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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温柔之夜詭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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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風輕喚了兩聲,見賀錦年沒什麼反應,便悄然起身。走到外面一間,天透過紗櫥,薄薄如玉的光芒讓整個清晨顯得更加寧靜。

紅已備了新袍,疊得齊齊整整,擱在玉盤之上,洗漱用品一應齊全,另一邊的長案上,已擱了各的裝滿食物的器皿。

紅聽到動靜,馬上躬着身軀進來,身後是隨侍了三個侍女。

四人靜靜地侍候着顧城風洗漱更衣。

葉明飛便如鬼魅般出現,單肢下跪“微臣叩見皇上!”顧城風闔着雙眼展開雙臂,任由侍女打理他身上的龍袍。

遵循以前慣例,顧城風聽奏報時,只有疑慮處方開口,葉明飛當即起身後,謹聲道“微臣謹遵皇上聖諭,影衞皆圍在百丈之外圍堵申劍國的坐駕。寅時,申劍國曾一度想從西面破突圍圈,微臣令守西面的影衞退百丈,另三面近五十丈,半個時辰後,申劍國的馬車退回原地。臣料定,只要影衞不主動攻擊,不到萬不得已,申劍國不會拿出殺手鐧!”顧城風一邊聆聽,一邊稍將口中的漱水吐在紅端捧的器皿之中,腋下的龍紋繡扣太繁索,一個侍女扣了半晌尚未扣完,顧城風便揚手示意退下。

紅見狀,以為侍女服侍不周,便要上前服侍,顧城風頷首示意不必。

“微臣在寅時初,曾悄行靠近他們的馬車,發現申皓兒已氣絕身亡,田麗用冰蠱封她的屍身,準備帶回大魏安葬。慶安尚有一口餘氣,微臣亦讓影衞給申劍國的馬車上,讓他自行處置!”葉明飛嘴裏説得含蓄,其實心裏想,這慶安要是落到了田麗的手上,只怕是生不如死。

“卯時,戴向榮奉旨令刑檢司卒獄押解潘賊北上放千里,微臣派兩個影衞暗中跟隨。”顧城亦被顧城風剝奪其皇家姓氏,但他身上有先帝的賜給顧城亦之父的免死諭令,所以,顧城風留了顧城亦的一條命,但潘氏一門除了張晴嫵及其女兒外,其它全部斬殺於燕京城門。

“辰時初,昊王奉令前往晉安國公府抄家,除了晉安國公小姐韓昭卿被昊王爺帶到昊王府,讓星王妃作陪外,其它僕眾全部由順天府暫時看管,另外,燕京城門下被當眾殺的大臣,全部抄家,家眷亦暫由順天府看管。”

“辰時三刻,禮部尚書劉裕之代皇上起草的告天下百姓書,已令各司抄檢三千冊,三天內,傳至蒼月各郡,傳達皇氏正統景王殿下登基以及罷黜潘賊,驅逐出潘氏一門顧氏皇族姓氏的詔告書。”顧城風挑開垂簾,看向不遠處申劍國的坐駕,語氣也是一如往常,言簡意賅“措施準備妥當了?”葉明飛向來對顧城風這種過於簡單的問話早已習慣“是的,微臣一切已就緒,只等皇上一聲令下!”在昨夜煙花禮炮慶祝帝王登基時,他趁着聲音的掩護,悄然潛進納蘭鈺斐和納蘭鈺媛的馬車之中,發現在他們的坐駕裏,放着幾箱的飛蟲。

葉明飛雖然不知道這種飛蟲的歷害,但他馬上將之情況報給東閣,東閣很快斷定這種飛蟲是川西沼澤的一種毒蜂,一旦人被蜇,不到一個時辰便心臟卒停而死,這種毒蜂喜濕之地,且並不築巢,而是看接侵佔別的蜂巢,並以別的幼蜂及蜂為食,且這種毒蜂繁衍極快,如果到了一個地方,若不盡快殺死這些毒蜂,不到一個月,它們就可以成羣結隊出來,且攻擊強,遇到人和動物都會主動攻擊。

東閣料定也是田麗有這種本事,能捕捉如此眾多的毒蜂,且千里迢迢運送到燕京,途中竟沒有被人發現。

顧城風放下手中的輕紗帳簾,回身,桃花眸出少見的狼般血噬“要確定不能有一隻逃出網!”

“皇上請放心,微臣做了三道防患,絕不會有一隻飛進燕京城內!”葉明飛抬首,顧城風佇立於窗邊,俊朗的明黃身形融進晨曦微亮的柔光,更顯得俊美不象真人。

顧城風極少穿白顏以外的服飾,與以往清冷的氣息不同,明黃的龍袍襯得他墨眉下的桃花眸更加柔亮,若非是周身瀰漫的凜然冷漠氣息,顧城風讓人看上去真如温潤如謙謙君子。

“跪安!”葉明飛微一躬身後,步出了馬車之外。

顧城風走到長案邊,打開器皿的蓋子,拿了一個緻的青花瓷小碗,裝了半碗的燕窩粥,又從各個小疊裏挑了幾樣滷另放在一個小疊裏。最後,打開一個小瓷盅,這是他讓雲淚親手熬製,可以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很適合賀錦年長期被慢中毒侵害的身體。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從裏面倒出一顆寶蓮丹,輕輕投入到藥盅裏,起了一波的微瀾後,迅速化開。

這寶蓮丹極難配置,因為裏面所需的一株藥材出自極地的雪蓮,幾十年方有可能採到一株。當年他的身體受到重創,桃園谷千辛萬苦也才配了兩瓶,一瓶被申鑰兒巧言騙走,雖然明知她拿去最終也是落到秦邵臻的腹中,可他就是裝着不知情,由着她裝模作樣地跟他套情。

如今,他手上也僅有半瓶,也無法每天給她一粒配着雲淚的藥服下,只能隔三四天服上一次。

他將粥和小食放在端盤上,一手託着,一手揭了簾,走了進去。

賀錦年依然是雙手握於腹前,睡得紋絲不動,宛如伸展了枝葉的睡蓮靜靜地舒殿在池面上,經過一夜的好眠,夜明珠光下,她的肌膚細潤如凝脂。

他的心變得異常地開滌,眼角彎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兩手悄悄地握了她的雙手,將她握的雙手一點一點地分開,然後輕輕地下移,讓她的手輕輕擱在牀榻之上。可他的手剛鬆開,她的細細的手腕似乎有意思地動了動,便又收回到她的腹下,兩手握。

顧城風無聲地笑開,在她身邊輕輕坐下,俯下身,他悠淡如深潭的眸子漾開一絲豔麗的詭波,他凝視着她,顫抖的眸光頗有些心不在焉地落在了她的雙之上,那裏嬌豔滴,他俯身,如痴如醉地聞着她的瓣,那裏——全是他一夜留下的淺淺氣息。

賀錦年仍是如靜蓮,直到覺到臉上的肌膚傳來熱力的覺。她的眼波輕忽,緩緩睜開後,眼睛並沒有焦聚,象是透過顧城風不知看向何方——她看見,她一直在跑,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拼命地跑,途中到處是枯萎的蔓藤絆住她的腳,她摔倒後,便飛快地爬起來,好象在身後有什麼極其令她恐懼的東西在追。

“哼,何用?”身後微乎其微的一聲輕哼,聲雖淺,若女子輕喃低語,卻是驕傲不羈的語氣“這世間,從未有人從我姚九落手中逃。”餘音未絕,也只是一瞬間,賀錦年一陣天旋地轉,恍若被一股極大的氣住被隨意上下左右地撕扯着,四周全是巨大的衝撞的力量,彷彿要將她的脊椎穿碎。

她知道自已被一股強勁的內力所控,若是在前世,她尚有反擊的力量,但此時,仿若人手中被牽制的風箏一般,在空中被旋轉數週。更不知道那是什麼,象水又似象酒沖刷她的臉,她的身體。

彷彿是周身關節皮都被絞碎一般,疼到骨子裏去。

淺淺的呻聲溢出口,直到覺有一隻冰涼的手觸摸着她的臉時,她才頭昏腦脹的睜開眼,眨眨眼之後,方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一張豔若桃花的臉盈盈地笑在自已的眼前,既使是在昏暗的月下,也可看清那女子面目皎好不似真人,眉修長入鬢,那一雙琥珀似的瞳眸夜下晃着粼粼之光,竟讓賀錦年大吃一驚,這不是巖畫像裏的女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