這…這個傢伙…居然…居然…是來找茬的?居然有人敢來江老爺子的金盆洗手典禮上找茬?
覺着江老爺子和那兩百多桌人投過來的目光,和張鐵坐在一起的那幾個人股下坐着燒紅的鐵板一樣,一個個在桌子旁邊扭動起來,這個時候,他們坐在張鐵旁邊,要是被江老爺子誤認為他們是一夥的,那就冤枉了,而要是馬上離開,幾百桌人看着,也顯得他們膽小如鼠。
如此萬眾矚目,旁邊的那幾個傢伙,走不得,坐不住,一個個臉憋得像煤一樣。
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再動筷子了。
“這位朋友有些面生,恕江某眼拙,江某記得好像從未見過,不知道你與江某有什麼恩怨?”好歹是經歷過大場面的,只是在微微冷場了兩秒鐘之後,江老爺子就開了口,聲音中和,不急不躁,一派長者風範,只是這賣相,就讓在坐的賓客之中許多人心中暗暗叫好。
這種時候,別人都不上嘴,那幾千賓客,就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豎直了耳朵聽着。
“我與江老爺子的確素未平生無冤無仇,不過我受人所託,今也只有來攪局一次了!”張鐵嘆了一口氣。
“不知這位朋友是受何人所託?”江老爺子一臉笑容的問道。
“託付我者,也就是這幽州境內二十七億普通百姓而已,江老爺子既然想要這些普通百姓的命,那麼,我也只有來要了你的命了!”張鐵此話一説,宛如一陣寒風吹過整個江府,整個江府之中的温度,哪怕此刻點着百十個火盆,一下子就像陡然降到了零度以下。
也就是張鐵話音剛落,轟隆一聲,這宴會場地外圍一道三百多米的院牆瞬間轟塌…
幽州廷尉寺下屬鋭,如黑的水,直接摧枯拉朽,破牆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