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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權臣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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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重陽節,正秋高氣,登高望遠之時。

車騎大將軍龐休在這一天,接到了景宗皇帝的詔令,命他入宮議皇后冊立之事。

晴空萬里,陽光明媚,一隻蒼鷹在天空盤旋滑翔,鷹唳聲尖鋭響徹雲霄。

車騎大將軍龐休雖然坐在馬車上,但他的心情,卻比那在藍天之上翱翔的鷹隼,更加睥睨,更加雄心萬丈。

龐休長着一張馬臉,四短身材,寬厚的肩膀上扛着一個碩大的腦袋,橫豎的比例幾乎相等,他行走時候的樣子,就象一隻吃撐了的鴨子,兩手都是橫着擺動的,股一扭一扭的蹣跚前行。

就是這麼一個人,在大齊帝國中,卻有着無可比擬的財富、權勢,隨着門閥勢力的增長,龐休的猖狂和放肆也越發高熾起來,在朝中,頗有點順者昌、逆者亡的架勢,私下裏,甚至有人稱龐休為‘跋扈將軍’。

自從龐皇后大行以後,龐休便一直等待着景宗皇帝召喚。

對於龐皇后的死,龐休這個當弟弟的,在傷心絕的同時,又緊張觀望,希望能夠推測出景宗皇帝下一步的舉措。

龐休自認為很瞭解景宗皇帝,雖然在名分上,兩個人是一君一臣,但實際上,兩個人經歷了戰友、同謀者、親戚等等身份的變化,龐休覺得,他對景宗皇帝的悉,就如悉自己的小弟弟~~該硬的時候不會軟,該軟的時候也不會硬,只是這幾年,隨着年齡的增長,就算吃**也硬不起來了~~在龐休的心中,景宗皇帝有兩種選擇。

一個選擇就是,據上元佳節宴表出來的意思,可能會立雨花閣的王美人為皇后,那麼,便等於向天下昭告,楚王李昊已經徹底失寵,而洛王李安將成為太子,成為一國儲君。

龐休絕不是束手待斃的人,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這些子,龐休寫出了無數信件,發出了無數口諭,聯繫了無數朝臣,許下了無數承諾。只有景宗皇帝提出這事來廷議,龐休就打算整出個百官叩闕死諫,以此展示門閥豪族的力量,讓景宗皇帝的計劃胎死腹中。

景宗皇帝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立長宮的何昭儀為皇后。

何昭儀的父親是禮部侍郎何繹,算起來也是門閥世族出身,如果立何昭儀為皇后的話,那就表示,景宗皇帝對門閥豪族充滿善意,仍然會立楚王李昊為太子…這是龐休最希望能夠達到的效果。

,景宗皇帝忽然下詔傳見龐休,在龐休看來,景宗皇帝這是在向他示好,向他表示,願意和門閥豪族維持良好的關係。

馬車駛過中間御道,來到了高大的午門前,還沒等侍衞龐休下車,便有一名御林軍校尉,顛顛地跑過來告知:景宗皇帝在鍾粹宮等着車騎大將軍呢,讓車騎大將軍從神武門入宮覲見。

“平時不都是在武英殿,或者文華殿議事麼?這次怎麼跑到鍾粹宮去了?”龐休念念叨叨地,又把他那肥胖的身體縮回了車廂之內。趕車的車伕不用指示,便自動驅趕馬車向神武門行去。

和龐休同車廂的季老夫子,聽了龐休的唸叨,想當然的猜測道:“立何人為皇后,這是皇家的私事,向來由皇上提出人選,再由大臣們討論複議,但現在呢,卻傳召詢問大將軍您的意見,這對於皇上來説,可是一件丟臉的事情,所以,移駕到鍾粹宮議事,恐怕也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在裏面,畢竟,皇上也是要臉面的啊。”

“季老夫子,你怎麼能這麼説呢,你這樣説,就是説我很跋扈了?就是説我的權勢讓皇上都到是威脅了?就是説我龐休是一個大大的臣了?”龐休瞪着他那雙螃蟹眼,怒氣衝衝地瞅着季老夫子,一臉被人冤枉了的苦大仇深表情。

作為最被龐休看重的幕僚,長的乾瘦如柴,臉型彷彿葫蘆似的季老夫子,自然對龐休的格極為了解,當下看着龐休微笑不言。

果然,在片刻之後,龐休便崩不緊了“呼”的一樂,笑道:“以後這話不要再説了,私下裏還罷了,如果傳出去可不好,像我這樣的大忠臣,是要愛惜自己名聲的,我要時時刻刻不停地告訴自己,你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臣子,對於朝局的影響來説,你是沒有什麼分量的…”就在這時,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接着,是轅馬的驚嘶聲,車廂一陣劇烈晃動,龐休和季老夫子猛地撞在了一起,還沒等兩人喊叫出聲,身子又猛地被拋開,和車廂的木柱重重撞在了一起,再然後,車廂便忽然穩住,不見絲毫抖顫。

“這是怎麼回事?”龐休怒叱道,他的聲音微啞,給人的覺就像是一頭棕熊在咆哮。

龐休摸了摸額頭,好像起了一個包,疼痛非常,本來頗為歡喜的心情,一下子糟糕起來,他猛一掀開車簾,只見車伕正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連連叩首,碰碰有聲,額頭已然見血,稟報道:“車轅忽然斷裂,所以…”龐休用眼睛掃了一下車廂的兩邊,他的兩名隨從護衞,扎着馬步站在地上,分別用手抓着車廂懸空的底盤,身形漲大的如寺廟中的金剛,臉上青筋畢,面紅耳赤,卻任憑轅馬奮踢、長嘶,也不能使車廂有絲毫移動。

龐休和老夫子從車廂走出,龐休一邊走一邊拔出中的長劍,雙目兇光閃爍,冷叱道:“龐福,你給我當車伕也有好幾年了,難道就不知道,在每次出門時,檢查檢查車轅麼…”龐休一邊斥罵一邊走到龐福身前,劍向龐福身上刺去。

此刻,馬車所停之處,是在華西大街上。四周行人如織,看到這當街殺人的一幕,登時人人變,有些膽小者更是尖聲高叫起來,但跪在地上的龐福,卻不敢有絲毫躲閃,因為他知道,如果躲閃了,會有比死亡更可怕的酷刑等着他呢,那時候,恐怕就是想死,都成為了一種奢求呢。

龐福臉上出絕望的表情,眼睜睜的看着長劍刺入自己的膛。

“嗯,還不錯。”龐休把長劍從龐福身上用力出,順手在龐福的身上,抹拭着劍身的血跡,稱讚道:“看你還有點硬氣的份上,我會命人照顧好你的家人。”龐休看着季老夫子,心情又好了起來,一邊收劍歸鞘,一邊笑道:“我本來以為,我只是一個小人物,無足輕重,現在看來,我還是有點分量的啊!”***龐休乘坐着一輛,從華西大街上,臨時徵用的馬車,到達了神武門,從馬車中下來後,他彈了彈黑的朝服,又正了正衣冠,雖然昂首,但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山的移動,進入了有衞軍士卒在兩旁把守的大門之中。

龐休的兩名護衞,留守在神武門的邊廂房中,而季老夫子因為臨時徵用的馬車車廂太小,所以決定徒步走到神武門來,此刻正在半路上呢。

在神武門之內,便是承乾門,再走過御花園,就能到達鍾粹宮了。

龐休邁着鴨步,遙遙悠悠的走入了承乾門,他剛走下承乾門的青玉石台階,便聽到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

多年的權力場上的傾軋,讓龐休立刻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他站住了腳步,螃蟹眼猛然立起,打量着身周。

只見那名負責引路的內侍,面帶驚恐之,遠遠退離開去,而原本負責駐守承乾門的衞軍士卒,也消失不見,兩邊的長廊中,隨着甲冑相撞聲,湧出了一批身着金盔金甲的甲士,一個個手持利刃、殺氣騰騰、面猙獰。

龐休大吃一驚。

所謂的金盔金甲,其實就是黃銅甲,用細砂打磨後,看上去華美燦爛、耀眼異常,但實際上的防禦能力,並沒有明甲鐵甲來的實在,不過,能身穿這樣甲冑的士卒,卻只有皇室宗族的宗廟甲士。

所謂的宗廟甲士,就是由皇室宗族子弟組成,駐守在皇室宗廟的甲士,因為身份尊貴,所以可以穿黃金甲,不過,象這樣的甲士,大齊帝國也不過有二、三百人而已,因為嬌生慣養,戰鬥力並不是很強,不過,對皇室倒是忠心耿耿。

“你們這是想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龐休叱問道,聲音之大,彷彿古寺暮鍾,龐休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夠發出如此高亢之音。

龐休臉上的龐,在這一刻隱見稜角,螃蟹眼瞪的更是幾裂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景宗皇帝竟然會要對付他,會想讓他死。他懷疑這一切並不是景宗皇帝的意思,而是自己中了某個小人的圈套。

就在這時,龐休看見,從那些不斷湧出的甲士身後,頂盔貫甲,氣宇昂然走出來的李壽,龐休身上的汗“刷”的一聲立了起來,如墮冰窟之中。

龐休閃電般的明悟了這一切:沒錯,就是景宗皇帝要對付他,因為沒有景宗皇帝的許可,李壽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帶甲入宮,而人所周知,李壽是他的仇敵,置他死地而後快,也就是説,景宗皇帝想要殺死他。

一般人到了這種情況,或不甘的喊叫、或大聲求饒、或雙股慄慄等待死亡的降臨,但龐休畢竟是龐休,他竟然在一怔之後,撒腿就跑,平時走一步路,就要上兩口氣,晃三晃的球身子,此刻跑起來,竟如星丸跳擲般,有着説不出的快捷迅速。

龐休一邊跑,一邊嘶聲吼叫:“李奐,是你要殺我麼?李奐,你有種就親自來殺我啊!”聲音既悽慘,又悲憤,更主要的是,他嗓門大的驚人,每一聲叫喊,都遠遠傳出。

李奐是景宗皇帝的名字,只是,自從景宗皇帝即位以為,還從來沒有人敢在皇宮內院之中,這樣指名點姓的大呼小叫呢。

李壽又氣又怒,他怎麼也想不到,龐休會反應的這樣烈和特別,同時他也萬萬沒有料到,年已五十、肥胖如豬的龐休會跑的這樣快,按照李壽的想法,他還想慢慢折磨折磨龐休,再用最殘酷的方法,把龐休殺死呢。

李壽拔出中的寶劍,氣急敗壞地喊叫道:“追!”龐休不但是朝廷重臣,還是國戚,這個皇家後園他是多次來過的,環境極為悉,甚至還知道一些他人不知的捷徑。

此刻的龐休就如受到了驚嚇的公雞,一邊發出“嘎嘎嘎”的叫喊聲,一邊瘋了似的東躲西竄,而那些手持利刃的宗廟甲士,就如一羣聞到腥味的黃鼠狼,追擊着龐休忽起忽落的身影。

説實話,這些宗廟甲士在追擊的過程中,是越來越佩服龐休了,這傢伙,就象球一樣,連腿都看不見,竟然還能滾的這樣快,喊的這樣響,真不愧是車騎大將軍啊。

追到後來,這些甲士們甚至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不要着急追上他,看看這老傢伙還能跑多遠。

因為四門皆閉,所以龐休在御花園中,足足轉了三圈,最後在疲力竭之下,才被堵在了一塊假山石旁。

這時候的龐休,頭上的束冠也掉了,衣衫被劃得多處撕裂,臉上佈滿了塵土和汗珠,張着嘴,伸着舌頭,跟狗一樣息着。

李壽也同樣氣,不過樣子比龐休要強的多,他提着寒光閃爍的寶劍,一步步了過來,在李壽的眼睛裏,有着一種透明的冰寒:“龐休,你也有今天啊,你還記得你當年的威風麼?”龐休瞪着血紅的螃蟹眼,想回嘴罵上兩句,但急促的息,讓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龐休的臉上,泛起了絕望的神

“你是門閥之豪怎麼樣?你是車騎大將軍有怎麼樣?你還記得我當初説過的條件麼?”

“龐休,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訴你,那就是,我會用你的腦袋來做夜壺的!”隨着這句話的説出,空中響起了呼嘯撕裂的風聲,閃着寒光的長劍,一掠而過,龐休的腦袋猛然飛出了尺許遠,從脖腔裏而出的鮮血,就如倏然綻放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