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馭人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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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李巖以拳頭痛苦地捶擊着榻沿,仰天長嘆道“一片石之戰,我軍敗得冤“大哥,現在説這些還有什麼用?”李虎悶聲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去北京還是回河南?”
“一片石戰敗,十萬鋭全軍覆滅,北京怕是很難守住了。”李巖喟然道“我們要是再回去,就會把吳三桂的大軍引向北京,那樣一來,北京的壓力就更重了,所以,我們不能回北京,我們得往天津方向轉進,把吳三桂地軍隊引開,減輕北京的壓力,為大王調集各地駐軍爭取時間。”荊茂成道:“可吳三桂要是不上當怎麼辦?”李巖又嘆了口氣,説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荊師兄。”荊茂成抱拳道:“卑職在。”李巖道:“你立即飛騎趕往北京,轉告大王,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北京,只要大王在北京守上半個月,分散在河南、山西、山東三省的十幾萬鋭大軍就會趕到京師,則大事仍有可為,假如大王撤出北京,我擔心…擔心會引發連鎖反應,原本已經歸降大順的大明降官會再次變節哪!”
“是。”荊茂成肅然道“卑職一定把將軍的話帶到。”
“嗯。”李巖疲憊地點了點頭,又向李虎道“虎子。”李虎抱拳應道:“小弟在。”李巖道:“傳令下去。全軍連夜撤離灤州,向天津衞轉進,先匯合河南、山東援軍然後再去解北京之危!”南京,錢謙益寓所。
王樸把那封密信攤到了案上,錢謙益只瞄了一眼,老臉霎時就變得一片慘白,他不用看內容都知道這是哪封信?因為上面是他的字跡,底下還有他的署名,顯然。這就是那封密謀截殺太子地密信。
錢謙益不由得心亂如麻,假如王樸把這封信公之於眾,那他錢謙益不但會身敗名裂,而且還要落個滿門抄斬哪!
王樸小心翼翼地把密信折起收好,又端起案上的茶盞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問道:“牧老。你説謀害太子是個什麼罪名?”錢謙益泠泠地打了個冷顫,腿一軟就跪到了王樸腳下,顫聲道:“駙…駙馬爺,老夫,老夫…”
“噯。牧老快起來。”王樸趕緊上前扶起錢謙益,微笑道。
“牧老你別這樣,晚輩知道牧老不過是受了周鑣地蠱惑,一時糊塗罷了。”錢謙益聽了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對對對,老朽一時糊塗,受了周鑣那混帳地蠱惑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還望駙馬爺明察秋毫,不要…”
“呵呵。”王樸微笑道“晚輩是不會把這封信公之於眾的。更不會把它給應天府。”錢謙益以衣袖拭去額頭地冷汗,低聲道:“老朽多謝駙馬爺手下留情。”王樸微微一笑,接着説道:“不過…”錢謙益心頭咚的一跳,趕緊道:“有什麼話駙馬爺儘管吩咐便是。”王樸笑道:“對於東林黨人,晚輩一向是極為敬佩的,所以,晚輩想與東林復社個朋友,不知道牧老能否居中穿針引線呢?”錢謙益年老成,豈會聽不出王樸的言外之意?
王樸地意思就是説。可以放他錢謙益一馬。但他錢謙益從此必須替王樸辦事。
“哎呀,能和駙馬爺朋友。那可真是東林復社之福呀。”錢謙益忙道“老朽敢向駙馬爺保證,今後駙馬爺的事就是我們東林復社的事,只要駙馬爺您一句話,讓我們東林復社做什麼都成。”
“牧老。”王樸笑道“晚輩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今後我們就是誠合作的朋友了?”
“當然。”錢謙益忙道“那是當然。”
“很好。”王樸説着從衣袖裏取出那份經過他修改的官員名單遞給錢謙益,説道“牧老,明天早上廷議時,由你挑頭,以東林復社的名義聯名呈送太子御前,當然,內閣、六部、都察院等主要官員地名單確定之後,接下來還有都察院、六科等諸多衙門的官員空缺,到時候晚輩一定會在孫閣老面前大力舉薦你們東林復社的人。”錢謙益目喜,原本他還擔心這事怎麼和東林復社的人提呢,可有了這一層,他就有了極佳的説詞了。
“另外…”王樸又從另一邊地衣袖裏取出一方紙,遞到錢謙益面前,微笑道“還得勞煩牧老在上面署個名,其實這也沒什麼,就是有備無患,留着必要的時候替牧老洗嫌疑,晚輩這也是為了牧老着想,你説呢?”錢謙益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那是一封悔過書,寫着擁立潞王、截殺太子都是周鑣策劃地陰謀,錢謙益和其餘的東林復社黨人只不過是受了周鑣的蠱惑,實屬一時糊塗云云,王樸這手太厲害了,錢謙益要是在上面署了名,那他就算是把自個賣給王樸了。
但錢謙益能不署名嗎?
當然不能,錢謙益太在乎自己的名聲了,名聲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説甚至重過生命!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他只能乖乖地署上自己的大名。
王樸收好悔過書,起身笑道:“那晚輩就不打攪牧老了,告辭。”錢謙益跟着起身,恭聲道:“老朽送送駙馬爺。”離了錢謙益寓所,走出不到兩百步,王樸忽然勒轉馬頭,對跟在身後的呂六、娘和十數騎親兵道:“走,去兵部侍郎呂大器府上!”王樸耍的是各個擊破地戰術,之所以要分別拜訪錢謙益、呂大器等東林黨領袖,就是要讓他們心有顧忌,卻又不敢把自己暗中投靠王樸的事情給其他人知道,這種有損自己清名的事情如果沒人戳破,有誰願意主動呢?
這樣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錢謙益以為他是王樸在東林復社的唯一代言人,而呂大器也以為他是王樸在東林復社的唯一代言人,張溥亦然,他們都不敢把自己受到王樸要挾的事情聲張出來,這就避免了東林復社黨人串通一氣反過來對付他王樸。
什麼叫馭人之術?這就叫馭人之術!
直到深夜,分別拜訪了呂大器和張溥之後,王樸才返回了燕子磯大營。
回到大營,王樸剛坐下來還沒來得及喝口熱茶,呂六就領着滿頭大汗的應天府尹魏大本走了進來,王樸有些驚訝地站起身來,問道:“魏大人,這麼晚了還來燕子磯大營,莫非出什麼事了?”魏大本息了兩聲,應道:“沒錯,出…出事了。”王樸心頭一跳,問道:“是不是周鑣,周鑣他怎麼了?”那天百般質疑太子,又被方以智、王鐸當庭指證之後,周鑣就以褻瀆太子、誣陷同僚地罪名被下入了應天府大獄,這個人可是一張王牌,只要他還活着,就始終是懸在錢謙益等人頭上地一柄利劍,王樸可不希望他出什麼事。
魏大本道:“這傢伙暗中絕食,已經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再加上身體本來就弱,到了今天晚上終於昏死在了大牢裏,猝卒發現時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王樸急道:“趕緊找郎中救治啊。”
“已經找了。”魏大本道“郎中正在救治,不過郎中説他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
“要糟。”王樸急向呂六道“六,快去把李老爹找來,讓他馬上跟我去應天府大牢。”
“為什麼?”呂六不解道“像周鑣這種大逆不道的傢伙,死了倒還乾淨。”
“你懂個。”王樸怒道“惡人還得惡人磨,還不快去!”
“是。”呂六應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