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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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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萍一身隆重打扮,坐在梳妝枱前挑揀着首飾,晚上她有一個重要的商務宴會。司徒玦半躺在媽媽房間的大牀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扯着抱枕上的蘇。

“這付耳環搭配我身上的衣服怎麼樣?”薛少萍轉過頭問女兒,珍珠耳環在臉側搖曳。

“還行。”司徒玦懨懨地説。

薛少萍取下耳環,從鏡子裏看着女兒,漫不經心地説:“你今天是怎麼了,無打采的?”司徒玦説:“沒有啊,我就是胃有點難受。”

“什麼,胃難受?”薛少萍臉凝重了起來“上次野營回來鬧得胃疼,媽媽不是告訴你要注意飲食了嗎?”

“估計也沒大問題,昨天下午從學校回得晚了,沒有吃飯,就隨便啃了個蘋果,結果就成這樣了。”

“為什麼不吃飯?”薛少萍心疼地拍了一下女兒的腿。

司徒玦嘟囔着説:“姚姑姑又沒給我留。”薛少萍不説話了,繼續在鏡子裏對比着兩付耳環的優劣,許久才説道:“你跟她説過要回來吃飯了沒有?”

“説了也沒用。”司徒玦在媽媽追問之前,就坐起來抱住了薛少萍的胳膊,拖長了聲音道:“媽,我覺得姚姑姑不喜歡我。”

“無緣無故她為什麼不喜歡你?”薛少萍看了她一眼。

司徒玦斟酌着説道:“可能她看到我有時跟起雲吵架,覺得我欺負了他。本來她的出發點也許是好的,她盼着我跟起雲關係好一些…吳江昨天來我們家,也一樣餓着肚子。”

“小孩子瞎想什麼?”薛少萍笑了笑。

“媽,你信外人都不信我?”司徒玦賭氣道。

薛少萍終於放下了耳環“寶貝,媽媽跟你説過的,尊重和善待是相互的,而且你善待比自己強的人算不得什麼,能善待地位低於自己的人,才是心寬廣的體現。起雲他姑姑説到底是來我們家幹活的,我們厚道待她沒錯,如果她有什麼做得不合適,跟她制氣也未免可笑。總之我不愛聽你背後説她的不是,你是這個家的主人,你應該學會如何讓她清楚這一點,這才是化解你們之間分歧的辦法。”司徒玦聞言垂首不語,薛少萍沉片刻,又道:“這個姚姑姑格是好強了一些,不過她怎麼説都是起雲的親姑姑,俗話説打狗還要看主人,一不小心,讓起雲面子上難堪就不好了。”她終於佩戴完畢,拎起手提包趕着出門,走到房門口,又回頭吩咐女兒:“對了,待會你替我跟你姚姑姑説,廚房裏燉着的那個冰糖銀耳,等它好了之後放冰箱裏鎮着,記得,我回來之後要冰涼的。”司徒玦歪着頭想了想,追出去在二樓欄杆處對薛少萍諂媚地誇獎道:“這身衣服媽媽穿的真好看。”薛少萍離開後,司徒玦立馬進了廚房,對正在切菜的姚姑姑説道:“姑姑,今天的冰糖銀耳好了沒有,天氣熱,記得一定要幫我冰鎮起來,我最不愛吃温的了。”姚姑姑停下來看了她一眼,沒有説話。

司徒玦也不廢話,哼着歌兒掉頭離開,在廚房門口碰到姚起雲。他見司徒玦心情大好,愣了一下,也試着朝她微笑。司徒玦還是不理他,走着走着又想起再提醒姚姑姑一遍“一定要冰的啊。”説完對着姚起雲做了個極其恐怖的鬼臉就跑開了,只留下猜不透她態度的姚起雲一頭霧水地站在那裏。

司徒久安和薛少萍夫婦歸來得不算太晚,只不過司徒久安喝多了一點酒,靠在沙發上連嚷着頭暈。薛少萍讓女兒去給他拿濕巾,順道説:“出門前我讓姚大姐燉了冰糖銀耳,你吃一點再睡,説不定好受些。”姚姑姑也頗會看眼,趕緊從廚房裏盛出了兩碗,擺放在司徒久安夫婦面前。薛少萍端起一碗,剛喝了一口就蹙起了眉。不過她沒跟姚姑姑説什麼,卻叫住了蹦蹦跳跳給爸爸拿巾的司徒玦。

“你這孩子一玩起來忘怎麼這麼大?媽媽出門前不是再三跟你説了,讓你記得告訴你姚姑姑,把甜品冰鎮一下,你爸爸指不定喝多了,正好可以醒醒酒。”司徒玦一臉的委屈“我説了,而且不止説了一回。不信你問姚姑姑,再不信,他也可以作證!”她伸出手朝正從房間裏走出來的姚起雲一指。

“説了姚姑姑怎麼會不聽?你就知道着起雲替你收拾爛攤子。”薛少萍不悦地對女兒薄責道。

司徒玦沒有再爭辯,沉着臉一聲不吭地看着姚起雲,彷彿就等着他一句話。而姚起雲同時也應到姑姑投向自己的,有些不安的目光。

他默默回望司徒玦一眼,對着薛少萍説道:“阿姨,您別罵她,她沒騙您。這樣吧,我去給你和司徒叔叔拿些冰塊?”司徒玦頓時臉上一副“聽見沒有,你冤枉我了”的表情“就知道什麼都賴我。”薛少萍也不再説話,低頭用勺子攪了幾下碗裏的糖水,過一會就放下了碗,再沒往嘴裏送。

姚姑姑見不對勁,趕緊辯解,她先説:“冰東西吃多了不好。”想想現在對薛少萍説這些更不合適,便又着衣服上的圍裙道:“我也不知道是您説的,光以為是司徒玦那孩子的意思…”薛少萍微微一笑“姚大姐你也是糊塗了,司徒玦是我女兒,在這個家裏,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有什麼區別呢?”昏昏沉沉的司徒久安打了個圓場“算了算了,我也吃不下。一時不記得也是有的,下次別忘就是了。”

“嗯,你説得對。”薛少萍扶起丈夫上樓,對臉不太好的姚姑姑説道“沒事的,姚大姐,辛苦你把東西收一收。”他們上樓之後,姚姑姑還是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裏,姚起雲沒説什麼,代她把沒怎麼動過的兩碗甜品收拾回廚房。司徒玦這時才動手給自己盛了一碗,順着碗沿就喝了一口。

一旁剛洗好碗的姚起雲給她拿了個勺子,低聲道:“晚上吃這個,你就不怕胖?”他還怕司徒玦不理會,誰知她搶過勺子,白了他一眼“我願意胖,氣死你。”兩人鬧翻以來,她對他一直冷冷淡淡地,在他面前使小子也彷彿是許久以前的事了。如今雖依舊沒有好臉,姚起雲卻彷彿從她習慣的小脾氣裏受到了久違的親暱,就如同一縷微光穿透了他心中盤桓多的陰霾。

他的語氣也隨之輕快了起來“最好比豬還胖,讓我多死幾回。”這時還沒恢復過來的姚姑姑也慢騰騰地走了進來,司徒玦幾口吃完,面不改地溜了出去。

“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子還有這心機,起雲,連你都…”姑姑重重解下圍裙。

姚起雲靠在理台邊,定定看着這世上與自己血緣最相似的人,嘆了口氣。

“姑姑,今天的事你真認為是司徒玦的意思嗎?”雖然姚姑姑總説自己留在司徒家最大的原因是為了能就近照顧侄子,可司徒家支付工錢也從不含糊,每月都是薛少萍準時將錢親自到姚姑姑手中。不過這一回,照例發工錢的子已經過去了兩天,薛少萍不知是不是忙得忘記了,愣是沒有半點反應。

姚姑姑平時從不提錢的事,她吃住都在司徒家,沒有什麼花費,但是開學在即,家裏幾個孩子都要學費,若不是等米下鍋,她實在也不必背井離鄉。姚起雲不時會私下給她一些,統統都拿回家裏救了急。薛少萍再不動聲,姚姑姑也看得出她那天的不悦,事後益發勤懇,然而總疑着這綿裏藏針的女僱主心中還有個疙瘩,自是忐忑不安。

就在她被家裏打來的電話催得六神無主,打算求起雲替她在薛少萍跟前旁敲側擊一下的時候,薛少萍出門之前忽然想起似地對她説道:“姚大姐,我現在事情多,你的工錢我已經代司徒玦了,以後每個月都會由她給你,你放心好了。”説完,薛少萍便出了門,可姚姑姑如何能夠“放心”她和司徒玦的磨擦已不是一的事情,那姑娘雖從不把事情鬧大,但什麼時候是個善茬?

讓她去看司徒玦的臉,不如撕了她的老臉,無奈形勢比人強,想着家裏的狀況,如何還能硬氣得起來。姚姑姑思前想後,也管不了那麼多,趁着除了司徒玦所有的人都不在家,硬着頭皮去敲她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