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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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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闌遙望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女,她約莫桃李之年,身姿婀娜,着白綠袖的襦裙,頭梳蝴蝶髻,兩側各綁了一條淺藍的絲帶,隨着徐風輕拂,絲帶與垂在左耳邊的青絲一齊飄舞,平添了幾分靈氣。

她的柳眉輕犟,櫻嘴緊緊抿着,加深了上的褶痕。一個月前,便在此處,她被李天縱驚嚇,接着繪畫打賭,然後進了樹林,李天縱遭蛇所咬,她把偽蝮蛇誤作五步蛇,往那羞人處毒…。。

微一回想,往事便紛至沓來,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她嘴角微微翹起一絲笑意。只是甜的事終會想盡,最後還是落到離別之痛上,她杏眼緩緩閉上,睫輕顫。

時值辰末,楊玉在此,正是與李天縱惜惜話別。一大早便前往楊玉的宅院,跟隨楊家人馬送到城外,縱然如何不捨,卻終究有分別之處,兩人選擇了清溪亭,説不盡的痴纏話,突然間蹤影不見,只留下一片安靜。

李天縱輕步走到楊玉身邊,張目眺望,看得那青翠遠山,雲遮霧繞,便如被洗滌了遍似的,心中的惆然漸去,若有所得。他淡淡而笑,道:“玉姐,為何合着眼睛?錯過這幅山也朦朧,雲也朦朧的空靈美景,豈不可惜!”楊玉的杏眼微張,愁思哀意四溢而出,圈圈漣漪泛起淚霧,她斜眸輕聲道:“再美又能如何,待煙雲散盡,照當空,你待何處尋現下的美景?”她的話語中,着一種憂傷,消極的憂傷。李天縱不斂起雙眉,抓住她的雙臂將其扳過,凝眸看去,微喝道:“楊玉!你那[飛將軍]的英氣去哪了,[絕才散人]的狂氣去哪了!?”楊玉的嬌軀一顫,卻見他星眸圓睜,道:“只是短暫的別離而已,怎如此落索?這樣豈是我喜歡的那個楊瓊瑛!”

“縱弟…。”楊玉的月眉犟得更緊了,銀牙輕咬,滿臉掙扎之。她驀然謂然一嘆,仰起螓首,讓在眶邊滾動的淚珠不致落下,道:“玉姐只是捨不得你。”她這般情緒,李天縱怎麼放心得下!必需讓她重振神。他鬆開那雙柔軟的手臂,緩緩走了兩步,望着天上的雲彩,心中忽而一動。

楊玉的杏眸鎖在他身上,隨着他而顧盼轉,正有些疑惑,卻聞他徐聲道:“纖雲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她雙眸一凝,那牛郎織女雖然每年只能相聚一天,可是他們心心相印,在秋風白中互訴衷腸,豈非遠遠勝過塵世間那些長相廝守卻貌合神離的夫?她隱隱想通了些什麼,柳眉漸緩。

李天縱轉頭往楊玉望去,見她有所覺悟的樣子,甚是欣,將《鵲橋仙》的下闋念出:“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牛郎,織女纏綿一天,柔情便宛若天河中的水,只是短暫的佳期就似夢般,轉眼便醒,他們依戀不捨,不忍看那歸處!但是若兩情至死不渝,又怎會貪求朝歡暮樂,在乎一時的卿卿我我?待一年之後,他們依舊會情深似海,在鵲橋中纏綿。

這振聾發聵之詞,令楊玉幡然醒悟,她與縱弟雖然分隔兩地,可是兩心若牽在一起,縱是千里,也不會分開!她想到之前的憂慮,不秀臉通紅。

“玉姐,你明白麼!”李天縱走到她面前,執起她的纖手,柔聲道:“我倆似是分離,卻實無分離!只要你我兩情不渝,誰也分不開我們的!”楊玉臉微笑,重重地點了點頭,反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攥着,道:“縱弟,謝謝你點醒姐姐,我會在京城待着你來的。”兩人脈脈地凝眸對視,温馨之情縈繞着,她的杏眼變得痴痴的。

良久,楊玉放開李天縱的手,對他嫣然一笑,纖手探入懷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剪刀。她的另一隻手將握住左側青絲,兩邊刀鋒合住對準,指間一動,便將青絲剪下。那一縷青絲滑落於她的掌中,烏黑柔滑,含着她的旎深情。

她執着青絲,温情淡笑道:“縱弟,姐姐今兒將這情絲贈你,望你好好珍惜!”女兒家將頭髮相贈,表示着至死不渝的決心。李天縱心下動,突然想到,何不也將自己的頭髮贈予她?他伸手抓住她要放回剪刀的手,笑道:“玉姐且慢。”楊玉疑惑地眨了眨眼,任由他拿過剪刀。他今天並無束髮,往耳邊隨手一攏,抓住一束頭髮,一剪便斷。

楊玉睜圓杏眼,怔道:“你這是…”李天縱笑而不語,拿過她手上的青絲,混在一起,道:“玉姐,這叫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楊玉秀臉變紅,雙目隱有淚花,呢喃地喚了聲:“縱弟…。。”他掂起腳尖,將楊玉頭上的一條淺藍絲帶取下,接着剪成兩段,各自綁了一半的髮絲。

“玉姐,你想我的時候,便取出這束頭髮看,有甚麼想與我説的,就對着這束髮絲説。”李天縱笑着將綁着兩人柔情的髮束放在楊玉手掌上,搖了搖屬於他的那一束,揚眉道:“我在臨仙能聽到的哦。”楊玉潔齒微,笑道:“若能這樣就好了!”她皺了皺秀鼻,俏皮道:“不過沒所謂啦,咱們還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好!”她解下掛在間的繡花香囊,奪過李天縱的髮束裝進去,淡羞道:“這香囊是我縫的,袋上的刺繡也是出於我手,只是姐姐不常做女紅,卻有些醜。”

“給我!”李天縱一把搶過,極是寶貝地護在間,細細地端詳。這香囊樣式尋常,也就是長方形,束口在上的那種,上邊繡着好些香花,正面一個“縱”字,背面角落側有個“玉”字,手工確實不佳,有些歪斜。

他雙眸閃過一絲亮光,卻是察看之下,發現淺紅香囊的一朵花旁邊,有一小點與周圍顏不符的暗紅,略微一想,他就可以猜出,這是血!楊玉在縫製過程中,繡花針紮在指頭下的血。他心中隱痛,不善女工的飛將軍,為了這個香囊,被紮了多少下?

滿柔情,李天縱温聲道:“玉姐,這香囊怎麼個模樣沒關係,我很喜歡!”楊玉將髮束放貼於懷,微羞地白了他一眼:“盡來哄玉姐!這香囊醜得連我自家都討厭,你會喜歡,騙人哩。”李天縱淡淡一笑,吻了吻香囊,馬上低頭往間繫去,道:“你信不信都是的了,我得此香囊,比得到一幅王維的畫還要開心啊!”楊玉笑着上前幫他系,嘴上雖説不信,心裏卻是天滋滋的。

“繫好了。”楊玉方要直起身子,突然被李天縱摟抱住,她還未作聲,薄的嘴便遭到一張口吻住,她慢慢摟住李天縱的,轉為她在上面的姿勢。或許是離別在即,這一吻她甚是主動,小香丁溜了出來,與李天縱纏繞在一起,打着轉兒。

李天縱挽住她的雪頸,霸道地印住她的嘴,時不時啜一下,咬咬那濕潤的

這一吻吻了許久,直到清溪亭外傳來腳步聲響,兩人依然沒有分開。李天縱瞅着來人是小惜,更加不願結束,舌頭又鑽進楊玉的檀口。

小惜在亭外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是好!她的臉蛋羞得霞紅,側過頭不敢再看,細聲吱道:“小,小姐,該是時候起程了。”她的聲音近似嘀咕,忘情的楊玉自然聽不着,仍然閉着杏眼與李天縱吻,一直待吻得快要不過氣了,聽到小惜的咳嗽,她才恍惚過來,羞澀地推開李天縱。

小惜趁機快步奔進亭子,俏臉紅暈未退,當李天縱不存在似的,緊盯着楊玉,那清脆的嗓音微顫着:“小姐,要走了!”楊玉幽幽一嘆,道:“縱弟,我們走吧。”李天縱點點頭,隨着她走出亭子,沒幾步,她停駐下來,回頭痴痴地望着清溪亭,思憶着曾經發生在這裏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