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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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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正文的看31章作者有話説,上面有寫原因沈令月最近很煩惱,非常煩惱。

她不明白,這長林盛宴本就是用來給她選夫擇駙馬用的,最近半年父皇也沒少嘮叨過她的親事,母后更是委婉地提及了幾句長安中那些家世品都是上佳的青年才俊,那意思明晃晃地就是在提醒她“你到年紀了,老大不小了,該選個駙馬嫁出去了”,怎麼她好不容易定了駙馬人選,那二老卻都沒有任何開顏的模樣,反倒是心事重重、面帶憂心?

莫非她擇選的那一位駙馬人選有什麼問題?

那可不行!她沈令月要嫁就要嫁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差一點都不行,她的駙馬可不能有什麼不能為人道的隱疾之類的問題,她得去找父皇母后問個明白!

想到這裏,她就一個軲轆從躺椅上翻起身,對着身旁侍立着的宮女道:“去延英殿。”現在父皇應該已經下了早朝了,若她猜得沒有錯,此刻他應當是在延英殿待着,她得去見一見他,問他為什麼沒有立即給她和謝初賜婚,問問那個謝初是否真有什麼她不能嫁的隱疾!

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當沈令月在宮女的陪同下風風火火地趕到延英殿時,門口的宮人卻告知她陛下已於一炷香前前往芷陽殿,她只能無奈轉身,再風風火火地趕往芷陽殿。

芷陽殿是皇后居所,沈令月六歲之前就住在這裏,在門口立着的宮女見她過來,連忙上前為她引路,待進得殿去,還未請安,坐在上首的皇帝就已經看見了她,當即笑道:“巧了,朕才和你母后説起你呢,你就過來了。來,做到朕身邊來。”皇后也笑道:“一盞茶前我就差雲珠去了你那裏請你過來,結果你卻不在,這才半天功夫,又跑哪裏去了?”寵溺的言語中帶着一絲玩笑般的責怪,“都這麼大了,還整天沒個大人模樣,你啊,什麼時候才能學着沉穩一些?”

“母后!”沈令月不依道,“我倒是想跑去別處玩呢,我也得有這個空閒啊。我才去延英殿跑了一趟,聽説父皇在你這裏,又巴巴地趕了過來,哪裏是去別處玩了?你又錯怪我。”她本來就生的一副瑩肌玉骨,眉目如畫,此刻嬌嗔更顯女兒家的靈動,看得皇帝是心情大好,哈哈笑道:“你母后責罵你沒關係,朕護着你,來,坐到朕身邊來。”待沈令月坐下後,他又道,“聽你這話,你今是有事要找朕商量?説吧,什麼事。”沈令月抿嘴一笑:“父皇這麼聰明,一定能猜中我今所為何事的。”千穿萬穿馬不穿,饒是英明神武的當今聖上也逃不過這句古話,因此皇帝好好地為這來自女兒的誇獎舒坦了一會兒,才在皇后含笑的注視下道:“朕猜,你此行來一定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是也不是?”沈令月雙眼彎彎,只是還沒等她笑着再誇一聲父皇英明,皇帝就又説出了下半句話,讓她的笑臉僵在了那:“你一定是後悔那一在長林宴賭氣選了初兒為駙馬,今前來,就是為了求朕不要賜婚於你和初兒的,是不是?”

“…不是,”她乾巴巴道,“我是來請父皇賜婚給我和謝將軍的。”

“…”皇帝覺得他好像耳朵出了點問題,並且臉有點疼。

一番解釋之後,帝后二人終於明白了沈令月的來意,當即對視一眼,頗有些面面相覷的意味。

沈令月看得暗自着急:“父皇,母后,你們兩個怎麼都是這幅表情?難道你們不希望我嫁給謝初?他、他是不是有什麼不能為人道的隱疾啊?”

“胡説八道!”皇帝當即反駁,“他雖是臣子,但也是你表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説他?初兒他好得很,沒有什麼隱疾。”

“那、那是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比如説什麼青——”

“令兒!”這一回是皇后沉眉了,“你謝初表哥才從邊關回來不到半年,你是從哪聽來這些言蜚語的?”言下之意是你表哥他不是那種德行的人,並且這話你也不能説,有失體統。

沈令月自然聽明白了皇后的言下之意,當下更是不解:“那他這麼好,怎麼你們還不同意我嫁給他?他是我表哥,又為我大夏立下了赫赫戰功,還是父皇你親封的昭武將軍,還配不上我麼?”總不能是她配不上人家吧?

“這…”皇帝為難道,“令兒,你真的要嫁他?”沈令月只覺得他這話問得不可思議:“當然,我若是不想嫁他,當又怎麼會指了他作為駙馬?”

“你當選他是真心的?”皇帝疑道,“不是因為和顧審言賭氣,所以才選了初兒?”沈令月恍然大悟!

原來是因為這個!

“父皇,”她這下是真的有點哭笑不得了,“我都跟你説了多少遍了,我與顧審、顧大人是君子之,只是和他多説過幾回話罷了,怎麼你們都一個兩個地想歪了?我是真的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的。”皇帝看着還是有些不信:“當真?”皇后也道:“令兒,終身大事不可兒戲,你可別為了一點小事就隨便挑個駙馬,若是為了和別人置氣,那更是不值得,對你不好,對初兒也不公平。”這一回沈令月愣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父皇,母后,難道你們覺得兒臣選謝將軍為駙馬,只是因為他在弓大比上贏了顧審言嗎?”皇帝笑道:“難道不是嗎?當你擇初兒為駙馬時,那顧審言的臉可不怎麼好看啊。”

“他臉不好看是因為謝初贏了他,”她耐心解釋,“他本來就不擅長弓之道,那天正中了紅心,自然喜出望外,可偏偏又來了一個謝初,直接一箭雙鵰,生生把他將要到手的頭籌奪了去,他自然會臉不好的。”皇帝搖搖頭:“不對,顧審言素來子沉穩,不會為這點小事失態,他肯定是因為你擇了初兒為駙馬才那樣的。”

“父皇!”沈令月只覺煩惱,下意識就想和往裏一樣脖子一梗脾氣一上,跟她這個父皇一老一小地置起氣來,但轉念一想,這到底是她的終身大事,此時倔強可不會有好果子吃,便計上心頭,換了個説法。

“哎呀,父皇,就算你説的是對的好了,顧大人傾心於我。”她往皇帝那邊靠了靠,攀住他的肩,粲笑道,“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是您和母后的女兒,您英明神武,母后又温婉大方,我又從小承蒙你們二老的悉心教導,自然如明珠那般耀眼無塵,有那麼一兩個青年才俊思慕於我也是應該的啊。可是他們喜歡我,難道我就要喜歡他們嗎?那我豈不是分/身乏術?就算顧大人真的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呀,我喜歡的是那個謝初,謝將軍。”這一番話説得皇后掩帕而笑:“你啊,這張嘴真是抹了,這麼誇耀自己,也不知羞。”自然,也説得皇帝眉開眼笑:“沒錯,令兒是朕的寶貝女兒,但凡有眼光的人都會看上朕的令兒,那顧審言喜歡你也不稀奇。只是你可想好了,朕的賜婚旨意若是一下,此事可就再無轉圜之地了,你當真喜歡初兒,想要初兒做你的駙馬?”沈令月點點頭。

“好!”皇帝一錘定音,“朕就把你許給初兒。只是初兒才從邊關回來半年,你和他也沒見過幾次面,你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這還用問嗎,”沈令月粲然一笑,“他長得那麼好看,我不喜歡他喜歡誰啊。”皇帝:“…”他這個賜婚的決定是不是下得太草率了?

芷陽殿這邊消停了,可另一邊,遠在皇宮之外的謝府中,卻又有一場風波正在醖釀。

砰地一聲巨響,謝何甄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震得上面的茶杯都抖了三抖。

“跪下!”他指着立在下方的男子狠狠道。

立在下方的男子尚不及弱冠之年,説是少年也不為過,劍眉星目,生的極為俊朗,他站姿筆如蒼松,朝氣未去,卻鋭意已生,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

“孩兒不知何錯之有,”就是這麼一個少年,在面對馳騁沙場多年的老將謝何臻時也絲毫不懼,“還請爹爹明示。”謝何臻這回不拍桌案了,他直接站了起來,雙目瞪得老大:“你還不知何錯之有?我問你,在去長林苑之前爹怎麼跟你説的?讓你收斂鋒芒不要太過惹人注目,尤其是最後一場壓軸的弓大比,那是陛下娘娘特意為三公主佈置的,為的就是讓顧家小子一下拔得頭籌,好名正言順地娶公主!你倒好,直接就一箭雙鵰百步穿楊了,硬生生把人家的頭籌搶了過來,你、你就不能忍忍?!”

“我忍了啊。”謝初一臉無辜,“可誰叫那姓顧的太不爭氣,我都放水了他還是比不過我,那我又有什麼辦法?再説了,又不是我要娶公主,是她要嫁我,我和她素不相識,我吃飽了撐的才上趕着去娶一個祖宗回來供奉呢。”

“誰説你和她素不相識了?她是你表妹!”

“…”謝何臻也意識到了話中不妥之處,但他是誰?他是皇帝親封的鎮國大將軍,是謝初的老子,就算他説錯了話,那也沒事!於是他重重咳了一聲,又恢復了一開始凶神惡煞的神情:“逆子,你還不快給我跪下!”

“…”謝初抬眸看了謝何臻一眼,“給我個理由。”謝何臻快氣死了,要不是虎紋鞭一早被他夫人收走,他這時都要一鞭子甩他身上去了:“你還敢狡辯?!為父之前怎麼跟你説的?你凱旋迴京,又授封昭武將軍,你的親事已經不僅僅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是整個謝家的事!你想娶三公主?那可是陛下娘娘的掌上明珠,你想娶她,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娶得上!”面對氣急敗壞的謝何臻,謝初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他也不想娶啊,可誰給過他這個拒絕的機會了?明明是那個三公主自作主張,長林宴上挑了他的,現在倒好,整個長安都傳言他橫刀奪愛,別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他這個昭武將軍的威風都被那個女人給敗光了,他也心好不好?而且他雖然從不曾與那三公主正式見過面,但關於她的奇聞異事這回京的半年可沒少聽説,那三公主往好裏説是機靈聰慧,深得帝心,往差裏説就是被聖上給慣壞了,驕縱任無法無天,他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想娶她。

“爹,實話跟你説吧,其實我也不想娶那個三公主。”權衡半天,謝初終於在娶一個母老虎回家與暫時向老子服軟中選擇了後者,誠懇道,“兒子無能,給謝家惹來了這麼大一個麻煩,爹,你就行行好,給兒子想一個辦法吧,讓兒子不必丟了命就能推掉這門親事。”連吼帶罵地訓了半天,終於把自家那個天生長反骨的兒子給訓服帖了,謝何臻很是滿意,拈鬚享受這片刻得之不易的暗時光,笑道:“嗯,這樣才對嘛。這樣吧,你擇個子去和那顧大人再比試一場,就説那一你見他身體有恙,不願乘人之危,是以再行一次弓大比。這一回你可得好好地給你老子我放水放水,讓顧家小子贏了!聽見沒有?”

他這是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不行不行,不能就這麼投降了。

“公主,那雲中駒子甚烈,我勸你還是——”沈令月打斷了他的話:“素聞表哥御下有方,將原本驕奢逸的章武軍管教得服服帖帖,軍紀嚴明。父皇每次提起,都心懷甚。”她先是笑着誇獎了謝初一通,而後忽然話鋒一轉,蹙眉道,“只是不曾想到竟服帖到了這種地步,只認軍令而不聽皇命,就連本公主來了也不肯放行——表哥,你説,父皇聽到這麼個消息,他會開心嗎?”謝初在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登時驚怒不已,蹭地一下站起身來:“誰説我的手下不聽皇命了?若有聖旨,他們一樣要下跪接旨的!公主,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沈令月燦爛一笑:“表哥,你説父皇是會相信我多一點,還是相信你多一點啊?”

“你威脅我?”

“對。”這個臭丫頭!

謝初差點被她氣得吐血,但又拿她沒辦法——人家是大夏最尊貴的長樂永安公主,陛下娘娘的掌上明珠,他能拿她怎麼辦?只能強忍着扯出一個微笑來,咬牙道:“好,你要看是吧?那你就去看好了,只是我有言在先,若是你出了什麼意外,那我可是概不負責的。”沈令月無辜地眨巴眨巴雙眼:“我若出意外,父皇可是會大發雷霆的。表哥,這樣也不要緊嗎?”

忍耐,一定要忍耐。

“公主這般心思玲瓏,伶牙俐齒,又怎麼會出意外呢?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吧?”他強忍着微笑道,“走吧。”

“去哪?”沈令月故作懵懂。

“你不是要去看馬嗎,”謝初道,帶着一點被氣狠了的無奈,“我這就帶你去!”

“謝謝表哥!”沈令月頓時笑靨如花,“表哥,你人真好。”謝初差點被自己絆了個跟頭。

就這樣,沈令月跟着謝初來到了章武營的馬廄附近,一路上她都興致的,時不時問謝初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折磨得他是痛苦不已,也讓她愈發興致高漲起來。

沒辦法,宮裏頭的人都礙着她的公主身份而唯唯諾諾小心翼翼,要麼就是諂媚討好阿諛奉承,實在無趣得很,好不容易碰上了個這麼好玩的人,她當然要好好盡興一番,誰叫她是嬌縱蠻橫不懂得知書達理的公主呢,自然要不成體統一點、不識大體一點了。

沈令月是開心了,謝初卻差點被她折磨得以頭搶地,偏生男子漢的自尊心又不允許他表現出來對沈令月的一丁點投降,只能面無表情地繃着一張臉走着。

行至中途,一列巡邏的衞兵路過他們身旁,沈令月心血來,叫住了領頭的什長詢問一些軍中事宜,諸如“何時午休”、“伙食如何”、“用膳規矩”之類的問題,全然沒有察覺到身旁謝初越來越黑的臉

謝初的面不善是被沈令月折磨出來的,但那什長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被沈令月免禮後也不敢起來,就這麼低着頭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回答着沈令月的話,彷彿他抬一下頭就會被謝初一劍刺瞎雙目一樣。…很好,看來除了他橫刀奪愛強取豪奪勇搶三公主這個謠言之外,這營裏又要多一種新的謠言了。好不容易讓沈令月放過了那什長,他們也總算是來到了馬廄,謝初大大地鬆了口氣,屏退看守在馬廄旁的牧尉,親自上前,從一個單間裏牽了雲中駒出來。

時隔數天,雲中駒看上去同在宮裏那會兒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身上的馬具被人換了一副,由輕巧的皮革換成了常用的款式,看上去更為高大帥氣,也更像一匹寶馬了。

沈令月遺傳了她父皇的愛馬天,縱然她説要來看馬有很大成分是為了和謝初抬槓,不肯怯,但在看到雲中駒的那一瞬間,她還是不住雙眸一亮,了一張大大的笑臉出來。