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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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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高懸在空中的明月,把一切景物照耀的都有如白晝,嗚咽有聲的澤江河水,滾滾東,空闊的河灘石牀上,因為月光的明潔,就如披上一層銀氈,顯得分外醒目幽靜。

從遠方,一行人磕磕碰碰的走了過來,停在河灘石牀的正中處,向四周望了望,一切都在黑暗靜謐中,除了風聲和水聲,沒有絲毫的異常,隊列中的一個人,把手中的火把點燃,來回晃動着,在黑沉沉的夜裏,火把的亮焰,就如一個紅靈在跳躍。

須臾之間,遠處的山麈中,也有一火把呼應似的被點燃,跟着,也晃動起來,然後,兩隻火把同時熄滅,隱約可見的暗影之中,一行人從遠處緩緩行來。

“大當家的,果然守信!”

“陸大老闆,有些子沒見,你可是又發福了啊。”雙方説着沒有營養的問候話語,兩個人的臉上,都出極為熱情絡的笑容,直似恨不得擁抱在一起,再相互之間啃上兩口。

而在兩人的身周,負責警戒的護衞們,則手按在刀把上,着微微敵意,神冷漠而警惕。

當客套的話語都已盡累,方面大臉的陸展抬手示意,從他的身後,走出兩個壯漢,抬着一隻黑漆銅釘的箱子,走到場地中間,發出沉重聲音的放了下來,隨後,又在陸展的示意下,把箱子緩緩打開,一個個碼放整齊的金錠,在月光下散發着燦燦光輝。

陸展慎重的説道:“這是一千三百兩黃金,相當於一萬兩白銀,還請張兄查收。”

“查什麼查,我信不過別人,還信不過陸兄你麼?”張大巴子瞄了一眼箱中的金子,臉上的神情並不是特別在意,很豪四海地説道:“陸兄,這些年,你我一直都是小打小鬧的做着生意,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要不是陸兄你,為我提供了刀、槍、弓矢。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稱霸蜀東,只是,陸兄,這次為了這一萬兩銀子的生意,你我如此慎重行事,是不是顯得有些太過生份了?”

“唉,怎麼能這麼説呢?親兄弟,還明算帳啊!”陸展一臉的委屈:“張兄,咱們這次做的是藥材生意,講究的是短、平、快,在一年之中,如果順利的話,可以完成四次買賣,這一萬兩銀子只是最初啓動的資金,慢慢的銀錢就會越滾越多,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如果一切順利,你我可以從中,各自掙到十萬兩白銀呢…”

“如此大地數額,張兄,你説我能不小心麼,這商場如戰場,一不小心就是滅頂之災,張兄你身為蜀東好漢的瓢把子,如果行事不小心,恐怕也登不到今的地位吧?!”

“好,説得好。”張大巴子放聲大笑,揚起的臉,在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腦袋呈怪異地倒三角型,一雙眸子就如蛇眼,幽幽閃光,並無絲毫笑意。

“陸兄,你就不要瞞我了,這一千三百多兩黃金,恐怕是你們江北陸氏內部七脈子弟,用來競選鷹揚堂堂主所派放下來的吧。”張大巴子盯着陸展,語氣中有着深究和探尋:“但我聽説,長宇門的競選人,可並不是陸兄你啊,那麼,陸兄你為何還要如此盡心盡力的做這趟藥材生意呢?以陸兄你地沉穩,這種投機生意,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是絕對不會做的啊?”隨着張巴子這句話的説出,他身後的幾人,都踏前了半步,雖然沒有什麼更大的動作,但那在黑暗中,閃着兇光的眼睛,卻是分外的冷冽,使氣氛一下凝重了許多。

陸展嚇了一跳,競選鷹揚堂堂主一事,屬於江北陸氏的內部事物,因為有百年的歷史,被外人知道,到也正常,而長宇門的出賽人選一事,卻是在前兩才宣佈下來的,就是各脈子弟也不一定清楚利,這張巴子竟然就已經知曉,這説明,張巴子一直就便派人在盯着陸氏呢。

陸展知道,必須有一個説得過去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否則,以張巴子的多疑和心狠,今天,他很有可能命都要丟在這裏,他地腦海飛快的轉動,神情卻是一聲嘆息:“不錯,長宇門的競選人,是我的堂弟陸恆,我的這位堂弟啊,出身太尉府,高門顯貴,年輕氣盛,哪裏又懂得經商,我不幫他又幫誰呢?”陸展故作神秘的道:“我幫他這次,他便答應,全力助我升任副執事一職,所以,幫他便等於幫我自己啊,張兄你説,我能不盡心盡力麼?!”這個解釋,到也不完全是虛假,陸恆確實這樣答應過,要不,沒有太多好處可拿的陸展,保不齊還真會有點什麼三心二意呢。

其實在張巴子心中,並沒有懷疑陸展,畢竟有着多年的往,陸展的信譽還是很好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只是生多疑的他,任何事情,都習慣的先詐上一詐,此刻聽到陸展的解釋,到也合情合理。

當下哈哈一笑,凝重的氣氛登時又緩和了下來:“好,就讓我們在這一年裏,配合無間,把這筆生意,完完滿滿的完成。”張巴子回首示意,從他身後,走出了兩個漢子,一個漢子三十歲左右,狹臉似狼,雙眸中有着一層陰翳和血紅,看上去給你一種很危險的覺,在多次的生意往中,陸展卻也認得,這人叫張勇,是張大巴子的侄兒,為人陰險,不過,也有一個病,就是極為好,每夜無女不歡。

在張勇身旁,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衣着隨便,身材有着北方人的高大。鼻樑直,雙眸似星,下巴是刀刻般的堅,到讓陸展在心中忍不住讚了一聲:想不到盜賊之中,還有如此魁偉悍的人材。

卻聽張大巴子道:“這兩個人,便是我派出的人質,張勇你是認訓的,在我的幾個侄兒中,我最看重他,讓他當聯絡員吧,這是秦翔,是我的二寨主,到你那裏當人質,你可要給我照顧好了。”秦翔?這個年青人竟然是秦翔?!

陸展嚇了一跳,因為這個秦翔,有個外號叫“血狼”征戰殺伐,是個一等一的好手,在蜀東盜賊中的名聲,比張大巴子還要響亮,甚至可以這樣説,張大巴子能成為蜀東盜賊的瓢把子,跟二寨主秦翔的出力拼殺有着很大的關係。

一陣微風吹拂而來,秦翔的髮絲輕輕飛舞,他目光專注的看着遠山深處,不知道為什麼,那目光,雖然犀利而冷峻,卻給人一種英雄末路地悲涼。

讓秦翔來當人質,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甚至可以説是,因為讓秦翔來當人質,到使整個事情,顯得有些詭異莫測。

就如一個人,拿一兩銀子,想買價值二兩銀子的貨物,這是人好佔便宜的天使然,完全可以理解,而一個人,要是拿出十兩銀子,卻哭着喊着,要買一兩銀子的貨物,這,就多少有些古怪了。

人質中,有了張大巴子的侄兒身份的張勇,份量就已經足夠,又把秦翔扯了進來,整件事情,都開始透着那麼一股不對勁,但空間怎麼不對勁,又讓人説不出來。

看出了陸展神的惴惴,張大巴子卻也不多做解釋,招呼手下人,把那箱金子抬走,便匆匆告辭道:“等到第一批錢財貨物的接時,請陸兄把你的人質也派來,放心,我張大巴子一定會好吃好喝,當爺般的供着。”剛才還頗為熱鬧的石灘,轉眼間,又空無一人,唯有草叢深處的鷓鴣,在山風拂過時,發出“咕咕”叫聲,似乎也在密謀着,不被人類查知地陰謀詭計。

四百七十多人排着整齊的隊列,在開矇矇亮時,便走出了老宅,急趕慢趕的走了近百里路程,來到了一個極為隱蔽的山谷中,開始砍伐樹木,安營紮寨,在四十多名老宮人的指揮下,一切進行的井井有條。

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到這裏究竟是要做什麼,包括那些充當教官的老軍人,也不知道,最終是要做什麼,給予他們的任務,就是要把這些新人,在半年之內,訓練成合格的戰士,如果有意志不堅定,或吃不了苦地,全部從隊伍裏剔除。

雖然沒有要求馬戰訓練,和軍陣訓練,但白刃搏擊、組織協同、潛蹤奔行,這類需要完成的訓練項目加起來,仍然是驚人的,不過,陸恆也留下了話,只要在最後,有二百多人能夠達到要求,也算是成功,幾個老軍人合計了一下,準備採用最殘酷、不計死亡的訓練方式,來完成這一目標。

那八十多名被陸恆選中的護衞,不但有一技之長,而且都有家眷住在安陸郡中,或跟府中的歌女舞姬相好,以此可以保證他們的忠貞,陸恆待的很明白:如果事,家人誅連,如果能夠順利完成所待的任務,在一年之後,所得金銀,將使他們迅速貧,進入小康水平。

對於這位有着殺人魔王綽號的恆少爺,他的威脅,到也沒有人敢不相信。

陸恆把這八十多名護衞,分成了多個小股,每一小股都有一名來自京都的少年參與其中,美其名曰,是讓這些少年跟着大家多學習學習,但所有人心裏都有數,這些少年,恐怕還有監督的職責。

每一小股領取一項秘密任務,陸恆待的很清楚,相互之間不許打聽各自任務的內容,如有打聽者,視為探聽機密,殺無赦。

看着最後一撥,五人一組的護衞領令而去,這忽然安靜下來的大廳,多少顯得有些空蕩,陸恆越的心靈,也有着微微的凝定。

這場殺戮的佈局,現在才剛剛開始,一年的時間,很長也很短,還有着萬千頭緒,須要他一步步來完成,任何一點疏忽,都有可能導致整個計劃的失敗,他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

但為什麼,心中彷彿燃燒而起一團黑暗之火,但的血因為可以預想到來的殺戮,而歡快淌,他似乎聽到了垂死掙扎般的慘叫聲,是如此的悦耳,還有那瀰漫在空中的血腥氣息,是如此的甜美…

陸恆忽然開口問道:“尉遲,雖然我沒有跟你説,我要做什麼,但我下達命令時,並沒有揹着你,這些任務很零碎,不聯貫,接受單項任務者,是不一定能夠猜出,他們所要完成的任務,空間會達到一個什麼樣的後果,但你知道所有的任務,以你的眼光,定然已經把整個事情,猜了個**不離十了,對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坐在陸恆身後,布幔陰影下的尉遲疾,臉上的神模糊不清,巍巍然有如雕像,只是在良久的沉默之後,才聽他緩緩答道:“我有什麼看法?你難道會在意我的看法麼?”

“尉遲,如果你現在還在京都,你會幹什麼呢?追雞逐狗,鬧市縱馬,鬥場殺人,這些,都是小打小鬧,過家家般的玩藝,有什麼意思!也許,隨着年齡的增長,你也會步入軍旅,但軍旅之中,等級森嚴,你雖是權貴之後,初入軍旅,最多也就當個校尉,還要聽他人吆三喝四,而且現在天下承平,除了邊疆,全無戰事,你那無雙箭技,呆在京都之中,也就是幾隻鳥雀…”

“而你現在和我在一起,那可就不一樣了,你我年紀相仿,又都是少年熱血,任使氣,不喜桎梏之輩,正所謂,男兒重橫行,這天地何其寬廣,不正是你我馳馬縱情的大好時機麼…”陸恆轉過頭來,盯着陰影中的尉遲疾,雙目冒光,神情亢奮,出一股睥睨氣勢:“你我聯手,訓練出一批兵強將,先剿匪,再搶錢,偌大的山寨,聽説有兩千多人,怎麼也得還有幾個漂亮的女子吧…”

“等把蜀東的盜賊剿平了,再整治江北的盜賊,人強馬壯之後,咱們再去漠北,當馬賊…”

“沒品…”才説了兩個字,尉遲疾的聲音便頓住了,在陸恆似笑非笑的注視下,他情不自的又想起了那晚噩夢般的經歷,剩餘的那個字,無論如何也説不出來了。

雖然口中,是下意識的腹誹,但骨子裏同樣好勇鬥狠的尉遲疾,到真讓陸恆這番極具煽動的話語,説得血脈賁張,雖然神沒有絲毫變化,手指卻下意識的輕釦着‘天王弓’的弓弦“錚錚”之聲,如殺機縷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