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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五策斬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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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申皓兒尖叫地掩住臉,聲音凌厲如‮夜午‬驚魂,聽得在場所有的人周身的皮膚都起了皮,齊齊將眸光移向申皓兒。

那一瞧,年輕的還好,年老的幾個大臣的腿差點站不住,當場就指着申皓兒,嘴裏顫顫地吐出“這什麼東西,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顧城亦身後的妃子離申皓兒極近,就算是慶安公主也被嚇得倒一口冷氣,她想不到蘇楠才死幾天,申皓兒臉上的傷惡化如此嚴重,那黃黃爛裏還有半截的蛆在翻動着尾巴,陽光下看得令人作嘔。

而其它的妃子早已顧不得端儀,個個花容失,驚叫聲中半掩了眼睛四處逃竄,個個只想遠遠地躲開申皓兒,其中一個稍年輕的妃子恰好看到一隻蛆蟲從申皓兒嘴裏爬出來,一時控不住,連掩嘴都來不及,直接嘔吐了出來。

“我…我不是鬼,我是人,是人呀!”破漏的聲音從她的嘴裏古怪地發出來,張口時,一條條混着血和黃濃的口涎順着裂開的嘴角掛了下來,驚得那些妃子更加慌亂,唯恐申皓兒向她們靠近,個個尖叫嘶叫着“有鬼呀,不要過來,皇上,捉住她,捉住這女鬼——”便齊齊往顧城亦的身後躲去。

顧城亦被一羣婦人推拉撕扯,不過眨眼間,一身龍袍便被幾個妃子扯得亂七八糟,他也顧不得,皺着眉頭,一臉噁心的地側過首,指了指慶安“這是怎麼回事?”一想起,這一陣子原來自已天天與滿臉蛆蟲的女子商議事情,顧城亦就覺得口一陣陣的惡寒。

慶安心頭澀苦難當看着自已可憐的女兒,本不願理會顧城亦的質聲。

“不是,我不是鬼,我是大魏護國將軍的嫡女,我不是鬼…”申皓兒一會拿手掌掩臉,一會提了裙裾矇住自已的臉,她全身瑟縮着,祈求着老天爺聽到她的哭聲,讓她沒入塵埃。

這一刻,她覺得自已就象是一醜陋的怪獸一般掉進了人羣之中,引來人羣的慌亂和好奇。

原本蘇楠在時,每給她處理傷口,消腫。蘇楠死後,她擔心換一個醫女的話,多一個人知道自已毀顏,就多了一份傳出去的危險。她極怕,一旦言傳到她的父親那,她會成為一顆廢棋。

所以,連來,她不願接受慶安給她派來的醫女,她強行迫自已處理。

因為對着鏡子抹藥,她其實害怕得連眼睛也不敢睜開,胡亂塗沫後,蘇楠配置的藥兩天就用光了,接着,慶安找人新配的藥膏效用顯然沒有之前明顯,傷口處很快就開始發腫,發漲。

隨着盛夏的來臨,天氣越來越變得炎熱,申皓兒依然戴着那雲織彩錦所制的面具,因為她的傷太明顯,為了遮蓋的效果,那面具很厚。一天到晚戴着,熱氣全被悶在裏面,申皓兒的臉開始潰爛,可她心裏無法承受,除了上藥外,她始終不肯摘下面具讓臉上的爛透透風,不僅讓原先完好的牙齦也受到染,甚至面創向耳後開始擴大,整簇整簇的頭髮開始落下。

而臉上肌和神經早已壞死,失去了疼痛,悶在裏面化膿生蛆她自已也並不知道。

申皓兒滿臉倉惶地看着眾人,一個個的神情都寫着驚恐、厭惡、噁心,無不如避蛇蠍似地從她的身邊逃開。

“娘,娘…”她無助地用兩隻手拼命蓋着臉,可創面實在是太大,遮得了上面,遮不了下面,尤其是令人到噁心的是,她臉上的蛆因為應到陽光的照,開始活躍起來,其中一隻還從她的指縫裏爬了出來,直驚得一羣后妃驚叫連連。

麗只覺周身的血在狂奔逆,所經之處,血脈如絲線般一地斷開,沒有人能看到自已的骨被折磨至此!

她完全沒料到自已的女兒突然變成這樣,她是一個母親,本能讓她狂衝了過去,按住申皓兒的肩膀,緩緩將她的臉扳正,看清時,她全身哆嗦着,眸光驚懼不停掃着申皓兒猙獰的每一寸肌膚,她嘴裏唸唸有詞,彷彿被夢魘住一般“皓兒,怎麼會這樣?誰傷了你!究竟…是誰這麼殘忍…”

“孃親,救我,救救我!”申皓兒全身控不住地瑟瑟發抖。她一邊極力用手捂臉,一邊極力將臉壓下,此時她釵環俱掉,髮髻散亂,聽到母親的心疼的哭聲時,委屈湧現心頭,她一把反抱住母親,想投入田麗的懷中汲取温暖。

麗看到那一張如腐屍般的臉帶着惡臭猛地要粘近自已的頸項,尤其看到那幾頭翻騰的蛆蟲正從她的的牙齦處爬出來時,她“嘶”地一聲倒了一口氣,本能地推拒申皓兒的靠近,可僅僅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卻攪爛了申皓兒所有的信念。

她退後一步,淒厲的眼裏閃出難以置信,張了張浮腫的半邊嘴,咿咿吖吖含糊不清的哭聲中,頻頻發出磣人心骨的笑聲“孃親…您也不要皓兒?你也嫌棄皓兒?”田麗心臟彷彿被重重地捶擊了一下,全身的血被擠向腦門,她上前一步,朝着申皓兒展開臂膀,連連呼叫着安“要要要,孃親怎麼會不要皓兒,皓兒,你放心,娘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田麗心頭泛起層層酸楚,再不顧其它,一把將申皓兒攬進懷中撫,手中一點一點地撫過女兒猙獰如惡鬼的臉盤,悽聲而哭“皓兒要相信孃親,這天下沒有什麼能夠難住一個母親的!”周遭所有人都靜下來,為這一片母愛到震憾,顧城亦的幾個妃子亦覺得方才的表現太過失態。雖説那申皓兒看上去極為寒磣,但不過是個人而已,這青天白的哪有鬼。

慶安公主死死抿着嘴,一動不動地站着,此時,她本分不清自已的心情,究竟是看到田麗如此痛苦而到暢快,還是因為申皓兒是自已的親生女兒,自已籌劃了十幾年,最終把女兒害成這樣而痛苦。

倒是申劍國身邊的兩個白衣女子,臉上皆沒有多餘的表情,從頭至尾象個無關的看客一般。

“娘,這,這這這是什麼?”申皓兒突然緩緩抬首,目光裏透着淘天的恐懼,她緊緊盯着田麗衣襟上一隻爬行的蛆蟲,心中有着強烈到令她馬上窒息的,可她還是抱着最後一絲的懷疑“這,這哪來的…怎麼會有蟲子,好可怕呀,娘,您…”田麗泣不成聲,她搖搖首,只能蒼白地安“別所,皓兒別怕,有娘在——”

“啊,娘,您的意思是説,是我臉上長蟲子了?可臉上怎麼能長蟲子呢?不是死人才長的麼?”申皓兒瞪大雙眼極力地否認,同時,一隻手緩緩、緩緩地觸上自已的臉盤,先在表面摸索,接着兩手指伸進裏掏着,最後,兩指捏出一隻活生生的蛆蟲時,瞬時,尖厲的慘叫直透蒼茫大地——她一會哭,一會笑,一會蹦蹦跳跳,象個瘋子一般,最後被田麗死死地抱進了懷中,一下一下地拍着,安着——申皓兒在田麗的輕拍下終於開始安靜下來,慢慢地又止住了淚,突然,她象回憶起什麼似乎地很興奮地抬頭,聲音中帶着怪異的天真漫“娘,有辦法的,有辦法,娘您不是會古靈巫術麼,那裏面是不是有換魂之術呀…娘呀,孃親,您把申鑰兒的身體來給女兒用,好不好?”申皓兒急切地摟着田麗,拼命地扭着身子撒嬌着,而她嘴裏吐出來的話更讓人骨悚然“如今申鑰兒的身體在景王殿下的挽月小築,母親您想辦法拿回鑰兒的身體好不好,反正她是活死人,要不要臉都無所謂,母親,您幫幫女兒好不好!”申皓兒興奮地説了幾句後,突然,嘴一抿,眼淚竟説來就來,她跺着腳扭着身子,象極了年幼時纏着田麗説要上街逛的孩子。

申皓兒的眼淚過那血水與膿水相伴的爛,直看到田麗心如刀絞,甚至對申劍國頻頻使來的眼絲毫也未察覺到。

麗從懷中取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去一隻蛆蟲,哽咽應着“好好,皓兒要什麼孃親都答應,娘就是死,也要幫你治好,娘會想辦法跟景王殿下要鑰兒的身體!”

“娘,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娘!”申皓兒驚跳起來,但很快半張臉就垮了下來,古怪的聲音裏又透出了哭腔“可是,孃親,要是景王不肯將鑰兒的身體給女兒,那女兒怎麼辦呀,我們鬥不過景王的,蘇楠都死了,她去挽月小築為女兒拿申鑰兒的身體時,被殺死了,我們鬥不過景王的!”申皓兒此時心神早已亂,她象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她只想把心裏最急切、最擔心的事告訴田麗,田麗就象是她最後的一救命稻草。

麗手中的帕子很快沾滿了污血和黃膿,她扔了手中的帕子,強行用安人心的口氣笑“鑰兒是我申家的人,娘跟景王要人,是天經地義之事,皓兒你別擔心!”母女倆深陷於自已的情緒中,渾然不覺得這話聽到別人耳朵裏,是怎樣的冷漠和無情。

大紅車駕內,顧城風瞥見賀錦年纖黑的睫突然顫了顫,將她一把抱到膝上坐着,輕輕笑“聽聽,這幫跳樑小醜打起本王的主意了,錦兒説説,本王應如何懲治她們?”賀錦年抬着,觸上那一雙痴纏着戀的桃花眸,那似水波盪漾的深情瞬時斂盡她心中最後一絲哀傷,平視着他,展顏一笑“自然是十大酷刑輪番上!不過,這會先讓她熱熱身,否則,一下子接受太多,錦兒擔心田麗也會跟着申皓兒一起瘋掉。”顧城風俯首,他的鼻尖輕觸她的,那嘴角的笑如融白雪極為誘人,竟讓她心生起一陣陣的癢意,又想起方才兩人之是的耳鬢廝磨,賀錦年的臉蹭地一剎通紅,尚不及擺那種突來的心跳襲擊,顧城風的吻又落到了她的瓣上“錦兒,是你誘我的…”

“城風,你不用如此費心地安我,我不是一個孩子…”她呢喃半句,餘下的話悉數被他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