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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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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迅速收拾好了此時可以用跌宕起伏來形容的心情,朝着一臉怯生生地望向自己的少女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後便板着臉一言不發地大步往員工休息室走去,這個出乎意料的反應顯然是令真理嚇得不輕,眼眸中閃爍的不安更是加深了好幾分。

他清楚地知道現在冷處理這種方式要比直接語言上的訓誡要刻骨銘心得多,他亦是不需要説太多就能令這不聽話的小鬼進行一段足夠深刻的自我反省,並且他也有關於辭職的事要找店長好好談談,他一直不覺得在未經得監護人同意的情況下,接收一個未成年人當員工是個好主意。

大約是氣勢太過盛氣凌人,看起來體型臃腫且憨厚隨和,但實際上有着一雙無時無刻不冒着光的小眼睛的店長也不多加懷疑,二話不説就同意了利威爾所説的關於辭職的提案,只是説明中途辭職的話之前那些子的工資不予結算,利威爾懶得與他再作無用的辯論,也就不耐煩地着太陽,同樣快地點頭同意了。

利威爾現在只想要趕快把那小鬼提回家而已,他發現自己完全猜不透現在她的想法,不惜用拙劣的方式扯着糙的謊言也要隱瞞他的理由,而且他是唯一不知情的人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往外走的時候利威爾意外地注意到了收銀台旁多出了一個半撐着身子的身影,是鼻子還被凍得隱隱發紅的艾伯特,似乎還剛來不久的樣子,專注於談的少年少女那一副登對到該死的樣子刺得利威爾眼睛都有些酸澀生疼。

被開門的聲響所引,他們停止了屬於同齡人之間私密的話題,這一點令利威爾不“嘖”了一聲,比起手足無措的真理,艾伯特顯得鎮定許多,還笑容滿面地衝利威爾揮了揮手打起了招呼:“我們已經有好些子沒有見面了吧,利威爾兵長。”沒有用上對待長輩的敬語和尊稱,那種稔得像是對待老相識的態度使真理稍稍驚訝了一會兒,兵長?心底兀然升起一種怪異的似曾相識,癢得和被羽輕柔地騷動一樣,但除了一些虛無縹緲的覺外就再也想不起來別的什麼了。

“不要説多餘的話,艾伯特,這個時間段目前身為小鬼的你也該乖乖躺在牀上,咬着嘴聽着安眠曲睡覺了,還是説你需要我幫你泡一瓶粉?”利威爾警告般的瞪了艾伯特一眼,隨後對被艾伯特徹底糊了的真理説:“去換衣服,然後跟我回家。”語氣強硬又不容拒絕。

“瑪麗你這孩子,好好聽你父親的話,別再偷偷溜出來打工了。”再亂來像他們這種無辜羣眾還真是有幾條命都不夠被嚇得,在心底依舊有些忌憚利威爾的店長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啊?父親?不是的店長!利威爾先生,利威爾先生是…”這種徹底否定他們之間可能的認知成功地觸動了她的神經,不過在真理還沒辯駁完時就被利威爾硬生生地打斷了。

利威爾意味深長地看着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動得差點沒竄起來的真理,原本嚴厲的語氣中帶着難得的揶揄:“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那麼喜歡叫我的名字?喜歡的話回去再讓你叫個夠,所以別在這裏廢話了,趕快去換衣服,你以為現在幾點了?”隨後甩了個明顯的白眼給店長,不加掩蓋地表出了他內心的鄙視:“你哪隻眼睛看出我能有這麼大一個女兒?垃圾桶裏撿來的麼?”慶幸着利威爾沒有太過生氣,至少還願意搭理她,但卻對店長的誤解十分苦惱的真理懷揣着微妙的心情,出一臉和年齡毫不相符的複雜表情,慢慢向更衣室走去。

便利店外,與利威爾一同站在門口吹冷風的艾伯特起先打破了沉默:“利威爾,是因為現在的世道太和平了的原因嗎?現在的你和從前不同,簡直優柔寡斷得像個小姑娘,呵,該不會是出生時投錯胎了吧?”

“…”利威爾眼神鋭利地斜視了慢慢斂去笑意,神恢復認真的少年一眼,沒有因為那調笑般的比喻動怒,而是面無表情地保持着沉默靜候下文。

“對了,老氓,身為成年人你千萬別對未成年人出手,按照現在的法律來説是會坐牢的。”

“閉嘴。”利威爾冷着臉為這突然的扯開話題而狠狠地瞪了艾伯特一眼,“有話就快説,然後趕快滾回家,我可一點也不想明天一大早被警察敲開房門,然後身為見過你最後一面的證人被拉去警察局做筆錄。”

“我好歹是個軍人,防衞過度的可能或許還要大一些。”

“是曾經的軍人,高中生小鬼。”艾伯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擺着手中剛才從便利店順便買來的汽水罐,在這種寒冷的冬裏,冰冷的體滑入口中非但沒有暢快淋漓的覺,喉嚨反而被刺得有些隱隱生疼。

在利威爾一句“沒腦子”的評價下,艾伯特咳嗽了好幾聲後才得以繼續開口,但卻沒了具體地揭穿利威爾的興致,只是直視着前方昏暗路燈下的街道,一臉無趣地説:“我和她是沒可能的,利威爾,現在這樣真沒意思,如果你真心想讓她在不依靠前世的記憶的情況下,尋求到新的生活的話,那麼從一開始她出現在你面前時就不會接納她,事到如今垂死掙扎還有什麼意義?”

“我啊,雖然覺得那些記憶是件令人痛苦的存在,但是忘記那些重要之事的後悔要比起它來得更加痛苦,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吧。”艾伯特沒有等男人作出答覆,就用率先離去的腳步來表示他並不想聽到那所謂的回答,他只是作出適時的提醒而已,至於聽不聽得進去,會怎麼樣做,這些都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始終會以各種花樣百出的手段達到期望的目的,就像如果當初利威爾當初沒有同意他調換隊列位置的請求的話,他面臨死亡的結果也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艾伯特自詡這輩子只有三件事是無論用何種手段都以失敗而告終的,一是父母被殺害的時候,二是自己死亡的時候,三是瑪麗愛上利威爾的時候,不,或許事到如今還需要再添上那麼一條敗績:抹消在心底對她的情。

以厭惡甚至是憎恨為起點的愛是不會有結果的,或許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所以事到如今除了深入骨髓的歉意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麼需要對她傳達的了。

艾伯特記得在初中時曾經碰到過兩個低年級,似乎是在他死後才入團的新兵,維姬看起來好像認識的樣子,名字分別是叫三笠和阿明,而他與瑪麗的關係以後也只會像其中那個黑頭髮的暴力女説的那樣:“你是艾伯特前輩吧?從前在團裏經常聽瑪麗前輩提起,她説你是誰也無法代替的,永遠是她最重要的摯友,利威爾那矮子也説你是個很厲害的傢伙,曾經救我的時候他還説。要是你還活着的話就沒我胡亂逞英雄的事了,真是氣人的矮子,所以要來比試一下嗎?”永遠都是最重要的摯友,這樣大約也該滿足了吧。

“艾伯特呢?”

“先回去了…拿着。”真理糊糊地接過了利威爾的公文包抱在懷裏,然後看着利威爾將自己黑的圍巾解了下來,動作輕柔地一圈一圈繞在了她的脖子上,長款的圍巾直接將她的脖子裹成了個大粽子,温暖和觸和若有若無的屬於利威爾的氣息令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反應過來後她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連抖了三抖:“利,利威爾先生?”

“無論看幾次都難以置信,為什麼冬季校服還是會裙子,不怕以後得關節炎嗎?”利威爾像是壓不想回答一樣刻意忽略了真理的疑問,轉而視線下移,嚴肅的表情和擰在一起的眉彷彿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你不冷嗎?”

“嗯,一點也不冷!”真理牽強地笑了笑後便心虛地低下了頭,實際上白天有陽光時還好,到了晚上經過寒冷刺骨的夜風的洗禮,還真是凍得有點讓人受不了。

“是麼?”利威爾右手從風衣的口袋裏伸了出來,拉過那隻被凍紅了的手,順其自然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再忍耐一下吧,馬上就到了。”好悉的台詞…

“好的,利威爾兵長。”

“你叫我什麼?”利威爾突然停下了腳步,左手扳過真理的肩膀讓她不得不面對着自己,微微低着腦袋的少女原本半張臉都埋在温暖的圍巾裏,似乎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和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嚇到了,利威爾發現那雙望向自己的眼睛正略帶驚恐和張惶,因為呼而帶出的白氣飄散在昏暗的路燈下,給那雙圓睜着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層看不清情緒又揮散不開的白霧。

利威爾心頭一頓,腦中兀地就回想起了被血染紅的那天,當時這小鬼也是用着類似於現在這樣,充滿茫和無措的眼神衝他大吼大叫:“血…止不住…請再忍耐一下!醫療班馬上就到了!求你不要死啊…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利威爾兵長!”

“對,對不起,我是之前聽艾伯特這麼叫所以不住就這麼叫了,是不能隨便叫的稱呼嗎?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請不要生氣…利威爾先生。”真理緊張地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卻沒有料到面而來的是一個擁抱和一句輕到立刻就消散在風中的歉意:“該説抱歉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