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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艱苦卓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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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最後的刀疤臉和大鬍子把五十九條繩子都收回了山上,剩下地那條繩子也在崖口的位置預先割斷了一半,等兩人下到山腳後。十幾個弟兄使勁一扯就把最後那條繩子扯了下來,這樣就算明天科爾沁人的巡邏騎兵轉到山北面也發現不了痕跡了。

至於留在地上的腳印,王樸也早有準備,特意安排大鬍子帶五十人斷後,等大隊人馬走遠之後,就從附近擔雪過來把地上的腳印和痕跡儘量掩蓋,抹平,天上還在下着大雪。這樣到了明天早上。所有地痕跡都會被掩蓋得一乾二淨!

但是,這還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地是之前六天明軍將士所受的苦終於有代價了!

此前地六天,山上的明軍既沒有生火也沒有喧譁,他們一直就躲在帳蓬裏不出來,整個山上看上去就跟沒人似的,所以,就算山上地大明將士真的已經走光了,山下的科爾沁人也還是一無所知!

包何況,昨天晚上科爾沁人剛剛派兵試探過,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會再派人上去送死了。

四個時辰之後,東方天際已經出了一絲魚肚白,這時候大雪下得正緊,明軍將士留在北面斷崖下的痕跡已經只剩下淺淺的一點,如果科爾沁人的巡邏兵能在這時候出來巡邏,沒準還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如果真讓科爾沁人的巡邏兵發現了蛛絲馬跡,那王樸他們肯定就完蛋了!

兩萬四千騎科爾沁騎兵在冰天雪地上追殺兩千七百多沒了戰馬的大明騎兵,這種仗用腳指頭想想都能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地結果。

不錯,歷史上地李陵曾經憑藉五千步兵擊退過十萬匈奴騎兵,當時的兵力對比看上去更為懸殊,可那是有前提條件地,李陵的五千軍隊是真正的步兵,有刀盾手,有長槍兵,還有弓箭手,還有充足的輜重,有足夠的箭矢,所以五千漢軍能一次又一次地殺退匈奴騎兵的進攻,讓不可一世的匈奴單于仰天長嘆。

可王樸手下這兩千七百多人卻不是真正的步兵,他們是下了馬的輕騎兵,他們沒有任何輜重,他們雖然擁有比弓箭更厲害的火槍,可彈葯所剩無豈,龍王炮也所剩無幾,而且王樸他們面臨的氣候條件更是惡劣的讓人無法想象!

總之,要是讓科爾沁人發現痕跡,王樸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倖免的。

幸運的是,科爾沁人的巡邏兵直到中午的時候才出現,這時候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大雪完全覆蓋,而王樸和他手下的兩千七百多人也早已經消失在茫茫雪原上,不過令人不解的是,王樸他們沒有往南逃,反而向着西北方向去了。

又過了五天,科爾沁人再次派出小隊人馬向山上發起試探的攻擊時,才震驚地發現山上早已經沒有一個人影了!

而這時候,王樸的人馬早已經遠在兩百多里以外了!

科爾沁人當然不甘心到嘴的肥又飛了,派出大量偵騎試圖從冰天雪地裏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這是徒勞的,因為明軍離開之後,接着又連下了三場大雪,科爾沁人已經無法找到任何細微的線索了,無奈,他們只能把兩萬多騎兵分成三隊,分別向着圪兒海、奄遏海和察罕海三個方向搜索前進。

王樸的狡猾再次挽救了這支軍隊的命運。

科爾沁人認為明軍肯定會往南邊逃,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反而會掉過頭來往西北方向逃跑,此後的十天時間,三隊科爾沁騎兵先後追到了大明朝的邊境,就沒敢再南下。只好兩手空空地返回了三不剌川,再各自散歸自己的部落裏。

這時候,王樸帶着他地軍隊已經越過錫拉木輪河,走到了陰山腳下。

這十五天的行軍是一次艱苦卓絕的行軍,許多英勇的老兵沒有死在戰場上,沒有死在蒙古人的彎刀下。卻很窩囊地被凍死了,因為他們怕被人發現,就沒敢升火,僅有的幾頂帳蓬只能用來給最需要温暖地傷兵避寒,更多的人只能擠在一塊用體温取暖。

結果常常是早上一醒來。有人伸手去推自己的同伴時,卻發現他早已經凍成冰雕了!

嚴寒還不是王樸他們唯一的敵人。緊隨嚴寒之後,飢餓也正向他們襲來。

王樸原本讓人準備了半個月的乾糧。可在山上等了五天,所以出發地時候已經只剩十天干糧了,再怎麼省着吃。也只夠多吃五天,現在,乾糧差不多就要吃光了,再往後所有人就只能扒雪充飢了。

這一路上,王樸他們也沒有遇到一個蒙古人的營地,搶劫蒙古人順便打打牙祭自然也就成了痴心妄想,這倒不全是因為他們運氣不好,因為這冰天雪地地。蒙古人早就把牛羊牲口趕到冬季宿營地躲起來了。而蒙古人的冬季宿營地大多設在草原邊緣地山區,因為那裏的山谷可以避風。更可以躲避暴風雪的侵襲。

走着走着,王樸又到了飢餓,伸手從肩上解下了乾糧袋從裏面摸出了一塊又硬又冷地饃饃,想了想只瓣下一小塊,把剩下的大半塊又回了乾糧袋裏,然後又從地上抓了一把雪和着那小半塊饃往嘴裏胡亂了進去。

嘴裏驟然間進了一把冰雪,王樸冷得直氣,可他得忍着,得用體温把雪化成水,再把饃化開了,才能咽得下去啊。

可就算是這樣又冷又硬的饃,有人卻吃不上。

王樸一回頭正好看見呂六轉過頭去,便含糊不清地問道:“六,你也餓了吧?”

“不餓。”呂六趕緊搖頭道“小人剛剛吃過饃饃。”

“是嗎?”王樸將信將疑地問道“你的乾糧還沒吃完?”

“沒呢。”呂六拍了拍自己的乾糧袋,説道“將軍你瞧,鼓着呢。”王樸一看,呂六的乾糧袋果然還有半截是鼓的,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乾糧袋,也還剩下小半截,便相信了,皺着眉頭把又硬又澀地饃饃嚥到了肚子裏,剛剛轉過頭去準備繼續趕路時,眼角地餘光似乎發現呂六直地倒了下來。

王樸急回過頭來時,果然看到呂六已經倒在了地上,就這麼片刻功夫,剛剛看起來還生龍活虎的大小夥子已經是昏不醒了,剛好走在旁邊地趙信蹲下來扳開呂六的眼皮看了看,搖頭嘆息道:“這兄弟餓壞了,快不行了。”

“餓的?”王樸吃驚地瞪大了雙眼,叫道“不能吧?”趙信黯然道:“將軍,他真是餓的。”王樸的目光落在了呂六身上那還有半截鼓的乾糧袋上,又看了看別的弟兄,只見一個個乾糧袋早就癟了,再伸手摸了摸自己肩上還剩下小半截的乾糧袋,王樸忽然間明白了一些什麼,趕緊蹲了下來從呂六身上解下了乾糧袋。

王樸打開呂六的乾糧袋一看,裏面哪裏有什麼乾糧?分明都是些石頭和泥疙瘩。

王樸到兩眼一熱,猛地轉開頭去,他什麼都知道了!難怪這些天趁着王樸睡的時候,呂六常常會在黑暗中摸索他的乾糧袋,王樸原以為這小子不抗餓想從他那裏打秋風,可事實卻正好相反,這些天來,呂六一直在把他有限的口糧偷偷地往王樸的乾糧袋裏啊,而他自己卻每天扒雪充飢,所以才會餓成這樣!

“來人!”王樸彎抱起已經陷入深度昏的呂六,淒厲地大吼起來“快來人。”正在艱難行軍的弟兄們很快就三三兩兩地圍了過來,唐勝和張和尚擠到王樸面前,大聲問道:“將軍,你有什麼吩咐?”

“挖!”王樸指了指腳下。厲聲吼道“把雪下的乾草給挖出來,越多越好,馬上升火!”

“將軍。”趙信小聲提醒道“大白天的升火目標太大,萬一引來蒙古騎兵怎麼辦?”

“管不了那麼多了。”王樸大聲喝道。

“反正再走下去也是凍死餓死,左右都是死,為什麼不在臨死之前好好暖和暖和?快,給本將軍挖,挖出乾草馬上升火!”早就已經凍得不行的將士們紛紛歡呼起來。一個個打起神開始扒開積雪,把雪下地乾草一茬茬地割倒。幸運的是陰山附近的雪好像下得並不大,乾草上只覆蓋了薄薄的一層雪。沒多久功夫,弟兄們便割倒了大量的乾草,堆放成了幾十大堆。然後引燃了火摺子往乾草堆上一扔,烈火便騰地燃燒起來,久違的温暖終於把這些凍得半死地大明將士給包容起來。

王樸和趙信把呂六抬到了火堆邊,又從乾糧袋裏拿出一個窩窩頭在火堆裏烤熱烤香了,再在燒化的雪水裏濡濕,小心翼翼地送進了呂六嘴裏,細心的趙信還抓了幾把雪放在自己的鐵盔裏,然後用刀挑着鐵盔架在火頭上燒。等水燒得温了才拿出來。往呂六嘴裏灌了幾口,幾口温水和着小塊窩窩頭下了肚。呂六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稍稍恢復了一些神。

呂六看到了王樸手中的窩頭,掙扎着想要坐起來,説道:“將軍,這…”

“別動。”王樸輕輕摁住呂六,説道“你這小子,這回把本將軍耍慘了。”

“將軍。”呂六輕輕地,卻很真誠地説道“這支軍隊可以沒有呂六,卻不能沒有將軍你啊,要是將軍你餓沒了,所有地弟兄就都沒有指望了。”王樸心頭一酸,險些再次掉下淚來。

王樸現在的心情是既高興又難過,高興地是他終於獲得了將士們的認可,他們寧肯捨棄了自己地命也要拼死保護他,王樸相信像呂六這樣的將士絕不會只有一個,這不正是王樸夢寐以求的絕對效忠於自己地軍隊嗎?

可讓王樸到難過的是,這麼好的弟兄,王樸卻沒辦法把他們全部帶回大同去了,他們真的已經飢寒迫、窮途末路了,除非出現奇蹟,否則這剩下的兩千多人裏,能有一半的人活着回到大同就算不錯了。

要是運氣不好遇上了大隊蒙古騎兵,那就是全軍覆滅的結局。

大同,王家大院。

陳圓圓正坐在曖閣裏隔着窗户望着外面的皚皚白雪發呆,一轉眼王樸帶兵出征都已經快一個月了,小七和甄先生早在半個多月前就已經回來了,可王樸卻到現在都沒個音訊,陳圓圓思郎情切,不由得每倚窗凝眸,望眼穿。

暖閣地側門吱啞一聲開了,娘端着一碗蔘湯走了進來,一見陳圓圓又坐到了窗前,還支起了窗户不由急了,趕緊搶過來把窗户關好了,埋怨道:“夫人,你現在可是有身孕地人了,可不能這樣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張媽她們都説了,着了涼那是要動胎氣地。”

“那有這麼嚴重?還不到兩個月呢。”陳圓圓白的臉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撫在了自己的小骯上,美麗的大眼睛慢慢變得輕柔起來,嬌俏人的嘴角已經浮起了一絲笑意,還帶着兩分喜悦,三分陶醉,更有濃濃的幸福。

娘把那碗蔘湯在坑几上放好了,伸手要來攙扶陳圓圓。

陳圓圓輕輕打開了孃的小手,嗔道:“不要,我自己來。”

“夫人。”看着陳圓圓小口小口地呷着蔘湯,娘忽然喜孜孜地説道“要是將軍回來知道您懷孕了,還不知道會怎樣高興呢?”

“唉。”一説起王樸,陳圓圓臉上所有的幸福和喜悦便全部化成了惆悵,把蔘湯往案几上一放,輕輕地嘆了口氣,手託香腮靠在坑几上沒滋沒味地説道“他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