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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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敵人”的臨水大宅裏，秋桐彷彿還未回過魂來，只是淚眼浮腫地怔怔望着默默幫她擦拭頭臉的他。

齊鳴鳳拿着乾淨的濕帕子，輕柔地替她擦臉，拭去她滿頰的斑斑淚痕。漸漸地，她終於回神過來，兒輕顫着，哽咽着開口:“為、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聲音低沉語氣温和，依然專注地幫她擦着臉，然後是尖尖的下巴。

“如果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報仇，剛剛你都看見了，也都聽見了。”

“不，”她凝視着他，含淚沙啞地道:“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齊鳴鳳呆住了，手上動作一頓。

像是沒有聽見她在説什麼…更像是聽見了，卻不懂她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也是温家的人…”她吶吶地道，突然不敢視他的目光。

“老夫人當年那樣錯待你，所以你恨，你怨，你不能原諒她。但我也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你也應該要恨我才是，為什麼還把我帶回來？”齊鳴鳳聽懂了，冰冷的神情逐漸温暖柔和起來。大手抬起她的下巴，迫她正視他。

“傻瓜。”她傻眼了。

“啊？”

“你是你，她是她，你們完全不一樣。”他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帶着一絲教她無法違抗的霸道。

“而且你雖是温家的奴婢，卻是我的人，這輩子，我是認定你了，你逃都別想逃！”他就是那樣囂張惡霸跋扈呵！

可是她偏偏心都酥了，軟了，化了…秋桐伸手輕輕地碰觸着、‮摩撫‬着他堅毅的臉龐，心底漲滿了柔軟和熱呼呼的甜。

“公子…你明明就是天下最善良的好人，為什麼就是不肯打開心結，承認自己其實並不想報仇，也不想真的毀掉自己的呢？”齊鳴鳳臉一沉。

“你錯了，我不是好人，我就想是毀掉她！”這是他多年來苦苦掙扎求生，出人頭地的最大目標，他不可能為誰而放棄！

她眸光温柔地看着他，卻還是清楚地在他眼中看見了那糾結複雜的矛盾與情。

鮑子果然不是他自以為的那樣殘酷、無情。

在他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温柔而渴愛的真心。

而且親情就是親情，骨至親是想否認也無法否認、想剪斷也剪不斷的聯繫。

只是老夫人是那樣地驕傲固執，服侍她多年的秋桐又怎會不知？

而公子的固執，卻半點也不輸他的呢！

尤其深深烙印在他心頭的恨，又豈是旁人三言兩語，一時半刻就消解得了？

唉…話鋒一轉，秋桐輕聲地問:“少夫人…我是説你娘，一定是個很温柔很善良的好姑娘吧？”娘是他的罩門，齊鳴鳳一僵，半晌後才低聲回道:“正因為太温柔，太善良，所以才會落得如斯下場。”

“你以前説過，我的愚忠令你聯想到的人就是你娘，對不對？”

“你們倆簡直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忠誠，一樣蠢！”他瞥了她一眼，嘴裏説得兇狠，語氣裏卻有抑不住的憐惜。

“但是我不會讓你變成她，我會保護你，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尤其是那個老婆婆！”什麼老婆婆？再怎麼樣，那也是他的啊。

秋桐又是窩心又是不以為然，半晌後才害羞地低下頭，甜甜地道:“我知道你會保護我。”他深深地望着她，眼底滿是心疼與愛憐之。

“桐兒，你…恨我嗎？因為我堅持要毀掉温家。”她心一跳，沉默了。

齊鳴鳳就算面臨千軍萬馬，生死關時刻，也從未如此緊張過，他屏住呼，一動也不動地凝視着她。

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