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鳳求凰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一千多年前，在卓王孫的家宴上，司馬相如以綠綺撫奏了一曲《鳳求凰》，向互相愛慕的卓文君表白求愛；而一千多年之後，再次有人以綠綺奏起《鳳求凰》。

那撫琴者是位少年，身着似雪般的白衣，頭上長髮四散披肩，俊朗的面容上掛着淡然若仙的微笑，那雙清澈如溪澗水、明亮若黑夜星辰的眼眸凝望着不遠的一位伊人。伊人着淺綠襦裙，俏臉羞如醉酒，兩手無措地糾結着，眼珠兒轉來溜去，怕被人知地偷看着撫琴少年。

婉轉哀傷，纏綿悱惻的琴聲飄舞在空中，如痴如訴，綺綺眨了眨杏眼，圈圈漣漪慢慢凝固，滿目醉之，那顆狂跳着的芳心似乎要躍而出，再緊緊地依在少年的身上。

能奏出如此動聽的《鳳求凰》，不僅是靠着湛詭異的琴技，最要緊的是，李天縱代入到司馬相如的角中去，那綠衣麗人則化作了卓文君，他只想把自己滿腔的情訴説出來，毫不掩飾！嘴巴微張，念道:“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為妃。

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我思使餘悲。”聽着他的聲音，綺綺的眼神越發痴醉，明眸裏只剩下李天縱撫琴的身影，再容不了其它事物。

此歌有着楚辭騷體的旎綿邈，也融有漢代民歌的清新明快，通篇縈繞着繾綣深摯的情，再加上纏綿悱惻的琴聲，以此來表白，怎不輕易地攻陷少女的芳心！況且這情竇初開的少女對他早就心存愛慕。

可是，真的是這樣麼？會不會這只是一場夢，或者李公子不過是在逗她。綺綺輕輕咬住下，杏眼漸黯，心扉陣陣刺痛，只願這一曲永無終結。

受到她的心思，李天縱指下的曲調變得温柔起來，似在撫綺綺的心靈，綠綺琴清透温婉的音完美地表達出他的濃濃情意，令綺綺黯然消退，出淡淡的笑顏。

他們的眉目傳情，當真是羨煞旁人，司馬浩一臉欣之，替李天縱高興，綺綺如此子淡雅、藝雙全的女子，才該娶回家中啊！似飛將軍楊玉…他轉頭瞥了楊玉一眼，只見她面容自若，好像事不關己般，可是卻緊緊地握着玫瑰椅的椅手，握得青筋暴起。

表面平靜的楊玉，一顆芳心是破碎不堪，痛得快息不過來。在聽到《鳳求凰》響起之時，她也是心如鹿撞，差點沒躍起身來，可是轉瞬，她便被打入阿鼻地獄！李天縱沒有看向她，而是看向綺綺，那是為綺綺而奏的曲子，不關她楊玉的事。

可笑她還道那是為自己而奏的，可笑！

曲調變得温柔，綿綿的愛意如水般湧來，但是那不是屬於她的。楊玉的秀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雙眸蒙上一層霧紗，纖手顫抖着探向茶碗，拿起來想要飲，卻無力握住，茶碗手而落，哐鐺一聲跌在茶几上，碗裏清茶傾倒出來，得滿桌都是。

錚——被那聲哐鐺所擾，李天縱挽弦的力道失準，絲絃繃斷，曲子亦隨之停下。他看了楊玉一眼，心中不嘆息，今天就先受點委屈吧！轉望向綺綺，與她那雙痴痴的水眸對視着。

卡扎大聲喚好，情緒動地道:“李公子好才情，好琴技！方才那一曲《鳳求凰》有如天音，恐怕那司馬相如，也不過如此吧。”他噓唏一陣，回味地道:“公子一曲，竟讓拙夫心生自家是卓文君的念頭，真謂奇妙！”司馬浩哈哈大笑道:“卡扎先生真風趣，不過縱弟此曲，的確是不可多得！”梁磊搖着紙扇，晃着頭接話:“餘音繞樑三而不止。唉，李兄次次害我不淺啊，梅絕了，如今連琴曲也絕了！有李兄、綺綺姑娘這些仙樂在耳，讓我如何撫琴？”眾人皆大讚，就連暗藏恨意的林軒也讚歎了幾句，只有兩個少女一言不發，楊玉像個局外人，靜靜地看着大食童子擦着茶几上的水漬；綺綺卻不同，她雙靨俏紅，似喜還羞，對李天縱凝眸淺笑。

紛嚷了半天，李天縱坐回玫瑰椅，卡扎笑道:“還有人要撫曲麼？”他這話不過是形式罷了，是以也不理綠綺斷絃。

果然不出所料，無人要撫曲。卡扎立刻苦起肥臉，為難地道:“大家説這怎生是好？李公子、綺綺姑娘奏的皆是天籟之音，兩人都是綠綺琴的好歸宿；可是琴只有一個，這…”微羞的綺綺抿嘴一笑，道:“倘若只論琴聲，綺綺與李公子確在伯仲之間。但在琴意之上，我卻遠不及李公子！李公子他把綠綺琴的故事、髓撫奏出來了，讓大家仿似回到千餘年前卓王孫的那場宴會上；而綺綺則只顧着自己，由着對琴的喜愛去奏。”不由他人分説，卡扎便一臉恍然之:“如此説來，是李公子取勝了！”言畢，開懷大笑起來:“拙夫終於了卻掉一樁心頭大事啊，綠綺跟了李公子，正是天作之合！”在畫舫名與總督之子的選擇上，他自然選擇後者了，恨不得把這藏琴軒裏全部的琴都贈予李天縱呢。

卡扎先生這話説得真羞人呢。綺綺臉大羞，見李公子促狹地眨眨眼，不甜美一笑。

“難得卡扎先生如此豁達，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李天縱起身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